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铁三角
中考后，李天安和他的朋友们，至少有一半的人离开了安洲中学。
牛小刚到了安城实验中学，石中叶入读左畔区六中，由铁、潘飒、冯标等人选择了职高。
李天安的中考成绩差强人意，谈不上惊艳，但是用来敲开安洲中学高中部的大门绰绰有余。
高中开学典礼结束，上完第一节课，钟海明出现在李天安的教室门口。
虽然早就知道钟海明考上了安洲中学高中部，但是在教室门口见到他的那刻，李天安还是格外高兴。
升入高中的新鲜兴奋、钟海明的出现等等，让李天安完全忽略了人际关系的变化所带来的不适感。
最好的变化莫过于，父母在安城区新买了房子，把家搬回了主城。
李天安的家在距离学校一公里外的地方，父母给他买了一辆新单车，作为他上学放学的主要交通工具。
安洲中学的单车停车场紧邻校门，到了放学时间，学生们会像潮水一般涌入停车场。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放学时李天安急切地想要赶回家吃饭，好跟父母分享他作为高中新生的见闻和感受。
所以下课铃声一响，他就率先冲出了教室，避开潮水一般的景象。
在停车场，李天安遇到了一个慌里慌张的男孩。
为了扫除障碍，尽快骑车出门，那男孩接连踹开和撞倒了好几辆停在附近的单车。
李天安看不过眼，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结果立马遭到对方的辱骂。
就在他发火之际，对方连人带车一溜烟跑掉了。
冤家路窄，过了一周，他再次在停车场撞见了那个男孩。
好巧不巧，对方又在暴力开路，还把李天安的车子给弄倒了。
噌地一下，李天安的火气就上来了，上前就是一脚！
“哎哟！”被踹的男生惨叫一声，没有还击，一瘸一拐，推着辆山地车快步走出了校门。
李天安见他走远，扶起倒地的车子，不吐不快，“真欠揍！什么缺德玩意儿！”
钟海明也在旁边，他一边帮忙一边说道：“我怎么觉得那人有点眼熟啊！”
“我见他不止一回了！上次他就把大家的车子踢得东倒西歪的。”
“那确实欠揍！”
好像有规律一般，一周以后停车场又发生了件怪事：一辆单车诡异地上树了。
人群中，李天安当场愣住了：那不是我的车子吗？！
他的车子正卡在最大的树杈当中，突兀、滑稽，还有点挑衅的意味。
李天安笑不出来，明摆着有人成心捉弄他。
好在树杈不高，在同学们的帮助下，他顺利将车子搬下。
“谁干的？！”
“不知道啊！”
钟海明提议，“报告保卫科吧！”
李天安当场拒绝，“算了，省得他们不分青红皂白乱处理。”
钟海明的侦探dna起了劲儿，“那我们自己查！”
“可能是我们上周在停车场碰见的那个人。”
“被你踹了一脚那个？”
“嗯！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刚开学不久，我也没得罪什么人。”
因为没有什么实际损失，气消后，李天安就没把查人的事情放在心上。
作为好友的钟海明，默默把事情记在了心里，而且行动效率出奇地高。
不到三天，钟海明就获得了重要信息，“天安，我就说停车场那家伙面熟！你猜猜他是谁？”
“是谁？”
“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吧？”
“当然记得啊！”说着，李天安的脑筋一动，“难道他是那个被你砸倒在厕所的家伙？长得不像啊。。。。。。”
“不是！接近了。”
“接近了？那就是跟他混的！”
钟海明的反应略显浮夸，带着综艺感，“bingo！恭喜你！答对了！”
李天安惊叹道：“我去！他们居然到安中读书来了？”
钟海明说：“那家伙不是咱们安中的学生！”
“不是？！”李天安诧异地问，“那他怎么会出现在安中？”
“他好像已经不读书了，在外面混社会呢！他外号叫假也。”
“你的意思是。。。。。。”
“可能是来偷车的。”
结论合理而现实，李天安表示相信，“我勒个去！”
“我原来也觉得奇怪，后来打听到，他经常干这事。”
“小时抢钱，大时偷车。”李天安有感而发，且好奇，“那他是怎么混进我们学校里来的？”
钟海明思索着，“是啊！来去自如。。。。。。”
李天安先想到，“我知道了！可能是从河边的围墙翻进来的，那里是家属院，我听说管得不严，有逃课的人会从那里出去。”
钟海明点点头，“有可能。”
李天安继续问道：“丢车的事学校应该知道了，他被逮到了吗？”
