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录音
徐阳有些自责：“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池里怎么会有碎瓷片。”
沐念泽刚来明溪，刚和大家熟络，徐阳也是想约着大家一起玩儿，增进友谊。
“内个…”徐阳开口向人道歉，“沐同学，对不起啊，真是抱歉。”
人们都说，福祸相依，是吉是凶，全看天意，若是受了伤，只当福气盖过了祸患，自个儿倒霉，赖不着旁人。
好不容易交了几个知心朋友，沐念泽不想因为这件事伤了彼此的感情，他连忙说：“没事，你别自责，我妈妈说，人这一生，小磕小碰是常有的事，受些小伤挂点彩头也是好的。”
何禹铖一手拍在沐念泽受伤的脚踝处。
沐念泽吃痛的说：“嘶…你拍我干嘛！”
“知道疼就少说话。”何禹铖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好。
李承哲上前，脚上因为伤势的缘故，他走的很慢：“好在伤口不深，这些时日千万不能碰水。”
何禹铖搀扶着沐念泽，说：“试试看，能不能走路。”
沐念泽脚着地，试着走了两步，刚迈出脚，伤口疼的厉害，万幸的是，走路是不成问题的，只是需要借助一个帮手。
何禹铖搀扶着沐念泽出了游泳馆，两人打了一个出租车，一起回了沐念泽的家。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下可有你受的了。”何禹铖说着将人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沐念泽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何禹铖问，“受伤还这么开心？没疼够吗？”
沐念泽：“你这样子还真像他们说的一样。”
“说什么？”何禹铖又问。
“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伤的是你，你刚才发那么大火干什么，徐阳一定生气了。”
何禹铖：“我那是给他敲个警钟，今天幸好是我们几个试游，如果是某个顾客遇到这样的事，他担得起责任吗，训几句，就当给他提个醒，安全隐患这种事，只允许一次和零次。”
沐念泽“嗯”着点了点头，附议道：“说的对，何同学训的好。”
沐念泽意外受伤，大家都没有兴致游了，其它几人来到徐阳家的后街吃米线。
“何禹铖今天是怎么了？”张栩问，“之前大家也有小吵小闹，也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徐阳嗦了一大口米线，说：“沐念泽受伤，他们又是同桌，少不了要伺候几天，铖哥最怕麻烦了，他当然生气了。”
“那也不至于把火全撒在你身上吧，再怎么说，大家都是十几年的兄弟，也太不给兄弟面子了。”
徐阳开始不高兴了：“唉，果然，男人的心，就像天气一样，说变就变，我这心啊，就像那冬日里的寒冰，凉的刺骨。”
他拿起一旁放置的小米辣，往碗里放了几大勺，接着拿起筷子认真的开始嗦粉。
“吃这么多火药，小心明天菊花疼。”张栩说。
“我这是将疼痛转移，菊花疼也比心里疼好。”徐阳嘴里包着米线含糊的说。
明溪不比北上广那般高楼群起，物广人集，在交通上除了没有地铁，其它的比如公交，出租，共享单车一应俱全，当然了，二线城市也有与一线城市共通的烦恼，就是上下班高峰期的拥堵时刻。
明溪中学早读时间是六点五十，完美错过与众人相拥的…温暖场景，不过下午放学是五点五十，刚好赶上上班族的集体出逃期。
于是乎，何禹铖选择了一个既省力又省时的交通工具，当然是非自行车莫属了。
沐念泽受伤的这些时日，都是何禹铖在接送，沐念泽的爸爸忙着跑生意，大多时间都是在外，生意上经历过一次失败后，沐爸爸比以前更忙碌了，平时都在外应酬，不经常回家。
沐妈妈前几天也找了工作，在市中心，离家挺远，家里人为了早日还清生意上的债务，都是早出晚归，沐念泽也因此从专车接送变成自己打车了。
其实这些时日也是专车接送，不过这专车比较朴素。
自行车是何禹铖去年参加市里语文竞赛时，获得第一名拿到的奖金买来的，还是名牌。
考虑到沐念泽的脚伤，行动不便，他家又住在三楼，楼层是老式的六层楼，没有电梯，何禹铖每天早上六点到沐念泽家，来的路上顺便在路边摊买了两人的早餐。
其实沐念泽的妈妈出门前给他留了早饭，只是何禹铖买的早饭真的是太好吃了，酱肉包，灌汤包，还有油根豆浆。
沐念泽很少吃外面的食物，以前都是保姆在家里做。
