第25章 别来
这不,今天大课间解散,离上课还有十多分钟,何禹铖和沐念泽去了临近校门口的那棵大树下,投喂饿的“叽叽喳喳”叫的雏鸟。
正巧看见陶老又逮到了几个嘴馋的同学,不仅收了甜品,还一并没收了手机,陶老又是一番苦口婆心的教导。
树上多了一个鸟窝,鸟妈妈外出觅食去了,窝内两三只鸟儿,张着嘴巴不停的吵闹。
“哎,何禹铖,”沐念泽开口说,“你看它们吃的多欢乐,我们两个人投喂都快赶不上它们吃的速度了。”
何禹铖低着头,嘴角一抹浅笑,映着阳光透过树叶打下的光,无比耀眼灿烂。
“吃的是挺快,,”何禹铖说,“不过,你看它们连毛发都还没长,光秃秃的,真丑,还是长了毛好看。”
沐念泽:“………………”
何禹铖突然冒出的这句话,将刚才沐念泽看进眼里的光辉一瞬间转换到黑色的地下室。
“哪里丑了?”沐念泽反驳的说:“明明很可…可…”
沐念泽仔细看了看,没有“可”下去,接着说:“…确实比有毛的看着丑了些。”
何禹铖笑出了声,说:“明天周六,上次说陪你去博物馆,因为项目的事没去成,这周补上。”
“真的?”沐念泽一喜,没控制住音量,吓得何禹铖差点将手里的鸟食掉在地上。
何禹铖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小点儿声,你吓到它们了。”
“喂!”
远处传来一声沉稳有力的声音,是陶老。
“何禹铖!”
“沐念泽!”
陶老那虎啸龙吟的声音响彻整个校区:“你们干什么呢?马上上课了,还不快回教室上课!什么蒸的,煮的,这还没到午饭时间就饿了!赶快回教室!”
何禹铖将剩下的鸟食放入校服口袋中。
“哦,知道了陶老,我们这就回去。”两人齐声回答。
博物馆是去年修建完成的,在市郊,坐出租车大概半个小时到达。
两人取了票进到了场馆。
“何禹铖,你看。”沐念泽指着一处小声说:“是摇钱树!”
沐念泽说着便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冥想起来。
何禹铖问:“你干什么呢?”
“许愿。”沐念泽回答,“希望以后我能发大财,然后…”
“然后什么?”何禹铖说,“看不出来,我的同桌还是个小财迷啊。”
“然后养小动物啊,我不是说了吗,以后要养一只柴犬和英短的,它们可不好养。”
接着,两人去看了复原的墓室,铜人,以及一些古人制造的手工艺术品。
在古代,科技并不发达的时候,所有的工艺制品全都是手工制作,在没有任何机器的辅助下,能将铁器,塑泥,陶俑做到如此精美细腻,足以体现古人的智慧有多高超了。
“何禹铖,”沐念泽指着眼前陈列的铜人说:“你说,要是古人知道,我们有幸见证了他们当时留下的这些宝贵文物,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嗯”何禹铖想了片刻,说:“用一个成语来形容的话,我觉得是不可思议,古今相距数千年,老祖宗留下的智慧,有的甚至用现代技术都不一定能达到当时的水平。”
沐念泽:“这些铜人和陶俑,有的不过巴掌大小,如此精小的器件,都能做的这般细致,不得不说,古人真的太厉害了。”
沐念泽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自从来了明溪,他去爬了山,去看了动物园,今天又来了博物馆,沐念泽心里是真的很开心,这份开心,是何禹铖带给他的。
两人来到青瓷窑,里面陈列了各种瓷器,有瓷碗,瓷瓶,还有瓷皿。
何禹铖站在一旁,像聘用的导游似的热心解说着:“这里的青瓷,出自东汉,隔壁的瓷窑是唐代的,一会儿也过去看看。”
博物馆各个陈列室都是相通的,这会儿两人拐了个转角,眼前的一幕甚为震撼。
“哇塞!”沐念泽惊讶道:“是群马雕塑!好气派的阵势!”