“不知道。”钟海明所知有限，“我再去打听打听。”
回想停车场的情况，李天安说道：“停车场也没个摄像头。”
“那东西好像挺贵的，我大伯说很多地方都没有。”钟海明略知一二，“你们小区有吗？”
“好像也没有。”
“找个人专门看着还差不多。”
自从车子被扔到树上，李天安再也没在安洲中学见过嫌疑人“假也”的身影。
钟海明没有打听到“假也”的确切行踪，只知道他经常在左畔出没。
星期六傍晚，钟海明在左畔老街的公交站坐上了一辆“三蹦子”，准备乘车去李天安家玩耍。
车子刚启动，一个不速之客跟着跳了上去，旁若无人地坐在钟海明对面的位置。
“沿着河边往军地小学的方向开！”不速之客要求司机。
车上突然多了个人，司机犹豫了一下，没有停车，也没有转头，只是边开边问：“你们到底要去哪里？”
钟海明惊呆了，这不是“假也”吗？！他这是几个意思？
“沿着河边往前开！我在前面下车！”假也跟司机说。
钟海明大致清楚了：原来是蹭车啊！这家伙简直太无赖了。
“喂！你去打电玩吗？”假也瞅了瞅钟海明，自来熟地问道。
钟海明非常抵触，果断拒绝。
他心想，咱俩认识吗？！让我跟你去打电玩？
虽然面前这个人正是自己要打听和寻找的，可钟海明极其不想使用“认识”这个词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假也”又在车上软硬兼施怂恿了一番，试图胁迫钟海明顺从他。
钟海明哪里是一个软弱的人，他满脑子都在想，过了军地小学就把“假也”推下车！
“假也”以为钟海明只是一名普通学生，好欺负。却不知，钟海明当年教训过他们“小匪徒”团伙的老大，可能连老大本人也没搞清楚。
“三蹦子”途经军地小学北边的路口，“假也”主动跳下了车，那里果然是他的目的地。
看着“假也”走进一家临街的电子游戏厅，钟海明彻底放松下来，他吐槽道：“怎么会有这种人！要不是他下车了，我真想揍他一顿。”
司机笑了笑，也开口说话了，“烂仔一个，下车就好。”
显然，司机心知肚明，但他从始至终也没有干预“假也”的无赖行径。
刚到李天安的家门口，钟海明迫不及待地叙说了刚才的经历。
李天安问道：“他现在还在那儿吗？”
“应该还在吧？他下车也没多久。”
“去找他！怎么样？”
“我们去找他？”钟海明冷静地说道，“要不报警得了。”
李天安的看法有所不同，“他的年龄跟我们差不多，偷单车这事，把他抓了也不会判刑。”
“他应该还干过其他坏事。”钟海明也是有理有据，“你想啊！他当年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就开始拦路抢劫了。”
李天安劝说道：“你先带我去娄一眼，反正咱俩也有出门的打算。”
钟海明想了想，“那要不要把小刚叫上？”
李天安同意，“嗯，给他家打个电话，如果他有空、能出来，就让他一起过去，没空就算了。”
父母外出散步去了，李天安和钟海明商量完，二人就从原路赶到了游戏厅。
牛小刚之前听他们提过“假也”的事，接到电话他毫不犹豫表示要同行，心里还有点兴奋。
三人会合后一起进了游戏厅，观察到“假也”独自在玩，于是开始合计要不要跟他摊牌。
牛小刚的立场很鲜明，不能放过“假也”。
钟海明还是倾向于报警，但也不介意先还以颜色。
李天安又想了想，最终决定挑明来意。
眼见李天安和钟海明这两张熟悉的面孔，“假也”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跟我们出去一下，我们想跟你谈谈。”
“等一下！我还没过关呢！”
大庭广众，三人也不好强迫，只好先让“假也”打完一关。
没一会儿，“假也”在游戏中败下阵来，急冲冲地走出游戏厅。
通关不顺，他打算把账算到李天安他们头上，所以反倒表现得像寻仇的债主一样。
在游戏厅外面的墙角处，“假也”叼出一根香烟，准备点燃。
“啪”的一声，他的香烟和打火机都被牛小刚打掉了，牛小刚质问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为什么？”狂不过三秒，“假也”的气场顿时变弱了。
钟海明用力敲了敲“假也”的脑袋，“你动了我们的车子！”
“什么车子？”假也挤出无辜样。
“你还想抵赖！”李天安忍不住扇了他一个大嘴巴子，“居然还把我的车子扔到树上去！”
“我不知道那是你的车子。。。。。。”假也护着脸，低着头。
“现在知道了？！”李天安提出警告，“再惹我们，就让警察来收拾你！”
接着是一阵拳打脚踢。
