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谁的新兵不磨难
第二十一章：谁的新兵不磨难
凌晨三点的厕所烟雾弥漫，呛的人喘不上气。仅仅刷牙的五分钟功夫，陈泽就遇上好些人。
班里人抽烟，陈泽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的烟瘾这样大。并且排里新兵有一整套的模式流程逃避检查，似乎抽烟的新兵都有加入进去。
陈泽这两天看见过汪斌，他也没有多想，“班里胖雍和汪斌不抽烟的！他俩对烟都没有表现出兴趣。”
班级里，陈泽超级反感烟，甚至借口他对烟过敏。陈泽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抽烟的人就感到恶心。幸运的是周班长不抽烟，班级里是块净土。他们只能想尽各种手段，偷着抽烟。
陈泽很厌恶排长，他把抽烟明目张胆，并且想把新兵抽烟摆在牌面上。他经常会用烟做诱饵，“只要你们能做到，我就给你们抽烟！”
排里几乎都是瘾君子，表面上对排长言听计从，排长奖励的烟，即使是班长也没有权利熄灭。
排长不仅仅奖励个人，重要活动没有排里没出岔子，排长也会奖励“集体”。他给排里人两根烟，一分钟抽烟，每个人轮流抽。
这些人像是吸食毒品一般疯狂，你一口他一口，欣喜若狂，如同猫遇上猫薄荷。小小的房间顿时烟雾弥漫，陈泽只能捂着口鼻，祈祷着两分钟快点过去。排长看着这一切，哈哈大笑，“只要表现好，抽烟都是小事情！”
排里班长也不满意排长，周班长甚至出面和排长大吵一架，“有事情啥都不管，有功劳立刻出现，整天带新兵玩乐，你想干什么？”其他班长表面上劝架，却把排长死死按住。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把排长头蒙住，瞬间无数拳头落下，把排长打个鼻青脸肿。连长也不去管这件事，排长一气之下撂挑子不干了，“老子不干了！”
排长就窝在宿舍，每天啥也不干。班长们很开心，没有他的捣乱，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乱，“以后被我们抓到抽烟的，一次让你抽上天！”
排里乱做一团，不知所措。仅仅一天时间，整个排就被收缴了无数烟和打火机。“这些都是我们玩剩下的！乖乖教出来，我们帮你们保管！”
床垫下、抽屉缝、桌子角、皮鞋里，各种稀奇古怪地方的烟都被绞收干净。秦少杰看着眼里，痛在心里。
周班长并不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烟鬼三班长才是，他不放过任何死角，决定斩草除根。刚不久他在厕所抓到几个抽烟，决定中午来个杀鸡儆猴。
秦少杰找到汪斌，“班副不好了，安子恒抽烟被抓到了！”汪斌遇事波澜不惊，“先找班长说下吧！”周班长两手一摆，“任凭三班长处置！”说着周班长眼神看向他俩，紧接着把目光移向其他人，“我们班就陈泽不抽烟吧！”
汪斌笑着不说话，周班长示意，“适可而止，学会看脸色些！”
中午全排集合，几个抽烟的在厕所站成一排，狭小的空间被围的水泄不通，泽沐垫着脚尖往前看。
三班长抽着烟，在吐出眼圈，再长吸一口气，吐向这几个人，“这种是不是神仙味道！”围观的人窃窃私语，叽叽喳喳个不停，台上却死一般寂静。
三班长慢慢悠悠口袋里掏出几包烟，“我很大气，一人一包！”说着示意三班班副拿水桶水杯，“但是，你们必须一分钟之内抽完！”
三班长掐灭烟头，恶狠狠的跺上好几脚，拿出秒表，“计时开始！”
台上的新兵不敢动，三班长半屈着身子，嘴巴凑向他们，“怎么？你们是想死吗？需要老子把烟塞你们嘴里点上火？”
他们立刻行动起来，所有烟往嘴巴里塞，又停止下来，嘀嘀咕咕，“班长，没火！”