脚下的伤不便行走，上下楼需要何禹铖搭把手劲，自行车后面有个座位，沐念泽就坐在后座，两手扯住何禹铖腰侧的衣角，手指偶尔会不经意的碰到何禹铖腰间的肌肤。
这日周五，何禹铖准时到达目的地，敲门后的两秒就听见沐念泽单脚蹦哒来开门的声音。
“来！快进来！你怎么都不打把伞啊？”沐念泽单脚蹦着去了洗漱间，拿了一条干毛巾给何禹铖。
他刚准备接过毛巾，沐念泽自己上手给何禹铖擦拭身上的雨水。
何禹铖：“出门不到三分钟开始下雨，我想回去拿，又怕赶不上早读，这不还要来接你吗，不过也还好，我这外套有帽子。”
他说着从怀里拿出刚才买了早餐的袋子，给了沐念泽。
“玉米煎饼！”沐念泽一脸喜悦，“好香啊！”
“趁热吃，都快凉了。”何禹铖说。
沐念泽：“妈妈给我留了粥，我去盛两碗。”
他准备去厨房，被何禹铖一把拦住：“你坐在这里乖乖的吃煎饼，我去盛。”
“看这雨势，”沐念泽吃了一口油根，又喝了一口粥说，“一时半儿应该是停不了，一会儿去学校，我们还是打车去吧。”
“我带了雨衣，”何禹铖说，“而且这么大的雨，路上不好拦车，又是赶着去学校，还要加上等车的时间，打车估计会迟到。”
“也对，”沐念泽将手里的玉米煎饼分了一半给何禹铖，“这煎饼好香啊，学校食堂怎么就没有这些小吃呢。”
“有的啊，”何禹铖吃了一大口煎饼说，“学校小卖部第三个窗口，每天晚上都会卖各种小吃，怎么，你来学校这么久，没去过小卖部？”
……
他是走读生，当然不知道学校的小卖部晚上有宵夜这件事。
沐念泽无语的说：“…去过，只是没有在晚上的时候去，哪个走读生大晚上还去学校小卖部啊…”
“何禹铖！”他看着对方露出的邪恶笑容说，“你故意的吧？故意搁着刺激我呢？”
外面雨还未停，两人吃完早饭，出门之前，沐念泽拿了一把雨伞。
何禹铖扶着他下楼，将人放在后座。
沐念泽在后座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抓住何禹铖的外套，他来明溪有一个月了，对学校的环境和班里的同学算是熟悉了，还有每天上学经过的路段也完全记住了。
沐念泽清楚的记得，何禹铖每天给他俩买早餐的地方是他上学的必经之路，今日下雨，路边店家没有营业。
“今天路边店家没有出摊，你这早餐在哪儿买的？”沐念泽问。
这条路上除了每天推着餐车卖早点的，周围的餐馆都是门面营业的店，何禹铖今日买的煎饼只有路边摊才有。
可是今天人家没有出摊，除了这里，他还知晓的地儿，就是与这条路相反的小吃街。
原来何禹铖是去了更远的小吃街买的早点，难怪，何禹铖家到他们小区不远，不至于穿了雨衣，身上还淋湿一大片。
“什么？雨太大了听不清？”何禹铖说。
“沐念泽，你抓稳了，前面有个水坑！”
何禹铖一个猛劲的冲过水坑，自行车晃了一下，沐念泽出于安全的考虑，他下意识去抓了一个坚实的后盾，稳住了重心。
周五一天都是主课，上午最后两节课是数学连堂，何禹铖在老师讲课后的十分钟已经在桌子上趴着睡着了。
“何禹铖，”沐念泽小声叫他：“起来认真听课。”
何禹铖“嗯”了一声，没动。
“何禹铖…”沐念泽又说：“陶老在门口看你呢。”
何禹铖抬头看向前门，没人，又看了后门，还是没人，然后转身看向沐念泽。
沐念泽小声笑了几声：“还是陶老管用。”
何禹铖打了个哈欠：“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又忽然凑近的说，“骗人的是小狗，小心我把你拎回家收拾你。”
沐念泽好奇的问：“刚才的英语课，你不是听的挺认真的吗，怎么一到数学课就犯困了？我建议你用录音机把数学老师讲的课录下来，以后晚上你要是失眠，拿出来听一听，助眠。”
“我觉得要不…”
何禹铖刚想说什么，被突来的粉笔头砸中脑袋。
“何禹层！”杨老发威了：“你自己不想听就别影响身边的同学，你看看你的数学成绩，哪肥及格了！给我把书辣上，站到教室最后一排，背靠着墙听！”
这下好了，站着就不会睡着了。
中午的午饭，何禹铖到食堂打包了两份盒饭带到教室，沐念泽行动不便，坐在教室里等着吃现成。
“泡椒羊杂！三食堂出的新品！”沐念泽刚想伸手，一把被何禹铖挡住。
说着拿出另一份盒饭：“这是我的泡椒羊杂，这才是你的。”
沐念泽打开一看，里面是白水煮豆腐。
沐念泽一脸委屈的说：“我是伤员哎，你就给我吃这个？连个蝶盘都没有。”
“伤员要忌辣，”何禹铖说着吃了一大口羊杂，“你要多吃豆腐，补充蛋白质。”
说完又给沐念泽拿了一瓶热牛奶。
“我带了牛奶。”沐念泽说。
何禹铖：“我知道，这是我让食堂阿姨加热了，你身上有伤，别喝凉的。”