何禹铖接道:“这是汉代的陶马阵,在古代,人们十分重视马,不仅用于战事,也是人们出行时必不可少的交通工具,古时候的马匹,相当于现在的汽车。”
沐念泽拿出手机,问道:“这里可以拍照吗?我想拍几张。”
“可以。”何禹铖说,“但不能开闪光灯。”
两人出了场馆已经快十二点了。
“饿了吗?”何禹铖问。
“嗯。”沐念泽摸了摸肚子,“你这么一说,是有些饿了。”
何禹铖:“走,铖哥带你去吃烤肉。”
似乎每个城市都如此,在人广物繁的市中心,来来往往穿梭的人群,为了生活日夜奔波,忙碌。
有本地的居民,也有来自外省各地的朋友,从早上手里拿着热乎包子开始,按下了一天中最早的开机键,另一只手握着电话贴在耳廓,然而,吃饭和工作总得占一头,很多人选择的后者,挂掉电话后手里的热食已经凉了,就着一杯温热的豆浆,算是吃了一天中的早饭。
其实不管是市中心,还是城郊,市区,成年人的一天,就拿沐念泽的父母来说,有一半的时间奉献给了工作。
这是沐念泽来明溪的这些时日,每天上学所看到的景象。
他有时候会想,等到自己上完大学开始工作的时候,自己又会是怎样的生活方式呢?
还有何禹铖,毕业后,他们还会有交集吗?
两人吃完饭回到家里已经下午三点了,沐念泽跟着何禹铖回了家,顺便看看姥姥。
院子的种的青葱出了苗,姥姥拿着浇灌的塑料水壶,正在院里的花坛前给幼苗浇水。
“姥姥,我回来了。”
“禹铖回来了,念泽也来了。”
沐念泽:“姥姥好。”
“快到里屋坐。”姥姥放下手里的活儿,沾了水的手在衣服两侧顺了三两下,“姥姥给你们切点水果。”
两人逛了一天,实在累的不行,堂屋放了两把躺椅,何禹铖顺势而卧,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沐念泽拽了起来。
“快起来,今天玩了一天,数学的补习不能落下,好不容易冲进了及格线,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本来就挺困,一听到数学就更困了,何禹铖假装没听见:“我睡着了,别叫我,有事来梦里找我。”
安丽一手拿着语文书,一手拿着讲课的小话筒,穿了一件到膝盖骨的连衣裙,脚下高跟鞋发出的“哒哒”声音慢慢趋近,直至走进教室。
“同学们。”她将课本放在讲台上,小话筒连接了一个束带,安丽将束带环在腰间,小话筒的线绕过后脑,戴在她下嘴唇的位置,“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全面进入总复习了,之前让大家准备的高一和高二年级的课本,现在可以拿出来,我们从高一的教材开始复习。”
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何禹铖拿在桌子下面看了一眼,一个醒目的“胥”字映在眼帘。
对方是胥明卓,发来了两条消息:
—何同学,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最近研发了一款软件,用来保存客户的个人信息,目前还在试用阶段。
—试用过程中,电脑经常出现闪退的情况,这种现象,你能帮忙处理一下吗?
放在屏幕上的手停了两秒,随即,何禹铖在输入框回了话:
—不一定,得看是什么原因引起的闪退。
对方回消息的速度很快:
—那这周可以麻烦你再过来一趟吗?车费和住宿我们报销。
何禹铖刚想回拒,对方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消息:
—价钱和上次的一样。
拒绝的话咽了回去,有钱挣何禹铖当然不能错过,他回了句:
—可以。
胥明卓的回复来的很快:
—好的,那周末见。
旁边的人注意到他的动作,偏头在何禹铖关上屏幕的最后一秒,扫到了那个醒目的名字。
“是嘉星那个胥总?”沐念泽问。
“嗯。”何禹铖说,“让我接个活儿。”
“你接了?”沐念泽又问。
何禹铖点头:“接了。”
沐念泽:“什么时候去?”
“这周六。”
“哦。”
这次接的活很快就搞定了,临走之前,胥明卓提前付了款。
“何同学,麻烦你了,晚上一起吃个饭?”