“真没火？”三班长有些生气，“那你们是死定了！”
台上的新兵瑟瑟发抖，安子恒蹑手蹑脚的走近厕所，他掰开一块木板，缝里藏着个手机。三班长开怀大笑，“我就是喜欢这样，有个性！”
三班长拿出秒表，“重新给你们个机会，那现在计时开始！”
瞬间，厕所烟雾弥漫，可见度缩小至一米。三班长往走廊大喊，“华建，桶呢！”华建火急火燎的跑来，“这里这里！”三班长毫不留情，“套上！”
观众席上的秦少杰眉头紧皱，脸部肌肉不停的抽搐。汪斌若有所思，盛飞一脸严肃，胖雍幽怨的说以后不抽了。陈泽转过头去不想再看，铺面而来的烟雾也让他无所适从。
桶内咳嗽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似音乐会的交响曲一般。终于，三班长决定放过他们，“还抽不？”
台上的新兵热泪盈眶，“不抽了不抽了！”三班长用脚检查烟头，“不行，没过瘾，这么浪费！”
“华建，水杯呢？去厕所坑里舀水！”厕所水拌着烟灰，三班长看向观众，“下次，就不会这样简单了！”
晚上，陈泽牙齿又开始疼痛，他捏手捏脚的去刷牙，厕所依旧烟雾弥漫，胆大的人依旧在抽烟，这次竟然是汪斌和秦少杰，陈泽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秦少杰并不意外，“大半夜的，你吓我一跳！”汪斌却有些难为情，“上厕所啊？”
“没事，我啥都不知道！”陈泽顾不上说话，打开水龙头开始刷牙，水流的声音在这一刻格外刺耳。
秦少杰开始讲述他们抽烟的痛苦，“我们也不想抽烟的，可是不抽烟我们会死的！”见陈泽没有反应，汪斌说话了，“抽烟之后精神摆布，更有利于训练的！”
“哦！”陈泽一边刷牙一边说话，“我是不太理解，但我不会说的，放心吧！”
陈泽是孤独的，班里排里多数人躲着他，若隐若现孤寂疯狂的折磨他。幸好，陈泽习惯过这一切，能够独立，“自己的事情自己干！”他这样要求自己，也这样对别人。陈泽很少帮助别人，也不接受别人的帮助。
秦少杰叹了一口气，“你总是这样！”陈泽难以理解，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我总是这样？”
“我们和你交流，你总是没有回应！”
陈泽的大脑疯狂运转，他的确有些难以融入集体。没有共同话题，没有相同的交际圈。张占亮走后，陈泽更少和战友来往。他不抽烟不打牌，讨厌篮球运动。
陈泽空闲时间独自写日记看书，每次看到精彩的部分，连个能够分享的人都没有。陈泽也反思过自己，但他不愿意被别人困住，更不愿意迎合别人。
陈泽也觉得周班长最近针对自己，时常给他摆脸色。陈泽讨厌篮球，这里却经常举行篮球对抗赛。不论你是否参加，你都得过去！
陈泽只能是观众，他也不懂篮球，还必须欢呼喝彩，“还不如搞体能！”周班长回呛“你可以自己去搞体能，其他人看篮球赛！”
陈泽常常抱怨，“浪费时间！”他不在乎连队是否能夺冠，关于篮球的一切他都不在乎。
“我每次都有回应啊！”陈泽还是感到奇怪。
“对，每次你都有回应，像这次一样，你不在乎！”秦少杰盯着陈泽，“可是你不在乎的事情，是我们的命啊！”
汪斌打断秦少杰，拉住他，“该回去睡觉了！”
汪斌虽是班副，但他与陈泽接触并不多。汪斌是个看的开的人，他绝不会刻意做任何事情。班里有时候会私下讨论陈泽，汪斌也不会去掺和，他知道陈泽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他的方法让班里人无法接受。
班级很少接触陈泽，除了他有些高傲的性格外，也有他不抽烟的原因。班里人害怕陈泽告状，“理科生，大学却艺术院校，他这个人让人琢磨不透！”盛飞也觉得陈泽难以相处，“他说过自己讨厌抽烟的人！”
