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交易
在看完邵烟比试后，秋家兄妹得知想看蚀日境的师兄师姐们，至少得等到明日下午，百无聊赖的又看了几场同届弟子，发现都比不上邵烟那场精彩后彻底失了兴致。
秋阳转身去找司青打算一起回营地，转了一圈却没发现他的身影，奇怪的走回秋月身边问：“你看见司青了吗？”
“没呀，他不是一直坐在后面吗？”
“不在。”
“也许是回去找他哥哥商量去药师盟的事了，我们走吧。”
演武场的北面是一处宽阔的高台，比起各个宗派只能分到一小块的梯台，评定会的待遇明显要好的多。
所谓评定会几乎等同于玄微界所有宗派的联合，但又独立于所有宗派之外。会这么说是因为所有宗派的领导者都会收到评定会的邀请，然而真正融入后才发现，他们不过是居于底层的人物，一举一动都受到评定会里真正高层的监视和管制。因此也有人私下里将评定会称为天道代行者，意为评定会是凌驾一切，仅次于天道的存在。
九陵宗作为各大宗门之首，其宗主在评定会的地位亦高于其他宗派的首领，最直接的表现便是他在这高台上的席位位于第一排，而其余的宗主、门主一类甚至还有站着的。
三年一次的评定会不仅是为了方便更换各宗门门下弟子的等级头衔，更多的是可以让评定会的人了解现有宗门的弟子数量和实力。九陵宗之所以称为宗门之首，也不过是从各方面综合能力评测出来的而已，若是按照修为强弱来算，这首位也许轮不到九陵来坐。
除了这三年一次的弟子评定外，还有一种被称为玲珑议法会存在，听说是直接让各宗派的宗主及各院院主一分高下，由评定会的会长亲自监测，然而除了参与其中的人外，没几个人真正见过。
眼看九陵宗的弟子们比试过半，成绩尚可，坐在前排的九陵宗主半眯着眼神色淡然，反观后排那些小宗派的，几乎个个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演武台的时候，一丝不属于人类的灵气悄无声息的泄露，一派淡然的九陵宗主不动声色的坐直了身子，看似随意的朝东面自己宗门弟子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羽容。”
站在侧面的羽容闻声走到他身后，“师兄，怎么了？”
“你在这看着。”
羽容应了一声，也不问何事，只垂下眸子坐在了宗主的位置上。
坐在第一排正中的位置男子在他起身后微笑着侧过眼来，“长曜，何事这么急着离开？”
长曜定了一瞬，回头对上那人的眼，“说出来怕朱兄见笑，方才收到座下弟子传讯，不小心将在下养了许久的一只妖兽弄丢了，唯恐造成祸患，还得在下亲自回去寻寻。”
“原来如此，那倒是得赶紧，毕竟你养的妖兽都不是什么吃素的东西。”
长曜神色晦暗不明，“如此多谢朱兄体谅，在下告辞。”
下了高台的长曜左右瞧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正要朝东面走，眉头忽然一拧，接着没了身影。
拥挤的营地里，属于宗主的主帐周围空旷如野，视线所及内找不出第二处营帐。
一抹月白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主帐外，若有所思的站了一会儿，悠悠然走了进去。
不多时，营帐内微光一闪，外头多了一层不为人知的结界。
白少颜打量了一圈，与他几天前来时几乎没变，连案上的书卷都摆放的分毫不差，那人依然端坐在案前，只是闭着眼。
纤白的脚掌踩上桌案，白少颜蹲在长曜面前瞧了半晌，安安静静的男人让他眼中柔情尽显，忍不住凑过去吻上他的唇瓣。
还没等他尝够那眷恋的味道，犹如寒冰的目光实质般戳在他脸上，带着怒意的掌风扫到自己身上之前，白少颜灵敏的把人推开，自己跃到几步外，眉眼弯弯的望着醒过来的人，“阿曜，何必一见我就刀剑相向。”
长曜冷冷看着他，自动忽略了他的称谓，“你又来做什么？”
“自然是想你。”白少颜慢吞吞的向前挪了几寸，见长曜并无反应，又大着胆子踩上桌去半蹲在他跟前，贪婪的用眼描摹他的五官，“你难道不想我么？”
长曜感觉到他一点点逼近，不动如山的坐在原地，“我为何要想一只下贱的狐妖。”
白少颜僵了一瞬，几天前被男人肆意蹂躏的画面蹿上脑海，他闭了闭眼掩去眼底的悲切，重新挂上魅惑众生的笑容，“不想为何那日不直接赶我走，为何要了我一晚上，为何要在我身上下浮踪术，又为何，不杀了我？”
许是从没考虑过白少颜问的这些问题，或是太久没见过他这般张扬跋扈的个性，长曜一时间竟愣了神。
