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发生在按摩馆
“周一，1月13号24点之前，这是局里决定的通报时间。”分析会结束的当天下午，艾渔向钟海明传达了他们商议的结果。
“感谢领导的通融和支持！”钟海明欣然接受。
他转念又想，满打满算最多4天半,得抓紧时间动用局里的资源再深挖，即便苏文笔的死亡是意外是巧合，也不能轻易放过背后的种种关联迹象，更不能错过这个正面调查苏家的好机会。
他把任务重新做了分配：曹廉超一组专门负责的士司机的追查；死者在优爱养生按摩馆的情况、当天的通话记录等转由董昕一组进一步核实， 其它不变。
领了任务，大家迅速分头行动。
优爱养生按摩馆位于酒吧街的南段，占据相邻两处大商铺楼上的所有物业，一共两层四个空间。论面积，属于中等规模。
董昕对酒吧街比较陌生，但是根据已知的信息，她很快就找到了优爱养生按摩馆的具体位置和通道入口。
前台设在二楼，人未进店，华丽和暧昧的气息便迎面而来。
前台的女招待有气无力地站起身，却不忘上下打量眼前穿着休闲的一男一女。
董昕刚要开口，女招待便伪笑地问道：“你们是会员吗？看着面生。”
董昕拿出警察证，直接亮明了身份，“我们是警察，过来找你们花店长。”
同行的组员符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注意到一个探头探脑的男人正从三楼的楼梯拐角向下张望，于是悄悄向董昕使了个眼色。
二楼的女招待也向楼上瞥了一眼，犹豫不决。
董昕表明来意，“我们是为上次的事情来的，有些情况需要补充调查，请你通知她！”
“她好像不在店里。。。。。。”女招待心神不宁，“我先给她打个电话。”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穿着制服的时髦女人慢慢悠悠地从右边的过道走出来，妆容是新的，头发有点凌乱，眼神中带着些许迷离。
眼见对面是位女警察，她脱口而出，“怎么又来了呀？！”
“例行公事。”董昕显得干练而冷静，“不欢迎？”
时髦女人定定神，意识到董昕不好应付，她立马变换了姿态，假惺惺地埋怨起前台的女招待，“怎么也不招待警官喝杯水！还让警官一直站着。”
“不用客气。”董昕直言，“你是花雯吗？”
“是。”花雯整理了一下头发。
“我们谈谈吧？还是上次的事。”
换人了？花雯一边嘀咕一边琢磨，转身抬手指向她出来的方向，“这边请。”
“我们可以先上楼看看吗？”
“楼上是贵宾区，现在有客人，不太方便。”
“配合一下！”
“上次来的警官已经看过了。”
“那再看一次又何妨？”
“走吧。”花雯勉强答应，主动先行，董昕和符伟紧随其后。
不久，有个女人的身影从二楼匆匆离去。
三楼的空间分左右两区，左为男宾区，右为女宾区，分别站着一女一男两位迎宾员，不设前台。
虽然有的房门紧闭，内部情况不明，但是董昕已经基本能够勾勒出三楼的格局和面貌：左右两区分别有8个房间，平均分布在过道两旁，靠近楼梯的4个小房间做为技师休息室、办公室和工具房，之后从外到里依次是三人间、二人间和豪华单人间，设有独立卫浴。
如果不是因为按摩器材和养生用品的存在，着实有点像主题宾馆。
董昕询问：“客人可以在这儿过夜？”
片刻，花雯才答道：“贵宾可以。”
“6号晚上，当事人在哪个房间？”
“隔壁的单人间。”
董昕的主要目的不是侦查按摩馆本身，所以在看过苏文笔此前逗留的房间后，她问花雯：“我们是在这里谈还是换个地方？”
“换个地方吧！你们跟我来。”花雯准备把董昕和符伟领到二楼的女宾区。
下楼前，符伟使用警务通查验了男迎宾的身份证信息，他认出这个迎宾员就是刚才出现在楼梯拐角的那个男人。
系统显示男迎宾身负案底，董昕接过符伟递来的警务通，只是比对了一下相貌，随即对符伟和花雯说道：“咱们走吧！”
