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走进防护罩的赵先生！
从内里就发虚的人，这些年再怎么做面子功夫，再怎么虚张声势，她心里还是对自己不认可。
只要稍微有人扇一下风，她都会如惊弓之鸟一样，四处乱咬。
沈念抿唇，低头不敢去看赵季阳的眼睛，“你就不好奇为什么陈娟会临阵倒戈吗？”
话说到这个地步，沈念便不想再瞒着什么了。
她仰头对上赵季阳的视线。
两个人的关系才刚刚确定，她可以承受再次被嫌弃的命运。
握住沈念的手紧了紧，赵季阳抬手拍了拍沈念的手背：“阿念，我和你同岁，相较起来我的生存环境更为复杂一些，直面人心的时间我比你要更多。”
顿了顿，赵季阳忽然凑到沈念跟前，眉目和煦：“论挑拨人心，我比你更多，更狠……所以阿念会嫌弃我吗？”
沈念：“……”
舌尖抵在上颚处，沈念心里浮起深深的无力感，她转身看着不远处对着墙角视若无睹的沈聪，吐了口浊气：“那？”
“你继续说，我给你当参谋好不好？”赵季阳笑着看向沈念，他并不觉得这个世界适合纯良之人生存。
“陈家看似和睦，实则里面早就生了虫。”被牵着继续往前走，沈念余光瞥过赵季阳，思量了一会还是开口了，她说过要坦诚的。
“陈家老大和老二并没有外面看起来那么和睦，长兄为父这个言论早就随着时代发展被弃之敝履了，现在活动都是以家庭为单位。”沈念低头看着手腕上时不时给自己回复的指腹，思绪才慢慢恢复平稳。
“尤其是这两年随着小辈长大，各自在社会上获得相应地位，两家地位明显颠倒，常年受欺压的那一家肯定是要找机会扬眉吐气一番的，只是碍于习惯一直没有找到，现在陈钧进去，陈肆被抬起了，陈家老二觉得自己翻身了，现在是陈家老大求他们。”沈念低头，如今站在局外她才慢慢看清楚陈家的局势。
他们哪里有什么认可，只有变相的炫耀自己的能力，在亲戚面前找存在感罢了。
“本来一切都按照各方期待的那样推进，就像是权力更迭一样。谁都没有想到意外会发生。”
“他们之间薄弱的联盟会瓦解。”赵季阳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一个常年被欺压的角色，好不容易逮到翻身的机会，却被这样轻易打散。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刘翠这次明显是骑在陈家老二脸上蹦迪，压根没把陈家老二当回事，依旧是曾经的做派。
觉得陈家的所有资源都该为自己服务。
“对，严重点可能会动手。”沈念停下步子，迎上赵季阳探究的目光，语气依旧淡然，“从决心和陈家闹翻开始，我的目的就不只是逃离。”
“我知道。”
轻叹了口气，赵季阳知道，沈念现在才慢慢把自己当作亲近之人。
最开始的答应交往可能是缓兵之计，今日的和盘托出她有试探的想法在里面。
现在才是沈念防备松懈的时候。
“站在局外时，我们总有这样或那样的立场，觉得总有更好的办法。”捏住沈念的手腕，赵季阳用行动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没人承认，站在局内任谁都只有那一项选择。”
似是被什么触动了，沈念猛地抬头看向赵季阳，眼里的东西急切中带着不可置信。
“傻姑娘。”赵季阳低声笑着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沈念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她会不受控制往更安全的地带靠去。
这是高中时赵季阳就发现的，所以后来哪怕身边朋友再多，遇到沈念时他总会和那些人告别。
“我清楚自己喜欢的是什么样子的，所以不用因为我有任何顾虑。”衣襟上的湿润，赵季阳感觉到了，却没有点破，而是等着沈念收拾好情绪之后才朝着沈聪招呼。
买完东西已经中午了，三个人都有些饿了。
沈念看着跃跃欲试的赵季阳，松了口。
点头的瞬间，沈念在赵季阳沉稳的表情里窥探到了一丝雀跃，从眼睛里迸发出来的欢快。
无奈握住赵季阳的手，“走吧？”
午饭被照顾很好，上来的每份菜都是沈念喜欢的口味，甚至有些是离开高中学校之后再也没有体验过的口味。
饱腹的感觉，沈念从上班之后就很少体会了。
偏头看了眼搭在胳膊肘处的手腕，沈念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个帖子。
帖子内容大致是一个女孩在网上炫耀男友的细致。
可以事无巨细的记住她的每一分偏爱。
当时抱着什么样的心态看完的沈念不记得了，只记得看完时她脑海里刻着无聊。
如今换她被这样对待，心底深处竟然有源源不断的甜意冒上心头。
从小家庭条件不好，父母忙于生存奔波，再怎么疼沈念，尊重沈念，也会在细小的事情上有疏忽。
沈念也从不觉得，一个成年人被这样照顾有什么好的。
可现在她明白了。
甜的不是那些恰到好处的饭菜，不是瞌睡有人递枕头……甜的是，你总觉得前面的路只有自己一个人前行，忽然发现其实有个人在惦念你。
甜的是惦念的味道。
悄悄扫了眼赵季阳的背影，沈念心里的又往他又偏向了一点。
去西北的前一天，单位做了动员大会。
沈念从会堂出来就被魏冬拦住了。
“发生什么事情？”
大家都是老员工了，魏冬做事张扬归张扬，规矩也是守的。