确实，那晚的白少颜灵力低下，又因发情几乎理智全无，无论对他做什么他都无法反抗。可自己只是把人折腾了一晚，那点伤对恢复力惊人的妖族来说根本不算伤。
白少颜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再次凑上去，随即又附到他耳边低语，“曜，你忘不了我，连你的身体都认我，你又何必一心与我划清界限。”
回过神的男人一把将人推开，垂下眼遮住不该有的感情，“毕竟这里不适合带侍宠，送上门来的狐狸精，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至于杀你，你大概弄错了，我要杀的人，从来不是你。所以你在我眼里，不过是只发情的下贱狐妖罢了。”
虽说一开始就没指望能听见好话，但在神智清明的情况下一再听见那人说自己下贱，白少颜还是没忍住垮了嘴角。
“是么，我在你眼里只不过是只发情的下贱狐妖？”白少颜苦笑着重复了一遍，“长曜，你可还记得当年对我许下的誓言？”
长曜默了默，缓缓道：“白少颜，你当记得我与你决裂那天自废修为，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白少颜笑了一声，“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自说自话，你可问过我答不答应？”
长曜不愿再谈往事，不耐烦道：“你我注定陌路，多说无益，赶紧滚。”
白少颜深深看他一眼，敛起笑容，柔媚的声音也清冷下来，“长曜，你既不念旧情，非要与我划清界限，那来做笔交易如何？”
长曜沉默，良久问：“什么交易？”
“我告诉你你想要的消息，你继续当我的小情人，如何？”
“我要的消息？”
“你在我身上下浮踪术，不就是想试试能不能从我这找到当初那几个首领的消息么。”同床共枕几十年，他又怎会不知道长曜打什么主意。
“没有你，我一样可以查到，不过是你刚好送上门来罢了。”
“呵，我们分开一百多年，你已经从当初那个小小弟子成为一宗之主，为何我从没听说过有大妖被斩杀或重伤？”
“你用来打探消息的，该不会是那些无能到被人类抓去做禁脔的小妖吧？长曜，你当清楚当初参与的妖族都是什么身份，那些连名讳都不一定有的小妖，真能给你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他差点忘了，站在他面前的乃是赫赫有名的狐族少主。
“你所谓的可以，难道是等你阳寿耗尽转生妖族再去查？”白少颜话间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仿佛回到多年前。
曾经他这样与长曜说话，那人从不怪他，顶多说他两句没正经。可如今，对面阴沉冷厉的目光，显然是觉得自己嘲笑了他。
白少颜心中默叹，脸上还得勉强维持着不在意，静静等那人的答覆。
“不够。”突然发声的长曜打断了白少颜的思绪。
“你还想要什么？”
“我不只要消息，我还要你替我把他们引出来。”长曜眼底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算计。
白少颜没料到印象中老实到几乎谁都可以欺负的男人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泄露点消息可以说是大意，但明知那人意图还替他引诱自己族类出来受死，与通敌卖国无异。
“如何，白少主还打算继续这笔交易吗？”长曜露出这次见面来的第一个笑，显然不想让白少颜如愿。
“当然。”白少颜答应的意外的干脆，反让长曜又愣了一次，“不过长曜都加条件了，我也得加条件才是。”
“什么条件？”
“不准动我父亲，无论如何，不准碰我父亲。”白少颜说这句话时少有的严肃，转眼又没正经的凑上去贴在男人身上，“还有，想要我帮你把那些老妖怪引出来，自然得好好伺候我，我要是不满意，可是容易健忘的。”
长曜眸中挣扎之色显而易见，当初他狠心自废修为与白少颜决裂，并非白少颜隐瞒了自己的妖族身份，也不是白少颜犯了什么天怒人怨的过错，而是因为他得知白少颜的父亲，当今的狐族族长，是他的杀父仇人之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然而当初造成那般局面的，不仅仅是白少颜的父亲一人，他要的，是当初筹谋侵略人界的几个大妖全部伏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