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谁的新兵不留念
第二十二章：谁的新兵不留念
“明天穿春秋常服！”周班长耐心指导，“一定要检查好，除了军衔，其他标志都装好。”秦少杰看着衣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这春秋常服真的超级帅！”
一道拐，是士兵军旅生涯的起点，肩扛这道拐，使命重如山。陈泽垫起脚尖给秦少杰装军衔，他紧张的双手直抖。其他组新兵都已经装好军衔，他俩还在奋战中。
秦少杰的脸颊像是高原红一般，他微微闭上双眼，感受着有些许冷的微风。两个月的生活在秦少杰的脑海中回放，酸甜苦辣咸，此刻是甜的。
秦少杰给陈泽上军衔的时候，时间已经不够。周班长赶来接过秦少杰手中的军衔，给陈泽装上，他轻拍陈泽肩膀，“好样的！以后就是真正的解放军战士了！”
“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我宣誓：服从的领导，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军旗猎猎，誓言铮铮，他们终于如愿授衔。每个人都声嘶力竭的喊着，声音响天动地，在大山里久久徘徊。
有人说能实现的叫做梦想，不能实现的叫做痴心妄想。陈泽有过痴心妄想，他曾经无数次梦想参加阅兵。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陈泽经常梦见自己一夜变成一米八，这样就可以追逐自己的梦想。陈泽来到部队的那天是“93”大阅兵，那是他永远不会实现的梦，也是他忘不掉的时间。
十月过半，秋意甚浓。落叶堆积成山，加剧工作量。每天每天，他们要赶在出早操前清扫好训练场。
军级单位十一月举报队列会操，旅级单位新兵参加。“内容是单兵队列和班队列的全部内容！”周班长不敢怠慢，“随机抽选三个班级，所有班级都跑不掉！”
安子恒抱怨，“妈的！早操、上午下午和夜训都是队列！”新兵们叫苦不迭，因为会操，午休都在练队列，甚至内务和体能都暂时放下了。即便如此，训练水平也拿不出手。领导特意向旅里申请，借来一些参加“93”阅兵的士兵。
“班长迅速整队，阅兵班长马上就到！”新兵按队列围个矩形，里三层外三层。连长继续发号施令，“前面的坐下、中间的蹲下、后面的岔开看！累乐可以自由换腿！”
“陈泽，你去前面！”周班长让陈泽调换位置。陈泽推搡这挤到前面，却瞬间慌了神，他忍不住感叹道，“阅兵班长居然可以这么帅！”
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两名阅兵官兵宛如雕像，细看有一些不同。其中一名班长个子更高点，脸型更瘦两人直入正题，“军姿是队列的基础，一切都是建立在军姿的基础上！……”
一人教学，一人展示。转体、蹲下、齐跑正无可挑剔，简直是电影里走出的角色。陈泽喃喃自语，“这简直就是宣传片啊！”转体靠脚声、齐步摆臂声、正步砸地声，声声入耳。“如果可能，我想要与他们交换灵魂！”
阅兵班长笑着述说阅兵故事，排名制、淘汰制、替补制，陈泽无法想象这种压力。刘匡威，陈泽记住了其中一人，他说故事时眼中有泪。
“阅兵第一关是军姿，基本要求两小时不动、三小时不晃、四小时不倒！挑选阅兵人员除了身高和相貌，精气神至关重要。眼神和最重要的抬头挺胸！”
刘匡威顿了顿，咽了下口水继续补充，“我们站军姿用线，所有人的胸必须同一高度！我因为胸小被换去替补，面临淘汰！后来我穿胸罩……”
陈泽不耐烦这群新兵，心里开始吐槽，“班长话还没说完，就笑不停！”刘匡威也不急，“你们不要笑，我穿胸罩后看起来好很多，最后才能如愿参加阅兵！”
另一个阅兵班长分享正步技巧，“食堂距我们宿舍五公里，正步训练踢过去踢回来再踢过去就开饭！一天下来十几来趟，战靴都踢破好几双！”他继续补充，“被子用尺子量，地面用抹布擦！……”刘匡威直言，“我也不知道那段时间怎么过来的，心中想要一定要参加阅兵才行！”
那段如火如荼的岁月像电影般在陈泽脑海中浮现，“对比阅兵，我们这算什么！”陈泽的心不再迷惘摇摆，他默默咬紧牙关。虽然阅兵对于他来说不可能，但训练好队列还是能够实现的。
后来周班长给予班级一个念想，有次狙枪完他让战士们举着枪，正步走！”“向右看！”即使是假的，陈泽还是挺直胸膛，堂堂正正走过这段时光。
