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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罚罪安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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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微山被隔离审查初期,一直表现得比较抗拒,自以为有人能够保他出去。

    后来他又抱着侥幸心理,把问题直接或间接推到苏文笔头上,毕竟死人不能复生,更不可能出来和他对质。

    过了一段时间,他有些扛不住了,却还是沿用他那点三毛七孔,使心作倖。他交代的全是些不痛不痒的问题,比如违规参加吃请、私设小金库等等。

    转折在4月,武汉解封,各地人民也跟着欢欣鼓舞。办案人员因势利导,与马微山分享喜悦,跟他分析形势,规劝他珍惜来之不易的生活,“早日承担责任,早日回归正轨,将来继续为社会、为家人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

    也是这个时候,马微山获知了一个对他极为不利的消息:那位曾在安洲和省里分别主政多年的老领导,在京城还没坐热屁股,就被中央有关部门带走调查了。

    双重影响下,马微山俯首就范,主动向组织坦白了诸多问题。

    在安洲,成功云自知大势已去、回天乏术,便悄悄为自己准备了出逃计划,企图借道香港跑到国外,于是便发生了他被拦截在口岸的一幕。

    成从雀是成功云的弟弟,他之所以缺席柯晶舟案的发布会,也并不是工作安排的缘故,而是反腐行动的结果,他们两兄弟几乎是同一时间被捕的。

    成功云为了顺利逃跑,连自己的弟弟都没有知会一声。

    苏父因为涉及成功云等人的案子,以及贿赂、洗钱、内幕交易等多宗犯罪嫌疑,被正式批准逮捕。

    随着这些人接连垮台,以他们为核心的“红岛会”也就土崩瓦解了,红岛度假村被查封。

    俗话说,拔出萝卜带出泥,先打老虎再拍蝇。安洲市公安局佑海分局因为柯晶舟案以及副局长成从雀的落马,正在经历一次雷动风行的清理整顿。

    安洲西蓝银行等多家银行均有员工涉嫌违法犯罪被立案侦查,信任危机得到一定的缓解。

    在李健琴的建议下,邑奈金融公司所谓的“在线客服团队”被单独列为典型,成为安洲首个被打击制裁的网络黑社会团伙。

    徐迁交代的情况属实,黄妙确实一直躲在泰国,而且在泰国做了整容手术,之后还找人给她自己伪造了一个泰国身份。

    3月份时泰国对韩国等国家的入境人员收紧了入境政策,直至关闭入境通道,因为那几个国家的疫情格外严峻。

    瘴碍重重,黄妙被迫放弃了前往韩国进行整容的计划,选择留在泰国付诸实行。

    拿到全新的身份资料,黄妙接着把目光投向了加拿大和澳大利亚这两个国家,结果还是因为当时当地的入境政策奔赴失败。

    又在泰国“隐居”了一段时间,黄妙发现其他国家的疫情越来越严重,而祖国的疫情却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于是动了回国的念头。

    犹豫不决的时候,她在网络上看到了安洲的三大新闻。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向身处安洲的父母进行了求证。

    了解到那些剧变,她竟然有些激动,内心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这时已经到了5月,泰国虽然把中国从“高危感染区域”的名单里摘了出来,但泰国本国还处于“紧急状态”生效中,宵禁、航班停飞,延续各项防控措施。

    根据各种信息来看,秩序的恢复将是遥遥无期,难题再度摆在黄妙面前。

    左思右想,她想到了中国驻泰国大使馆。

    对于大使馆来说,这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时异势殊,黄妙的身份也特殊,她属于被通缉人员,自己还不知道。

    在等待回国的过程中,黄妙通过网络视频,提前见到了专案组成员。

    旧事重提,记忆犹新。

    10年前,黄妙在一家物业公司实习的时候,曾被居委会借去干活,因为那天有区政府领导下去体察民情。

    没过多久,她在别的地方做志愿者,又见到了同一位领导,他就是后来的安洲市人民政协主席成功云。

    黄妙比同龄人有心机,喜欢表现,而且身材突出,所以她虽然长相一般,却总能给人留下较深的印象。

    一来二去,成功云也注意到了她。

    两人的关系之所以让人说不清道不明,是因为他们似乎并没有什么越轨行为,成功云还一度中止了彼此的来往。

    这种变化缘于黄妙的一句话,“我爸妈说咱俩是亲戚。”