陈泽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不够坚定，目标总是在更换。“汪斌为什么能坚定的一直做一件事？”陈泽百思不得其解，“我为什么整天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情烦恼？”陈泽会因为战友的一句话、甚至一个表情烦恼好几天。他想要停止这种感觉，但就是无法抑制。
陈泽怨恨父母，“为什么我是个矮子！”他羡慕高个子，“如果我能高一些，绝不会是这样！”陈泽能感觉到自己对汪斌的羡慕开始掺杂妒忌，他没有和任何人提起，更不敢提起。只是陈泽整日在痛苦中轮回，无法自拔。他终日问自己，“为什么？”没有人给他答案。
妒忌加重陈泽的特立独行，使他更加孤寂。他变得不劳而获，“反正汪斌会做！”他渴望汪斌出错一次，然后再看笑话。
陈泽刷了两遍牙，把思绪一点点理清楚，骂着自己。陈泽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他甚至都没有发觉。
陈泽走出洗漱间，远远地看见秦少杰和汪斌站在门口，三班长质问着什么，他立刻意识到他俩应该是被抓了，但没有证据。
陈泽走回洗漱间，全身止不住颤抖，一个大胆的念头出现在脑海中。他踉踉跄跄走进厕所，甘愿被这雾气包围，顷刻间天旋地转。
陈泽走到班级，三班长拦住他闻了闻，“你是不是去抽烟了！”陈泽感到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没有！”
秦少杰瞪大眼睛看着陈泽，没有说话。汪斌从容的说到，“陈泽不抽烟的！”
三班长不信，“你们都不抽烟的！”他也不着急，“那我们就先耗着，反正你们也不想睡觉！那我就陪着你们，我们今天谁也不要谁了！反正明天我不需要训练！”
陈泽有些不知所措，他瞥向汪斌，汪斌此时低着头，陈泽知道他此刻也没有办法。秦少杰终于开口，“我是抽烟的，但陈泽真的不抽烟的！”
三班长秉着宁可错杀三千的原则，绝不放弃，“战友情谊哈！没事，我们就耗着！”
陈泽感受着全身的颤抖，终于稳定下来，“我们可以去问我班长，我班长可以证明我不抽烟的！”秦少杰附和着，“对！班长可以证明！”汪斌也认可，“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的！”
周班长睡眼朦胧，“陈泽是不抽烟，我们班唯一一个！”
三班长质疑道，“他身上一股浓重的烟味！”
陈泽试图解释，“我就是上个厕所！”
周班长走去厕所查看了下，“中午弄的吧！厕所确是一股烟雾！”
三班长不甘心，但周班长已经说话，他也不方便计较，愤恨的说，“没事，会被我再抓到的！”
周班长让他们都快去睡觉，对着秦少杰和汪斌说道，“你们俩好自为之！”
秦少杰小声的道歉，汪斌问陈泽这么晚去厕所干什么，陈泽直接回答，“去刷牙的，我最近牙疼！”
陈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他需要一点点将自己打破。训练上他以汪斌为目标，内务上请教秦少杰，想不开时找胖雍谈心。陈泽开始尝试改变自己，虽然不知道需要多久。
对于新兵来说，最重要的一刻一定有授衔的名字。这是见证新兵蜕变的一刻，戴上军衔的那一刻起，心中不仅要有家，更要有国。
陈泽心中感康万千，“可惜张占亮没有等到明天！”陈泽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曾经存在的痕迹，摸着肩上的军衔，他在自言自语，“战友，你看见了没！”
晚上新兵异常兴奋，每个人都在期待授衔。一道拐，才是真正意义的开始！陈泽思绪万千，“多希望家人朋友能看见！”
这一刻，他们等了太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