入秋后用水越来越难，山里喜欢停水，有时候半天，有时候三五天。新兵营计划用水，每次来水时候都会利用各种容器蓄慢水。各级倡导停水时没人每天一盆水，鼓励水资源反复利用。
山上已经冷起来，连用自来水洗脸都痛，各级也严禁洗冷水澡。来水时才能清洗衣物，每次都积攒好多。汗水以及摸爬滚打的泥垢啥的快把迷彩服染成盔甲，铺在水泥地上拿着刷子像面对仇人一样，恶狠狠的刷出一层层黑水。
天气热的时候，每天都可以洗凉水澡，停水时候也可以用毛巾擦拭。入秋后有些战士咬牙用冷水，最后顶着感冒发烧参训，还被一顿教育。
北方的冷是瞬间的，恍若瞬间，千树万树黄花开。这种冷不仅不能冲凉，连光膀子都受不了。
洗澡成为世纪难题，终于东北澡堂开始营业。“一个星期一次，每个排限时15分钟！”战士平常连洗衣服的时间都没有，一个星期训练6天，就一天洗个澡洗个衣服调整一下。
周班长无奈，“新兵人数太多，今晚洗澡再推迟一小时！”等待煎熬又漫长，陈泽仿佛回到高三那天。眼睁睁的看着影子从长变短，从短变长。连长保证，“无论如何，今天都会让你们洗澡！”
澡堂在山脚，距离宿舍差不多两里路。晚上战士们整装待发，早已经把换洗衣物备好。盔甲般的迷彩服终于迎来要人生中第一次热水澡，战士们怀抱脸盆焦急的等待哨音。
“出操时没见你们这么快！”带队班长调侃，“齐步走！”五排立刻出发，刚开始正常速度，走着走着速度越来越快，步伐也越来越大。
陈泽开始在队列前面，后来跟不上步子掉到最后。班长也不管，五排新兵自发喊口号，“跑步走！一二一、一二一！”一路火花带闪电赶到澡堂，“好家伙！跑三千米都没这么快！”
这群新兵一个比一个迅速，变魔法似的“嗖！”一下身子就光了，抱起脸盆就往里冲。陈泽不甘示弱，紧追其后。三十来个淋浴头，五十多战士抢。
“这边这边！”秦少杰示意陈泽，他们班抢到三个。秦少杰表态，“陈泽我们用一个，轮流洗澡、洗衣服！”
整个浴室雾气环绕，几十个青春肉体。“五排的！还有五分钟！洗完就出来列队，时间一到就带回！过时不候啊！”战士们也不管沫有没有冲干净，衣服有没有洗干净，不断互相催促，“快快快！”，再变戏法似的出现在队列中。
队列中每个人全身冒着汽，小脸儿普红，聊着笑着闹着！陈泽出来时，队列里还差几个，“安子恒你再去催一下！”屋外就听见安子恒那破锣嗓子喊，“快点的！快点的！”
排长带几个新兵拿着棍打柿子，地上掉落了几个摔的稀烂的果子，“接住，快接住！”几个人不知所措，“在那里！在那里！”
“真好！”陈泽不断嘀咕，秦少杰接过话，“每周来一次也不错哈！”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还有两周队列会操，大家一定要铆足劲向前冲！”班级默契度越来越高，但是班队列还是差点感觉。
树木基本上落秃了，这几周训练只有队列，体能也要往后靠。班级一遍又一遍磨练队列，天空开始飘起雪花。“队列说简单，但一个班统一就很难！”周班长指出刚刚的不足，“秦少杰和安子恒刚刚错动作，陈泽满节奏，汪斌你太紧张了！”
雪飘落在战士身上，然后消失不见。体温一点点感化雪花，雪花用数量同化战士将战士一点一点的覆盖，与这漫天的白色融为一体。冬天的第一场雪，快速且浩大，漫天飘洒。
“休息二十分钟！”战士们打雪仗、堆雪人，遗忘自己军人的身份。周班长不仅感慨，“毕竟是一群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有些人的二十岁是孩子，有些人的二十岁在披星戴月。“掉皮掉肉不掉队，流血流汗不流泪！”一直刻在战士心中。即使漫天白色，战士们也不会停歇。
战士们风雪无阻，天气不允许，就去远在十里开外的车库。陈泽不知道会操究竟意味着什么，但他想要赢！
阅兵班长也丝毫没有停歇，他们分开各班指导。课间十分钟似乎，刘匡威来到班级，他主动和陈泽搭话，“你们学了几首军歌？”这一问，陈泽脑袋空白，“没有几首，就唱歌的那些！”
“我教你唱一个！我新兵班长教的！”刘匡威笑的很灿烂，陈泽看的目不转睛，今天的他没有初见的那般冷傲孤清，透露出一种邻家大哥哥的温柔。
“当你的秀发拂过我的钢枪，别怪我保持着冷峻的脸庞，其实我有铁骨也有柔肠，只是那青春之火需要暂时冷藏。”刘匡威教的很认真，“对了！我叫刘匡威，你叫什么？”
陈泽简直不敢相信，“陈泽！”“希望我们以后在一个连队！”刘匡威笑的很灿烂，棱角分明的轮廓微微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