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追查的士司机
曹廉超一组的侦查手段起了作用，他们在安洲市左畔行政区西北部环城快速路旁边的平房区域锁定了一处出租房，疑似“帽子司机”的住所。
说是平房区，其实中间不乏居民自建的小楼。
随着城市的发展，城郊结合部的面貌日新月异，但是依然鱼龙混杂。
形形色色的租客，提高了这里的人口流动频率。
目标房屋位于平房区的北边，一共两层，简陋陈旧。
与众不同的是，它的南面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被砖墙围得严严实实。
从空中俯瞰，院子部分几乎占据了一半的土地面积，轻轻松松可以停下一辆小汽车。
院门紧闭，院里不见人影。
尽管如此，由于时间紧迫，曹廉超还是果断带队包围了那里。
在这之前，他已经在城郊结合部的几处路口设置了专门的“暗哨”，并且联系交警协助行动。
曹廉超用力拍打了几下院门，里面始终无人回应，也没有传出任何动静。
他又当机立断，让小型无人机飞入院中，近距离侦察。
行动人员保持警觉，静待时机。
无人机缓慢飞行，时而悬停，从它的视角可以看到:一楼的正房外面安装了两层房门，一层木门和一层栅栏式的铁门。木门呈关闭状态，铁门上挂着一把大锁。偏房分别是厨房和卫生间，房门敞开着。门外的空地铺上了水泥，除了少量砖块，地上没有堆积任何杂物。
二楼没有厨房和卫生间，相当于三室一厅，房门半开。
楼顶平整简单，一览无遗，没有任何储藏空间。
无人机在各个房间外围侦察了一遍，全身而退。
一名便衣警察随后翻墙而入，身手矫健的他顺利地从里面打开了院门。
接着他和曹廉超兵分两路，分别直奔一楼和二楼的房间。
其余人员各有分工，见机行事。
曹廉超一马当先，迅速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到达走廊之前，他谨慎地握紧了手里的枪械，以防突如其来的伏击。
他身后跟来的一名侦查员也放慢了脚步，配合他的行动节奏。
他们由东向西检查了每个房间，确认没有危险，这才各自把枪放回套中。
两人向外观察，发现房子北面的视野格外开阔，四周都没有可疑的人影和车辆。
曹廉超还注意到，北面路段的摄像头数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二楼里里外外都比较干净，中间的卧室和客厅尤为明显，平时理应有人居住。可奇怪的是，室内除了大件家具以外，日常生活用品一应俱无。
一楼铁门的挂锁沾满浮尘，许久没有被打开过的样子。
厨房和卫生间一样，除了潮湿的墙壁，其他部位的水渍基本干透。肉眼可见，院子里的水泥地也被清洗过了。
“帮忙联系一下房东，把他请到现场来。”搜查一番后，曹廉超走到院子一角，对前来协查的派出所民警说道，“先别提案子的事。”
派出所民警建议道：“我让网格员去联系吧？他们经常以房屋租赁管理和消防检查的名义上门走访，房东和房客应该都不会觉得奇怪。”
曹廉超点头同意，派出所民警离开后，他开始琢磨下一步的行动。
房东是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伯，姓牟，常年和亲属一起居住在佑海区。
回来看到自家院里进去不少陌生人，他以为都是有关部门的检查者，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眼前的阵仗不小，目光所及之处却不见租客、网格员等熟人的身影。
直到曹廉超向他出示工作证件，他才开口问道：“你们是来搞消防检查的？”
曹廉超态度和气地说道：“牟老伯，我们的任务不是消防检查，是要找到这房子的租客。出于某些考虑，之前在电话里没有告知您实际情况，现在我们需要您提供更多信息和线索。”
“出什么事了？”牟老伯的目光再次投向众人，搜索熟人的面孔，“我回来之前联系过他。。。。。。他的电话打不通！”
行动人员正是为了避免房东走漏风声，所以在电话里隐瞒了实际情况。曹廉超暗自庆幸，他向牟老伯提出：“您现在给他打电话，就说让他回来应对消防检查，顺便载你回佑海。”
“还要检查？”
“消防检查只是个由头，我们是想引他现身，您可别说漏嘴了。”
牟老伯缓缓掏出手机，点开通话记录。
虽然明白曹廉超的意思，但他还是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动手拨打了租客的手机号码。
租客的手机仍然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尝试多次，毫无变化。
曹廉超问牟老伯：“你们之前也是通过这个手机号码联系的吗？”
“是啊！我这里还有通话记录呢！”牟老伯也感觉诧异，他再次向曹廉超问道，“领导，到底出什么事了？”
曹廉超回答：“我们在查案，您的这个租客是我们的怀疑对象。”
“他的事跟我肯定没有关系！我不认识他，我只是刚好把房子租给他住！”牟老伯的情绪再度紧张起来，尽管答案显而易见。
曹廉超安抚道：“您不用紧张，我们是请您过来帮忙的。”
牟老伯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我这房子里，没发生什么坏事吧？”
曹廉超说：“应该没有，至少目前没有发现。”
牟老伯念道：“千万别死了人在这里，否则以后没法住了！”
“没那么严重。”曹廉超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想起二楼的景象，心里也不禁起疑，“租客是住在楼上吗？”