二楼与三楼有所不同，所见都是装修简单的多人间，并且属于典型的按摩馆风格。
三人在一处空房间坐下后，董昕开门见山地询问花雯：“在上次的笔录中，你说当事人是一个人过来消费的，做了按摩、喝了红酒，然后就离开了，是吧？”
“是啊！”花雯斩钉截铁地回答。
董昕半信半疑，“他在你们店里待了一个多小时，中间没有发生什么其他事情？”
“给了我们不少小费，这个不犯法吧？！”花雯的回答似是而非。
董昕索性顺着提问：“不少是多少？”
“几千块。”花雯半抬起下巴。
董昕追问道：“每人几千块吗？”
“差不多。”花雯又抛出一个模糊的答案。
一旁的符伟不禁问道：“你们都干什么了？他给那么多小费。”
“我们这里经常有客人给小费。”花雯说，“b哥出手比较阔绰，不过也不是每次都给那么多。”
“b哥？”
“我们都叫他b哥。”
董昕继续顺藤摸瓜，“他是常客吗？”
“不是！偶尔来，时间不固定。”
“感觉你们很熟。”
“不熟。”花雯否定了董昕的说法。
“关于当天的情况，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上次都说了。”
花雯处事老练，董昕审视着，没有轻信她，“都说了？”
符伟见机厉声说道：“我们既然能来第二次，肯定是掌握了什么，你想清楚再回答！”
“真没有了！”花雯表现得信誓旦旦。
董昕表态，“我们今天过来，只是为了核实跟当事人有关的情况，不打算扩大侦查范围。”
符伟则再次告诫花雯，“你要权衡利弊，珍惜机会！”
“不是！”此刻的花雯又怨又愤，气息的起伏崩开了胸前的一颗扣子，“我怎么觉得你们像审犯人一样！我们是合法经营，b哥那些事跟我们可没关系！”
“那些事？”符伟立马问道：“你都知道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都是在网络上看到的，对他真的不熟悉！”花雯情绪波动，心生委屈。
董昕转换了问询路径，“当时服务他的技师呢？你把她叫过来。”
花雯给出了意想不到的答案，“她已经辞职了，不知道在哪儿。”
“辞职了？！”董昕和符伟表示惊讶和怀疑，“这么巧？”
“快过年了，不只她一个人辞职回家。”花雯以行业习惯为由做出解释。
董昕耐着性子又强调了一遍，“我说过了，我们只是核实当时的情况，希望你们能够配合！”
“我也说过了，当时的情况就那样。”言谈中，花雯突然傲娇起来，“我们可是属于邑奈集团的！合法经营。”
花雯搬出邑奈集团来压制，符伟却不吃她那套，“你有消息来源，应该猜到事关重大，否则我们也不会这么重视。你不要隐瞒！出了问题，别说是你，邑奈集团也得担责！”
“你们分局领导和治安队的同志我们都认识，不会隐瞒的。”花雯使出套近乎的话术。
董昕没有跟她再费口舌，她干脆利落地结束了问询谈话，起身就走向了楼梯。
目送两人离开，花雯莞然而笑，心里却隐隐发慌，笑容逐渐僵硬。
她又回到那个空房间，掏出手机拨打了幕后老板徐迁的电话号码，电话却没有接通。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断尝试，却迟迟无法和徐迁取得联系。
她感觉胸闷，于是解开胸前的另一颗扣子，松开被工作服紧紧包裹的乳房，一屁股坐到足疗用的躺椅上，默默消化着警察话里话外的信息。
该不会发生大案了吧？花雯寻思。
因为工作关系，她跟不少执法人员打过交道，包括警察，仗着老板的关系和邑奈的招牌，屡屡得势过关。这一次，刑警接连来了两趟，老板也失联了。。。。。。她不由地多虑起来。
那天的事也算不了什么，不能因小失大！她最终推翻了原来的决定，主动联系了董昕。