“假也”被打急了，突然大叫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贾有材！我也不是好惹的！”
李天安听罢指着“假也”，怒目而视，一言不发。
“假也”识趣地把嘴闭上，转而将疼痛的表情夸张化。
实现打击，三人故作淡定地离开墙角处，脚步慢慢加快。
走出百米的样子，李天安说道：“我紧张到手心出汗。”
钟海明乐了，“你还紧张啊？我都快被你震慑到了。”
牛小刚模仿李天安的样子，伸出食指，重复他的话语，“再惹我们，就让警察来收拾你！”
三人靠在一棵大榕树那里，开怀大笑。
星期一上午课间时间，政治课代表跑回教室传信，“李天安！老师让你去趟办公室。”
嗯？！难道是因为周末打“假”的事？念头闪过，李天安忐忑地问道：“哪个老师？”
“庞老师。”
“庞老师？！”
庞老师是数学老师，李天安的数学成绩平平，正常情况下数学老师不会特意召见他。
带着疑惑，走进高一年级的办公室，李天安迅速搜索到了庞老师的座位。
庞老师总是穿着一身白色或者米色的衬衫和西裤，年纪稍长，相当容易辨认。
“老师，您找我？”
“是的。”庞老师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让你加入数学培优小组，每周参加特定的培训。”
安洲中学有不少这样的培优小组，开放对象是相关学科成绩比较好或者比较有潜质的同学，免费但是有门槛。
“啊？”李天安受宠若惊，眼睛睁得有点大，停顿了几秒，他说道，“哦，什么时候开始？”
“这是时间表。”庞老师从文件夹里取出一份打印好的表格，“如果跟其他事情发生冲突，可以请假，但最好不要请假。”
“好的，谢谢老师！”
对于李天安来说，被选做数学培优生，绝对是一份惊喜，甚至让他感到难以置信。
直到参加首次培训，他还是忍不住询问：“庞老师，我数学成绩不好，您为啥选我啊？”
庞老师用他一贯平和的语气回答道：“你初中的数学成绩我了解过，前面挺好的，后来才下滑的。”
培优小组包含各班的入选学生，上过几次课，大家也就互相认识了。
期中的时候，王孪羽他们班的同学替她带话，让李天安抽空到他们班去找她。
石中叶离开安洲中学以后，李天安和王孪羽的往来频率就降低了，一般都在石中叶现身的场合才会加深交流。
想必是比较重要的事情，出于这样的想法，当次的培优课程结束，李天安接着便踏上楼梯，快步走向王孪羽所在的班级教室。
在楼梯拐弯处，他和喻净纯相遇了。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互动了，加上中考之后就没有见过面，感觉比较生疏。
肖贵奇的事情早已翻篇，人也不在安洲中学了，但他确实影响了李天安和喻净纯的关系。
不期而遇，李天安尽量表现得自然一些，“你。。。。。。干嘛去？”
喻净纯的想法和他一样，但脸上已经泛起红晕，“上厕所。”
“哦。”
“你呢？”
李天安的脚步开始挪动，“王孪羽有事找我。”
喻净纯迟迟没有上前靠近，“哦。。。。。。”
“bye-bye！”
“bye-bye！”
王孪羽的教室在教学楼二楼，此时她正和一个女同学在走廊聊天。
李天安上来后，女同学先行离开了，她就是在培优小组给他带话的人。
王孪羽笑嗔：“天安，你最近忙什么呢？也不来找我们玩。”
“忙着做好学生。”
“真的假的？”
李天安透过教室的窗户望了一眼，“不信你问你同学。”
顺着李天安的话题，王孪羽问道：“你觉得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做女朋友啊！”说这话时，王孪羽的声量一点不减，“你不是还单身吗？”
“她确实挺好看的，听说成绩也很好，是吧？”
“是啊！人美心善成绩好。”王孪羽的话说得更直白了，“谈不谈？”
李天安将话题转移，“我刚才遇见喻净纯了。”
王孪羽问他：“你们不是没在一起吗？”
李天安把话题转移到喻净纯身上，就是想告诉王孪羽这一点，“没在一起，不过目前她还是我最喜欢的女生。”
王孪羽暂时作罢，“唉，搞不懂你！”
态度已经表明，李天安不打算久留，“我先回家了！”
路过一楼的宣传展示空间，李天安发现，自己定期绘制的海报又被人惦记上了。
无一例外，海报上的漫画人像全都被人沿着轮廓撕走了，其他内容还是完好无损。
喜欢？讨厌？嫉妒？一个多月过去了，画像丢失之谜依然是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