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星辰大海？
周悦转头瞥了眼顾砚，眼里都是冷淡。
“姐。”
周悦：“……”
“我们当初约法三章，不能因为我来上班了，你就不认了。”顾砚也没有办法，他明白魏冬的好心。
只是有些时候好心出现的不合时宜，会给对方造成讽刺的错觉。
“顾砚，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舔了舔唇角，顾砚思量了一下，还是又说了一遍。
“所以，你刚才是把人惹毛了？”周悦的眼睛里带着笑意，抬手捏着茶杯，“这不在我们约定的范围内。”
顾砚：“……”
拍了拍顾砚的肩膀，周悦从沙发上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褶皱，“等着我请你吃午饭呢？”
顾砚：“……”
他就知道，人类的本质是相通的。
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
当年他还在国外的时候，周悦都快要一天一个电话关心他的生活日常了。
回来之后，周悦哪里在乎过他。
现在他上门寻求兑现诺言的时候，竟然还被驳了回来。
坐在办公椅上，周悦拧眉，思虑了片刻还是拨了个电话过去，被第一次挂断她也不觉得稀奇，不过三分钟时间，对方就回了过来。
“悦悦姐，你是来给他做说客的吧。”清爽的声音顺着电话传过来，周悦知道这姑娘肯定是躲到安全通道了。
“这么明显？”
魏冬抿了抿唇，把自己到嘴边的话压了下去，“沈念她不是故意的，没人知道自己这一生遇到的人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所以难免会遇到这样令人难堪的局面。”
周悦轻笑出声。
魏冬和沈念的关系她是知道的，当初跨部门团建时，她刻意把两人安排在一个房间里，就是想让沈念多一个朋友。
她活的太小心翼翼，把自己包裹在一个不出错的空间内，不与任何人亲近。
大概只有魏冬这样的才能走进。
“那我们做个交易？”
“免谈。”魏冬踢了脚台阶，声音都带着磨牙的情绪在里面。
“还气呢？”
“我不该生气吗？我都27了，他还是像拎小孩一样拎我的衣领，得亏上班穿的工服，要是换套衣服……你说说我是不是……”魏冬的委屈不是假的，周悦捏着自己的眉心。
她那个弟弟智商上乘，情商堪忧。
当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魏冬喜欢他，唯独那个傻子怎么都不信，甚至还觉得魏冬讨厌他。
义无反顾出国后，又拉不下脸直接探查魏冬的消息，总是旁敲侧击。
连回国的事情都是绕弯。
明明自己已经着手准备了，就是不吭声，等着她递台阶，三顾茅庐。
“是该生气。”周悦靠在椅背上，笑着听对面的抱怨，等她说的差不多了，才补了一句，“那我们就不原谅了？”
“那……”
“怕他又一气之下出国了？”当初顾砚的做法，还是魏冬心里的一道坎，明明就是吵了一架，怎么就忽然出国了。
“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在家属院前面新开的餐馆。”周悦清了清嗓子，看着外面的日头。
“悦悦姐，你确定了吗？”
人中龙凤的周悦，是他们大院里面的榜样，在所有人眼里她配的上这世上顶好的男子。
可偏偏选了一个条件一般的男人。
为了等家里同意，她硬是等到了现在才松口结婚。
“嗯，确定了，从18岁开始到44岁，冬儿……如果这么多年还不能确定我喜欢他，想和他生活在一起，那我是多么失败。”
周悦从来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女人。
她有自己的雄心抱负，她不想把自己的精力耗费在别的地方。
“悦悦姐，如果当初我和你一样笃定，也许现在……我和他……”挥了挥手，魏冬不愿意再多想了，“我一定按时到。”
工作的忙碌偶尔能麻痹生活的烦躁。
一个人在城市的街道里游荡，烦躁和炎热几乎要压垮沈念最后的倔强。
“小姑娘，大热天的，要是实在没地方去，前面拐个弯就能看到银行，你进去在他们大厅里借个凉。”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沈念顺势转头看着穿着环卫服装的老人，背着光身上的汗滚珠一样往下落。
似是察觉到了沈念的迷茫。
老人笑着解释道：“无所谓的，这种天气银行里的工作人员也明白的。”
“谢谢。”
晃荡了一天眼看就要落山了，沈念才恍然觉得这个城市里自己竟然没有一处避风港。
所有的地方于她而言都是暗藏着危机的。
站在单位门口，沈念没想到魏冬竟然还在。
像是忘记了早晨发生的事情，魏冬跑过来圈住沈念的胳膊：“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好久，腿上被叮了好几个包。”
委屈巴巴撒娇的样子，是沈念熟悉的状态，那股局促也在魏冬的作用下消散了。
“我宿舍里有药膏。”
说着沈念往前走了一步，想要带着魏冬去拿，却被拽住了。
沈念回头看着她怪异的样子，僵硬了一天的脑子有了转动的迹象，无奈的摇头：“你带我去不好吧。”
“念念，你就忍心看着我孤身一人勇战狐狸？”晃着沈念的胳膊，魏冬下了决心。
“行吧。”
独行了一天，心里其实还是想要有个人陪伴的。
被魏冬挽着坐上车，沈念的余光瞥到一个身影，那是过往很多年里，她认定要相伴余生的人。
“谢谢。”