再次见面，花雯向董昕和符伟坦陈了1月6日晚上接待苏文笔时的真实情况：苏文笔当晚进店后直接点名要求其中一个做兼职的女学生为他服务，他之前来过几次，早就看上了那个女学生。按摩时，他借着酒劲欲行不轨，一时半会儿没得逞，女学生趁机逃脱。店长花雯知道苏文笔是老板徐迁的朋友，得罪不起，所以提出给他更换一个专门提供特殊服务的技师，苏文笔拒绝，却对花雯起了色心。在苏文笔的软硬兼施和金钱诱惑下，花雯答应为他提供服务，通过其他方式帮他泄欲。
事后为了保守店里的秘密，花雯等人合伙向警方隐瞒了事实。
女学生担心自己在按摩馆兼职并被客人强奸未遂的丑事传出去，所以选择辞职。
女学生的事引起了董昕的思考：如果花雯所言属实，苏文笔已死，女学生的伤疤不揭也罢。
符伟仍然在盘问跟苏文笔有关的情况，“他有没有跟别的客人会过面或者发生过争执？”
“没有。”花雯不假思索地回答，“从进店到离开，就他自己玩。”
“你确定？”
“确定！当天是周一，客人少。”
听罢，董昕不再默然，她转向符伟，“我们今天就问到这里吧？时间也不早了。”
符伟把董昕请到一旁，“要不要盘问那个迎宾员？”
“不用！顶多是个看场子的。”
“他有案底。”符伟又悄声说。
“他现在没犯案，我们不必分散精力。”
两人达成共识，随即离开。
到了楼下停车处，符伟抬头望了一眼优爱养生按摩馆，继而问道：“这就是一色情场所，不作处理吗？”
董昕说：“治安队和派出所有他们的工作方式，交给他们吧！”
回到左畔分局刑警大队，一杯水的功夫，董昕发现组员杨静青已经立在她跟前。
“昕姐，通话记录已经逐条确认过了。”
“钟大在队里吗？”董昕放下杯子，“咱们一起向他汇报。”
“钟大外出了。”杨静青说。
“哦，那你说吧！情况怎么样？”
“苏文笔当天一共有11个通话记录，苏支队和自然资源局的副局长马微山各自打进1个，剩下的9个是他自己拨出的，9个通话对象的口径一致，苏文笔联系他们是为了让他们出去喝酒。”杨静青开始汇报，“9个都拒绝了。”
“9个都拒绝了？！”符伟唏嘘道，“有点惨。”
“那些人大概是怕惹麻烦。”董昕说，“马微山呢？”
“马副局长说是谈工作。”
“还有其他情况吗？”
“技术那边来消息了。”杨静青答道，“他们对相关视频做了检测和修复，证实所有视频都不是伪造的，而且提供了不雅视频中最清晰的两个女性头像，通过系统搜索比对，得出了其中一个女性的信息，她叫夏约。。。。。。”
“夏约？苏文笔的老情人？！”董昕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看来他们一直在维持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另一个的信息暂时查找不到，从相貌上看，不排除是外籍偷渡客或者外围女。”杨静青拿出提前打印的材料，遗憾地说道，“这是她的像片。”
“不是没有可能，经常有人非法入境。”符伟说。
董昕同样表示赞许，随后安排道：“静青，你把夏约老公的信息也调出来。”
杨静青已经提前一步，“调了！他们两个是离异状态。”
符伟感叹：“正常人都会跟她离婚吧！”
杨静青分析道：“我在想，那个的士司机会不会是夏约的前夫？”
“有道理！”董昕再次露出赞许的目光，“应该就快拨云见日了。”
符伟联想到局里内部的顺口溜，“曹超出马，一个顶俩。”
杨静青乐了，“那钟大呢？怎么形容他？”
董昕接道：“钟大出手，手到擒来！”
“我知道你还想问什么。”符伟调皮地说道，“昕姐是个传说，不要迷恋她！”
董昕朝着符伟的手臂用力拍了一掌，“你这是跟曹超学的吧？居然拿本姑娘开涮！”
符伟揉揉手臂，笑着说：“不是跟曹sir学的！原话出自他的爱徒黄朝莫。”
杨静青笑出声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不知道他们找到人了没有？”董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