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拉着沈念到了角落，魏冬才开口：“陈钧她妈又来了，在单位门口骂的很难听，你们里面在开动员大会，没人敢这个时候进来犯周部长的眉头，就一直压着。”
沈念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这么快。
那天和赵季阳说完，她还想着至少可以平稳到她离开锦安市。
“不该这么快的。”
嘀咕声被魏冬听到，沈念抬腿往门口方向去，却被身后的人拽住了。
“念念，我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嗯？”沈念满腹疑问。
魏冬舔了舔嘴唇，她和顾砚的事情虽然定了，但一直没有领证，婚礼想着等这次出差回来之后再办。
上周六日子不错，他们两人合计了一下，去民政局领了个证，先成为彼此法律上的亲属关系。
“上周我和顾砚领证的时候，碰到了陈钧父母，他们大概不知道离婚冷静期的事情，还在办事窗口吵了一架。”
当时要不是顾砚制止，魏冬都想打个视频电话给沈念，让她凑凑热闹。
“原来如此。”
这是沈念预料之外的结果。
她知道陈宏对刘翠的容忍度有多高。
前些年陈钧奶奶过世的时候，刘翠就差蹦到坟头骂人了。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陈宏要收拾他媳妇，谁想到人家压根没有任何收拾的想法，而是维护自己的媳妇。
当时闹得有多不愉快，陈宏妻管严的名号就有多响亮。
在陈家人的思想里，大概已经刻上了，陈宏之后丧偶没有离异的说法。
现在竟然要离婚了？
沈念低笑，她倒是高估了陈宏对刘翠的袒护。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沈念捞出来看到屏幕上的信息，眉眼挑了挑：“倒还是有聪明人呢。”
“陈家人怎么一个赛一个不要脸？女的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得人尽皆知，一股不毁了你誓不罢休的太多。男的躲在人后又是怀柔政策？”余光撇过沈念的手机屏幕，魏冬直接开怼。
“魏冬。”抬头看着天，这段时间回暖的迹象越来越明显了，大中午穿毛衣站在太阳底下人都遭不住。
“到现在，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沈念低笑，最开始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报复。
那段时间里她的脑海里有太多法子了，甚至有些已经付诸行动了。
只是生活有太多意外。
她没想到赵季阳会卷进来，没有想到父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所以一切都变了。
当时她想着一起沉沦。
反正已经被毁成这个样子了，没有比这更坏的结果了。
“那就顺其自然就好了。”
魏冬的话被手机打断，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魏冬松开搂住沈念的手，往旁边迈了一步，还没站稳就被人拽了回来。
“就在这里接。”
魏冬：“……”
电话被接通，那边赵季阳带着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环境中还夹杂着汽车鸣笛的声音。
“这件事情我来处理，别打扰她工作。”
从听筒里传来的声音让沈念不受控制的僵硬了一下，她没想到赵季阳会这么说。
捏着魏冬的手紧了紧，沈念从魏冬手里拿过来电话：“我知道了。”
赵季阳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沈念在跟前，吞了吞口水，“抱歉，我违反约定了，未经过你的允许擅自处理你的事情。”顿了顿，赵季阳没有给沈念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但我不后悔。”
沈念：“……”
她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当初那个约定，只是为了让赵季阳离开时能轻松一点。
毕竟对比赵季阳，她的生活确实一地鸡毛。
“我没有要责怪和拒绝你的意思。”沈念反思了一下自己，随后继续说道：“我说不上来自己现在的心境，但还是想和你说一句谢谢。”
坐在后座上，赵季阳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
“阿念，给我一次表现的机会好不好？”
沈念愣了愣，旋即点了点头，随后在魏冬的视线里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又阐述了一遍。
“好好上班。”
“等等。”叫住了准备挂电话的赵季阳，沈念低声叮嘱道：“刘翠骨子里还是撒泼作风，总觉得只要自己可以豁出去脸皮，就能让对方认怂，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嗯，我知道。”赵季阳捏着自己的眉心，低声应着，眉宇间却已经染上了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