“不必了,胥总的心意领了,现在高三,学业挺忙的,我要赶回去写作业了。”
胥明卓:“这么着急吗?吃饭完我可以安排人送你回去。”
何禹铖提着随身携带的背包:“不用麻烦了,车来了,我先走了。”
下个月大考,陶老让每个人都定了目标,繁重的学习任务因为步步逼近的高考而越发沉重起来。
“铖哥。”前座的徐阳转过身,“你打算报考哪所学校啊?”
何禹铖:“怎么了,要尾随我吗?”
徐阳:“我想去上海,去大城市发展,你呢?和我一起吗?”
“我…”
“害,我知道。”徐阳抢先接了话,“你想去北京对不对,沐念泽他,考哪所学校啊?你们怎么商量的?报考同一所大学,还是去同一所城市啊?”
何禹铖:“还没定。”
“没定?”徐阳说,“还是早点考虑了吧,把学校定下来,心里也有个数,什么学费啊,生活费这些,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学费,生活费,确实,这些是该考虑了。
兜里的手机振动了。
是胥明卓发来的消息:
—何同学,临省这边有个项目,不是我们公司,我朋友的,内部软件系统升级,他想让你帮个忙。
—价钱发你手机了,如果你要接,就回个话。
徐阳的话倒是提醒了何禹铖,上了大学,开销肯定比明溪的多出好几倍。
他想了片刻,回了句:
—好。
接连好几个周末,何禹铖都是在临省过的,马上高考了,他要为大学的生活做好充足的准备。
上了车,车外的风景一闪而过,扑捉的美景还没来得及仔细端详便不知了去向。
稍纵即逝的美丽,总让人念想。
何禹铖实实在在的忙了两天,结束当日,公司的老板请客吃饭,这次邀请他的契机是因为胥明卓的介绍,两人简单的聊了几句。
这次项目进展的十分顺利,公司老板提前付了款项。
“嘟嘟嘟…”
何禹铖手机响了,一条短信息,是店里来了一笔生意,对方这次要的布料不少。
他翻开通讯录,拨了个号码出去。
“喂,铖哥。”对方是徐阳。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吵。
何禹铖:“你在哪儿?这么吵。”
“我在上网,刚从网吧出来,一上午没吃东西,在学校对面的小吃街买点吃的,有什么事吗?先说好啊,除了包办婚姻,其他都好说。”
“明天来店里一趟,”一桌子甲方在场,何禹铖起身来到包间外:“有一批货明天要做出来,姥姥忙不过来,过来搭把手,帮个忙”
何禹铖的话,被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按下了暂停。
他听见电话那头说:
“拜拜,沐同学,有空常回来啊。”
“喂,铖哥,你刚说什么?”
“你和沐念泽在一块儿?”何禹铖说:“好啊,专挑我不在的时候出去上网。”
“啊?你说什么呢,沐念泽刚从学校出来,我两碰巧遇见了,正聊着你电话就打过来了。”
“学校?”何禹铖不解的问:“今天周六,他去学校干什么?”
电话那头说:“办转学手续啊,怎么,你不知道沐念泽要回北京了吗?他没告诉你?不会吧,你两关系挺好,他都没”
“喂?铖哥?话说一半怎么挂了?”
何禹铖叫了一辆私车回了明溪,到了小区楼下时,正好撞见沐念泽和他的爸爸。
“是沐叔叔吧,”何禹铖打了招呼,“我叫何禹铖,是沐念泽的同桌。”
“哦,你好,何同学,”沐爸爸先行上了楼:“念泽,爸爸先上去了,如果要出去玩,记得早点回来,还要收拾东西。”
小区里有几棵枝繁叶茂的树,树上不见白日里的知了,只有一阵风吹的树枝嗡嗡作响。
“你”何禹铖说:“要回北京了?”
“嗯。”
“怎么这么突然?之前都没听你说过。”
沐念泽有些艰难的开口:“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我爸爸在北京那边有了生意,所以”
“什么时候出发?”何禹铖问。
“后天下午三点的机票。”
何禹铖:“那我来送你,同桌一场,我”
“不用了。”沐念泽说:“那天周一,你还要上课,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