“是！一楼的房间我们自己留着，厨房和卫生间他可以使用。”牟老伯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份纸质的租房合同递给曹廉超。
曹廉超接过那份租房合同，仔细阅读查看，他发现，除了签名和手机号码，合同上并无租客的其他身份信息。
“这是租客本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吗？”
牟老伯肯定地回答：“是他的！我看过他的身份证。”
“您有他的身份证复印件或者照片吗？”
“没有。”牟老伯摇摇头，不免自责，“第一次出租房子，没有经验。。。。。。我是应该问他要一张复印件的。。。。。。”
曹廉超又问：“他是通过什么方式给您交租金的？手机转账还是。。。。。。”
“现金！”牟老伯说，“我收的现金。”
答案一再落空，曹廉超停顿片刻，继续问道：“这里就他一个人居住？”
牟老伯回答：“反正租房的时候是他自己过来的，至于有没有其他人住进来，我也不清楚。”
接下来，曹廉超没再提问，他召回了在外蹲点的黄朝莫，将租房合同交给他，“这是房东提供的，你先把它送到技术室，然后去查查租客留在上面的手机号码！”
黄朝莫瞧了瞧牟老伯，又看了看租房合同，抬头问道：“北面的点还要留人吗？”
“不留了。”曹廉超指示黄朝莫，“你赶紧出发吧！”
一旁的牟老伯坐立难安，自言自语，“麻烦。。。。。。早知道就不出租了。”
曹廉超面向牟老伯，态度依然和气，“麻烦您把这两扇门打开，我们想进去看看。”
“这里是堂屋，没有租给他。”牟老伯一边解释，一边从包里摸索着钥匙。
打开房门后，他顺手启动了墙边的照明开关。
眼前是一间典型的安洲风格的堂屋，中规中矩，木制的供桌和椅子有序地摆放着，墙上挂着一些照片和字画，一目了然。
堂屋后面有一间卧室，窗帘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
拉开窗帘，曹廉超得以看清卧室的模样：一张木制大床靠着东墙横放在中间，一张老式书桌和一个大衣柜分别靠在北墙和南墙；床上搁着两卷被褥，床前摆着几把椅子，墙角堆放着若干杂物。
打开衣柜，里面除了闲置的衣服和被子，并无他物。
一股淡淡的霉味混合着尘土的味道，散发在冰冷的房间中，这里显然已经许久没人居住了。
曹廉超没有在房里过多停留，他将窗帘恢复原状，随即走出门外。
牟老伯见曹廉超出来，没有急于锁门，他也进屋察看了一会儿。
从堂屋出来，牟老伯和曹廉超一同走上了二楼。
见到一个个近乎没有生活痕迹的房间，牟老伯惊诧不已，连连问道：“他搬走了？！他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啊？！他不会真是犯罪分子吧？！”
曹廉超一言不发，迷雾重重，他还在探索真相。
透过窗户，曹廉超发现附近的围观群众有所增加，于是决定结束行动返回左畔分局。
翌日早上，大队长钟海明前脚走进办公室，曹廉超后脚就跟了过去。
关上门，曹廉超开口就问：“老大，局里怎么提前发通报了？昨天才10号！”
钟海明将窗户打开透气，回过身的时候对曹廉超说：“艾局告诉我是上面的意思”
“上面？”
“市里。”
曹廉超站在办公桌前说话，语气中略带遗憾，“如果我动作再快一点就好了。”
“嗨！你不用谦虚，你做得够迅速了。”钟海明拿起桌上的香烟，从中掏出一根准备抛给曹廉超，“何况还顶着压力和质疑。”
“估计上面也给分局压力了。”曹廉超接过那根香烟。
“肯定的。”钟海明坐到椅子上，点燃另一根香烟。
曹廉超也将香烟点燃，坐到身后的沙发上，“我其实也疑虑过，一度认为那个的士司机可能只是因为套牌的事情畏罪潜逃，但是搜查他住处的时候我又坚定了原来的判断。”
钟海明抽着烟，眼里闪过烟雾和亮光，“怎么说？”
“我们搜查的那个房子偏处一隅，自带院子，房东警惕性不高，还是一位常住外区的老年人，综合来看它的确是藏身的好地方。”曹廉超理了理思路，分析汇报道，“对方能够隐匿行踪、消除生活痕迹，身份信息也很模糊，想必具备极强的反侦查能力！而且思维缜密、办事沉稳。”
“嗯。。。。。。他真的住在那里吗？”钟海明的大脑也运转开来，“那个出租房有没有可能另有用途？”
“这点是确认过的，他确实在那里居住过一个月，有邻居可以作证，但他消失的时候，没有目击证人看见他搬家。”曹廉超掌握了相关情况，“还有人反映，他出车的时候从不搭载附近的邻居。”
钟海明问道：“他的身份信息查得怎样了？”
“他租房的时候使用的身份证件是别人的，手机号码也是冒用别人身份购买的，黄朝莫核实过了。”曹廉超将工作进展告知钟海明，“周山正在帮忙从租房合同上提取指纹。”
钟海明乐观其成，“只要有人见过他，我们就能根据目击者的描述进行模拟画像。有了画像和指纹，我们迟早会知道他是谁！一个人的存在不可能毫无痕迹，除非他并不存在于这个社会系统中！”
“我想申请对那个出租房进行一次技术勘查，搞清楚它本身是不是犯罪现场。”曹廉超将烟头熄灭，郑重其事地说道，“房东的话提醒了我。”
钟海明表示支持，“可以！趁着余热赶紧再打一把铁。”
不久，两人结束谈话。
曹廉超起身出门，大步流星走向技术室。
钟海明拿起桌上的手机，点开，调出一份蓝色的警情通报，默默注视着，若有所思。。。。。。
警情通报
2020年1月6日晚23点44分，我分局辖区发生一起坠楼死亡事件，死者于次日早晨在坠楼现场被群众发现。经现场勘查、走访调查和法医检验等，认定死者(苏某某，殁年36岁,本市户籍居民)系醉酒导致意外坠楼死亡，符合高坠死亡特征。
请大家自觉遵守法律法规和网络秩序，不传谣，不信谣。尊重死者隐私，体谅家属感受，停止传播跟死者有关的视频和图片。
特此通报。
安洲市公安局左畔分局
2020年1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