    仔细询问下来,成功云确认他和黄妙之间存在亲戚关系,因而有所排斥。

    他排斥的原因压根不在于伦理,何况已经隔了三代。

    在安洲这个地方,人情虽然已经淡薄,宗族的观念却还是根深蒂固的,没出五服就是宗亲。成功云和黄妙的母亲是宗亲,这一点才是成功云所忌讳的。

    一旦被人举报他和黄妙有越轨行为,势必引起宗亲的反感,失去他们的支持,在安洲官场上下,成功云都好混不了。

    或许是对黄妙念念不忘,又或许只是别有用心,后来,成功云又找上了黄妙,并把她安排进了苏氏企业。

    那时就有传言邑奈集团要收购苏氏企业,黄妙以为自己也要加入邑奈集团,为此还兴奋了好几天。

    直到2013年,该项收购才真实发生。

    隔年,邑奈集团成功上市发行股票。

    那两年,成功云刚巧官至安洲市的副市长,主管金融、统计、安全生产、环境保护、城管执法等方面的工作,负责联系市总工会和工商联。

    在此之前,黄妙已经在为成功云代持股份了,直到她嫁入苏家。

    成功云和苏家关系匪浅,主要缘于苏家的老爷子早年间对成功云的帮助,可以说是苏老爷子让成功云吃上了官家饭。

    即便如此,两家还是难免有间隙。成功云把黄妙安排到苏氏企业,也不过是为了在生意上培养自己的心腹。苏父对此心知肚明,但他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盘,所以大家一直相安无事。

    相较而言,苏父和柯两邑的关系则更热络些,至少表面如此。

    上世纪90年代柯两邑混迹安洲做生意的时候,苏父就跟柯两邑来往密切,苏父当时还是安洲财政系统的一名干部。

    为了在安洲的国有企业改革中分得一杯羹,他们不惜手段,陷害他人。

    有人因此身故、有人下岗、有人断送前程。。。。。。邑奈集团的发家史,一开始就建立在别人的血泪之上。

    苏父正式辞职下海的时间是2004年,前一年安洲市国有资产管理委员会成立,他未能计获事足谋得一官半职。

    经商后,依靠成功云、柯两邑等人脉关系,以及苏家多年积累的资源,苏父实现了财富增长,在安洲商界赢得一席之地。

    然而财富增长的主要手段并不光彩,也不合法,大多是相互之间的利益输送。

    邑奈集团收购苏氏企业,可见一斑。虚高的收购价格,使得企业的隐藏股东成功云获得了巨大的收益。在接下来的“礼尚往来”中,手握权力的成功云也为邑奈集团的上市和扩张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不仅如此,邑奈集团上市后,柯两邑又通过操纵股价谋取和输送了更多利益。

    苏氏兄弟也是既得利者,他们将分得的不义之财再次通过“白手套”的操作,或转移,或注入到新的企业中,钱生钱,利滚利。

    黄妙就曾经充当了“白手套”的角色。

    转眼到了6月,有关案件的侦办和审判工作有条不紊地开展着。

    此时的钟海明已经获得批准任命,代理了安洲市公安局刑警支队负责人的职务。

    他想出面替牛小刚作证说情,但是被牛小刚拒绝了。

    法院判决牛小刚绑架罪、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等罪名成立,因其有重大立功表现,从轻发落处以5年刑期。

