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两个世界
第二十五章：两个世界
“只剩手榴弹实投和实弹射击！”陈泽盘算着，“这应该就是最后一周了吧！”
汪斌接过话，“都在说下周一下老连队！”
陈泽有种说不出的失落，脑袋一阵空白，如同搅不开的浆糊，“今天星期几？”
汪斌淡淡的回复，“周二！”秦少杰接过话茬，“今天下午和明天一天进行手榴弹投掷，周四、周五实弹射击！”胖雍如释重负，“这周双休！”
堡垒层层包围着投掷场，手榴弹实投的位置左右两边和后边都有大坑。各级千叮咛万嘱咐，“实投时拉下环扔出后迅速卧倒！”
各级骨干怕，怕的直哆嗦！前两天营里传开个玩笑，“实投时，拉开环之前，你就问安全员想不想要三等功！”
虽然有些兵对骨干恨之入骨，也常把这句玩笑挂在嘴边，但实际操作的时候，环一拉就扔出去。各级骨干长舒一口气，“终于只剩下实弹射击了！”
“报告，我是五排一班战士陈泽！”“报告，实投准备完毕！”昨日的话语历历在目，现在却已经在场外等待实弹射击了。
陈泽此刻心情无比的的失落，他曾经渴望着离开，可是现在他又舍不得离开。等待的时间无言又漫长，本来无比渴望射击的心在这一刻却不再焦躁。
陈泽只希望时间能够慢一些，再慢一些，他突然发现，这里的一切他是那样舍不得，来不及好好认识就要分离。
陈泽告诉自己加倍珍惜时间，他怕后悔，更怕失去。可是越珍惜的时光流逝的就越快，就像手中握着的沙，握紧后更所剩无几。
脑海中控制不住的放电影，把曾经的一幕幕呈现。实投结束后，新兵营组织了最后一次电影。
大山的夜晚天很冷，班里人贴在一起，相互用大衣包裹的严严实实。各级骨干也没管，“别乱走！别说话！”秦少杰偷摸来到陈泽后面，陈泽索性就靠在他腿上。
秦少杰贴着陈泽耳朵，“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看电影吗？”
“当然记得！”陈泽一生都不可能忘记，“那算是教育课吧！”
“但真的很好看！”
“第一次也是在这里！”新兵营放了真正男子汉第一季第一集，“我的世界充满着未知变换的旅程，我不怕风和雨，期待笑和痛……”这首歌，早已经是他们的信念，支持着他们一路前行！
陈泽坐在等候区，一声声“砰！”枪响直击耳膜，将他拉回现实。实弹射击是每个战士心中的渴望，他们无数次期待这一刻，此时却又害怕这一刻的到来。
等候区像是把山头削尖的地方，风呼呼的直脑门呼。实弹射击前班长恐吓，“射击不合格的，下周不能下老连队！”
班里人心里在意的不得了，却把头硬抬着说，“我不听，我没关系，我无所谓！”周班长也不生气，只是温柔的补充，“打的差的以后不要说是我带的兵。”
第一次实弹上膛，陈泽的全身微微颤抖，他长舒一口气，“轻拉慢抠！”好不容易瞄准，身旁突然一声枪响，比他在等候区响的多，直击耳膜。
陈泽颤抖，“吸气呼气，吸气呼气！”“砰！”陈泽开始耳鸣，安全员看着电子屏，“九环偏左，还不错！”
陈泽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砰！砰！砰！”“八环、十环、八环，稳住节奏！”
一晃眼实弹射击完毕，各班级自行带回。陈泽突然发现，这里早已经变了模样，刚来时候的一片碧蓝，到前些日子每时每刻的清扫落叶，而现在都成了光棍模样。
刚回到宿舍，各班班长就不知所踪，战士们开始狂欢，“放羊了！放羊了！”“最后两天，不得狂欢一下！”
宿舍里乌烟瘴气，抽烟的、打牌的、坐床的。陈泽独自写着日记，记录最后的时光。他翻看着之前的记录，居然找不到刘匡威离开的日期。
“希望我们以后在一个连队！”刘匡威笑的很灿烂，棱角分明的轮廓微微跳动。陈泽没有想到，那居然就是最后一面。
“晚上会餐！”班长突然出现，脸色并不好看。战士们变戏法似的，快速恢复内务，做了亏心事，很怕鬼敲门，个个耷拉着脑袋。
“还没下队就开始放羊！”“你们实弹打的啥玩意！”“我不在你们要上天啊！”战士们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可是这些班长只字未提，反而唠起家常。
“汪斌太憨了，这个要改。多问多表达，不要什么事情都闷头干！”
“安子恒喜欢带脏话的习惯一定要改掉！”
“胖雍不要总想着偷懒！”
“秦少杰少插嘴，要成熟一些！”
“盛飞不要像个闷葫芦，学学秦少杰多说话！”
“陈泽要多参加集体活动，试着和战友相处，多听听劝！”