魏冬：“……”
原来还是没有瞒住。
她本来下班就要去赴约的，却因为看到了陈钧，不得不推迟了时间。
到底还是没有拦住。
坐直了身体，魏冬侧眸看向沈念，抿了抿唇终究是没有按捺住心中的不忿：“念念，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念抬头看向魏冬。
她的私事其实并不是很想拉朋友入场。
陈家人是什么样子，没人比她这个沉浮这多年的人清楚了。
如果不认识她，魏冬这辈子怕都不知道原来人可以这么恶心。
“我？”靠在后座上，沈念看着从眼前滑过的夜景，声音清浅的差点听不到，“大概是要按照流程走下去。”
“你疯了？”
魏冬不可思议的看向沈念，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劝。
在等沈念回来的时候，她被顾砚从各个渠道叮嘱不能插手别人的事情，作为旁观者只需要给予温暖就行了。
“大概吧。”捏着自己的太阳穴，沈念周身都是讥讽，是对自己的讥讽。
“沈念。”
魏冬的语气里带着怒其不争。
沈念却无所谓，只是侧头看着魏冬好半晌才动了动嘴皮子：“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不想退。”
也不能退。
她这些年遭受的东西，总要一点点讨回来才可以。
到饭店门口，沈念看着靠窗而坐的顾砚，指尖在魏冬胳膊上戳了戳：“我就不跟你进去了。”
“那……”魏冬也知道这样的局面拉扯沈念不合适，弯腰叮嘱道：“我公寓的密码你知道，要是他还在，你就去住我那里。”
“好。”
走进饭店，魏冬看着坐在收银台前敲键盘的周悦，也不回避直接过去敲了敲桌子，“我说悦悦姐，你这下班了还这么忙碌，姐夫会有压力的。”
周悦转头看着忙碌的身影轻笑，“他不会。”
人都有自己的梦想。
世界允许她的梦想是征服星辰大海，像世界证明周悦的价值。
就该允许有人的梦想是照顾家人。
她和寒江在常识里是不登对的，他们的学识、见识、阅历等等都是不登对的，就算走在一起也是没有话题可言，惨淡收场才是结局。
为了反驳这个结局他们耗费了很长的时间。
“罢了，冷暖自知。”
望着魏冬的背影，周悦无奈的摇头。
这个世界每分每秒都在催人长大，书本、道理教会的很多东西都没有亲生经历来的有用。
王寒江收拾完后厨，看着坐在电脑前蹙眉的媳妇，笑着走过去帮她按摩。
“我没事，你坐着歇歇？”
“好，陪你说说话。”
生活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公式。
你不能说哪种绝对的好，也不能说那种不好。
同样的月光下照不出一样的幸福。
站在单位门口，沈念看着还坚持不懈等待的人，没有绕开而是直直走了过去。
“念念。”
一成不变的求和，沈念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他的动作。
陈钧收起动作，低头委屈的看向沈念：“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闹成那样。”
“就只是这样？”
“念念，那是生我养我的父母。”
“我知道了。”沈念凉凉的瞥了眼陈钧，冷哼一声准备绕过他往单位里面去，却拽住胳膊不得动弹。
看着自己被箍住的胳膊，沈念瞥了眼保安亭里的身影，“不想被请进去喝茶，你就放手。”
“那你要我怎么办？为了你和父母决裂？念念……我爸妈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做人不能这么自私的。”陈钧的话听得沈念想笑。
陈家想要她东西的时候，就不会考虑她身后也有父母家人，在陈家眼里她沈念就是一个予取予求的蠢货。
“念念，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难道你想放弃我？放弃我们这么多年求之不易的结果？”陈钧的话是一个饵，这些年来换汤不换药，总是这样引诱着沈念往前走，她就像是个傻子一样跟在陈钧背后，想着只要努力就能换来好的结果。
可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只要努力就能反馈好结果的。
比如她和陈钧的亲事。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沈念仰头看着陈钧，眼眶里染上了愤怒，“你不是不知道我有多看重这份工作，而你却因为一件自认为的事，任由家人来这里闹，是不是我从这里离职了，你就开心了？”
陈钧：“念念，你听我说，我绝对没有这么想过。”
以他的学历和能力，能攀上沈念这样的，可以在圈子里吹一辈子。
他怎么可能这么想。
“阿钧，我们之间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想有什么变故，否则我这些年的隐忍算什么？我答应你父母的割地赔款又算什么？”沈念吸了吸鼻子，情绪反馈给陈钧的是已经冷静下来了。
“念念。”
推开陈钧的手，沈念瞥头看着一旁：“这样的事情不要再有第二次了，阿钧……我什么事情都可以让步，唯独惊扰我工作这件……没得商量。”
“好，那酒席的事情，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好坐下来一起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