沐念泽嘴里说着想吃羊杂，最后还是将一整盒没有味儿的水煮豆腐吃完了，把何禹铖给他的热牛奶也喝完了。
午休时间，两人没回宿舍，在教室小睡了一会儿。
趁着没人，何禹铖突然从兜里拿出随身的手机。
“你干什么？”沐念泽说着看了看周围：“被老师发现带手机是要被没收的，而且还会扣学分。”
“怕什么，”何禹铖根本不怕，继续说：“大中午的老师都去吃饭了，不会被发现的。”
何禹铖点开录音机，从桌子上抽出数学书，随便翻开了一页，放在了沐念泽身前。
“干什么？”沐念泽问。
“与其今后买安眠药，”何禹铖一脸真诚，“不如按照你说的，录一段数学讲题，要是失眠了，好派上用场。”
“你让我给你录？”沐念泽问，“你失眠了直接给我打电话不就行了，我在电话里给你讲。”
何禹铖抬手轻轻敲了敲沐念泽额头，说：“你睡着了就跟那猪一样，大喇叭都不一定能叫醒你，等你接通电话，我都在梦里畅游几个来回了。”
“别磨叽了，快录。”
明后天是周末，张栩和李承哲有安排，徐阳家游泳馆营业，周末人多，他要在店里帮忙。
沐念泽爸妈这周周末要加班，家里又只剩他一个人。
何禹铖家在一楼，家里就他和姥姥两个人，姥姥一直在做裁缝生意，虽然年纪大了，但眼神好着呢，做了几十年的裁缝，视力不比现在的年轻人差到哪去。
周末人不少，何禹铖在店里帮着奶奶一起打理。
难得周末，上午九点左右，何禹铖把沐念泽接来家里做客，上次沐妈妈招待了一顿美食，他这个本地人不表示一下，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沐念泽还没起床，要不是起来上厕所，不一定能接到何禹铖的电话。
“姥姥喜欢吃什么？水果？还是喝的？”沐念泽坐在自行车后座问何禹铖。
今天天气晴朗，旭日和风，路边的摊位摆满了各色美食，沐念泽咽了咽口水。
何禹铖说：“不用买什么，我姥姥一天除了三餐，其他的都不吃。”
“那怎么行，你靠边停一下，我去买点儿水果。”沐念泽说。
何禹铖靠着路边停下，水果摊就在身旁，沐念泽都不用下车。
两人买完东西，经过十字路口时，何禹铖饶了道。
“你家不是在这个路口的正前方吗？”沐念泽说，“怎么拐弯了？”
“去前面的快递店取个东西…”他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
沐念泽慌不则乱的解释：“我…内个…是因为…前几天…”
“哦，我知道了，”何禹铖说，“你跟踪我，说，你安的什么心？对我有什么企图？”
……
到了何禹铖家里已经九点半了。
“姥姥，我回来了，”何禹铖说，“这是我同桌，叫沐念泽。”
“姥姥好，我叫沐念泽，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买了点水果。”
他说着将水果放在了屋内的桌上。
姥姥喜客，笑的很开心：“念泽啊，欢迎你，不用买什么，人来就好了，快快，坐着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
沐念泽忙道：“不用麻烦的，姥姥，您忙，不用管我。”
这时店里来了客人，姥姥让何禹铖招待沐念泽，自己去忙活儿了。
何禹铖从里屋拿出一把背靠椅，沐念泽脚有伤，靠着坐会舒适一些。
何禹铖：“你坐这儿休息，我去帮姥姥出活，上午送来一批货需要修补，对方交代说今天上午就要做完。”
言毕，他又塞给沐念泽一瓶热牛奶。
“你还会做针线活？”沐念泽问。
“不会，”何禹铖说，“我负责做账。”
……
此话一出，沐念泽刚喝了一口牛奶差点没喷出来。
“做账？你？”
“哎不是，你这什么反应，我做账有什么问题吗？”何禹铖一脸真诚的问。
沐念泽讽刺的“呵呵”一声：“你一个连年数学不及格的人做账，我真怀疑姥姥辛苦的出活会不会有一部分白做了。”
他说完后，何禹铖站在原地未动，一直盯着沐念泽看了好半天。
“你看我干什么？我说错了吗？”沐念泽说。
何禹铖突然走到沐念泽身前，蹲下身说，“我是数学不好，不是算数不好，欧克？”
沐念泽又笑了：“欧克，欧克，是我冒犯了，你去忙，我不打扰你。”
何禹铖起身去到一旁的长桌坐下，桌上放了一台苹果笔记本电脑。
今日的何同学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黑色运动裤和白色运动鞋，中长发配上这一身的打扮，再加上他本就生的好看，在电脑前认真工作的样子很难让人移开视线。
沐念泽的目光一直在何禹铖身上打转。
眼前的这个人，他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