班里瞬间失了声，空气仿佛开始变咸。班长突然笑了起来，“算了，不说这些了，先准备吃饭吧，今天会餐！”
陈泽抗拒不了心情的低落，他知道两天后他们会各奔东西。所有人都在改变，最后的时间里，他们不再执拗、不再抱怨，也不再刻薄。
“世界总是这样，越面临离别，却越是温柔！”陈泽自言自语，“它总是在最后一刻向你展示一切的美好，然后再赤裸裸的嘲笑你的不懂得珍惜！”
昨天就有领导挑兵，对身高体形要求很严格，选中的昨晚就已经离开。那个时候空气中就弥漫着分离的气息，班长也反复叮嘱，“这几天有时间就多串串班，多和战友交流，相互留个联系方式！”
班长今天更是直接，“今天会餐时候吃好喝好，最后一次了！”陈泽说不上来的感受，诡异的气氛中又带有一丝压抑的轻松。
满桌子鸡鸭鱼肉，“茄子！”“黄瓜！”先前的影像在脑海浮现。这次，陈泽决定不再隐藏，他大声嘶吼着，“苹果！”
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会是什么味道。陈泽永远也没有想到，原来明天就是分离。
天空裂开了一道缝隙，如天河一般将它左右斩断！一边静悄悄地下着细雨，另一边晴空万里。细雨的天空墨色的浓云翻滚着，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
万里晴云的天空太阳很大，晒得所有动物都受不了，它们都设法找一个阴影躲起来。陈泽抬起头，被这阳光刺的睁不开眼。陈泽有种说不清楚模糊的感觉，他也好想有一些阴影可以躲藏。陈泽环顾四周，犹豫着缓缓走入细雨的天空。
“醒了？”宇涵关切的问，“睡得好吧！”时间静静地流淌，陈泽此刻已经感受不到它的“滴答”，反复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呦！还没睡醒？这当兵之后也没咋变啊！”宇涵嬉笑着，“大哥还不起床？十点啦！我都上完课回来了！”
陈泽感到无比的轻松，但他的心始终被什么压得喘不上气。
“还打算吃早饭不？”
“早饭午饭一起吃！”
和记忆中一样，地面一半都是冰，陈泽有些惊喜，“昨天晚上我居然没感觉到！”现在他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摔一下。
陈泽环顾四周，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依旧有同学一路走一路划，再时不时摔上几个。陈泽走的很慢，努力克制疼痛。
“，你怎么还瘸了！去医院看了没有？”
“没事没事，过两天就好了！”陈泽放低声音，有些心虚。腿伤已经十多天了，但似乎没有好转，可是此刻的他也顾及不了这么多。陈泽既没有时间，也没有钱，有的只是他那小强一般的生命力。
“在部队过得如何？”
“还可以吧！”只是陈泽没有办法欺骗自己，有候他会精神恍惚，时不时想到部队，感受到一种绝望。陈泽想要逃脱，可是无论如何都迈不动脚步。
这次回来，陈泽有些失望。同学对陈泽反应很淡，雅茹也是如此，“是在抱歉，学业繁重！”室友也都很忙，忙到只有睡觉时候才能看见，宇涵陪着陈泽吃了几次饭。
陈泽一个人的时候，就坐熟悉的338路公交，走过那些孤独的足迹，收拾着自己的心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为啥又变成的如今这幅模样。
陈泽恍惚间发觉自己变了，部队里的时间像沙漏一样，一点一滴地落下，他有时候能清楚感受到它的流逝，“那么清晰、那么缓慢。”
校园里的时间开了加速器飞速流逝，白驹过隙一般。这次陈泽没有让任何人送别，坐上338路公交，他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和‘谢谢’”。陈泽也不知道哪一种情绪更多，也许是谢谢，也许是对不起。
陈泽在学校摸鱼时，同年兵在淬火。短短一周四人的实装操作就能够独当一面，“这一周，我们活着死，死了又活！一起训练一起挨罚，感觉回到了新兵营！”豹豹告诉陈泽，“我们参加操作认证考核，刚好及格顺利通过！”
陈泽的心情百味杂陈，甚至有些后悔回学校。他难以想象抱着大铁座围着操场跑上一圈又一圈，他想象不了每晚几小时的加训。但陈泽知道，“炙热的太阳又将来袭！”他的世界又将充满阳光、明媚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