    牛小刚入狱后,钟海明主要通过吕霞了解牛小刚的情况。牛小刚服从判决,不打算上诉,吕霞的工作也就结束了。钟海明和吕霞的接触,合理合法。

    两人偶尔会见面,地点通常选在海边的一处民居,那里是钟海明的已故好友纪善波的家。

    纪家处于红岛桥附近的黄金位置,一度被人觊觎,遭遇驱逐的威胁。钟海明、牛小刚,还有他们年少时的伙伴李天安,多年以来一直共同守护着纪家。

    纪家仅剩两位老人,吕霞到达安洲后,又受李天安的委托聘请装修公司帮助他们翻新房子。疫情等缘故,纪家的装修工期从春天延续到了夏天,所以吕霞并没有急于离开安洲。

    装修验收当天,钟海明也到了纪家,他进门的时候,两位老人正在接听李天安的电话,只听见李天安在电话里嘱咐:“叔叔阿姨,这个房子最好能够通风几个月,去去甲醛。到时候你们可以回来住,也可以租给别人做民宿或者商店什么的。。。。。。”

    钟海明笑眯眯地从两位老人那里把手机拿过来,转头就在电话里埋怨李天安,“你明知道叔叔阿姨守着这处房子是为什么,就别提什么出租之类的事情了,当初他们被那些混蛋逼得寝食不安也没打算搬走。”

    “好吧!那就不提了。”李天安说道,“我提个好消息,找到苏文力了,不过人已经死了。”

    钟海明不禁问道:“你把他杀了?!”

    李天安告知实情:“不是我杀的,他是感染新冠病毒病死的,死了好几天才被发现。”

    “在哪儿找到的?”

    “缅北。”

    钟海明推断,“他应该是去投靠余冬那伙人。”

    “根据我获得的调查信息,他想坐船南下,结果没跑成。”李天安的话印证了钟海明的推断,“改走山路偷越国境到缅北,还没投靠成功就挂掉了。”

    钟海明不忘提醒李天安,“病毒凶险而且容易传播,你也要注意点,尽量别跟那些东奔西走的雇佣兵近距离接触。”

    李天安答应道:“嗯,你们在安洲也要注意防护。”

    钟海明心中一直有个疑惑,跟那位出现在苏文笔死亡现场的“帽子司机”有关,趁着这个机会他问李天安:“你是不是派人来安洲了?”

    “是。”李天安坦诚回答,“但不为杀人,你置身事外就好。”

    “你派人过来的目的,可以告诉我吗?”钟海明又言,“我也说过,我不怕担事。”

    “我们不希望你用自我牺牲的方式来担事。”李天安叮嘱他,“你和小刚不一样。”

    “小刚现在是大仇得报了。”

    钟海明边走边说,说完话,他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索性,他踩进沙滩,沿着海水的边缘往回走。

    吕霞也过来了,她以为钟海明又在考虑牛小刚的事情,说道:“小刚在服刑期间还可以申请减刑,顺利的话,没准儿3年左右就出来了。”

    “嗯,你帮忙敦促他好好表现,争取减刑。”

    一个精神失常的老太婆从岸边踉踉跄跄地走来,佝偻着背脊,嘴里念念有词。

    钟海明见状,下意识地将吕霞挡在另一边,留意着老太婆的动向。

    老太婆越走越近,突然,她伸出双手冲着吕霞大喊大叫:“姓黄的!你还我儿子!”

    吕霞被吓了一跳,回过头的同时本能地向旁边躲闪。

    钟海明迅速阻止老太婆的行为,老太婆因而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倒在潮湿的沙滩上。

    吕霞在钟海明的护送下快步离开,老太婆坐地不起,仍然大声叫嚷着:“你克死了我儿子!”

    拉开了一段距离,两人见那老太婆没有追赶上来,于是放慢了脚步。

    吕霞松了一口气,问道:“那人是苏母吗?”

    钟海明“嗯”道,没有多言。

    隔了一会儿,吕霞感慨道:“也是惨。”

    钟海明没有同情之意,有的是憎恶,“罪有应得!”

    他的思绪回到世纪之初,有件事情就在那个时候成为他们内心永远的伤痛——纪善波死在了这片离家不远的海域,真凶苏文力却逍遥法外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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