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亲情的作用
“你信姐姐吗？”
做出那个决定，沈念就已经做好了孤军奋战的准备。
哪怕周围所有的人都不理解她还是要做。
可现在看到沈聪，她忽然觉得，也许自己的背后是可以有依靠的。
父母的不理解限制在上一辈的思想里，父母的选择限制在他们的眼界里。
可眼前的沈聪，她一母同胞的弟弟，会理解她的，对吧。
“信。”
虽然不明白沈念要做什么，可沈聪知道自己的姐姐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
她现在所有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拼搏得来的。
她的姐姐不应该就此蒙尘。
更不该是那样一个人。
“那姐姐在锦安等你，等你来保护姐姐好不好？”哽咽从嗓子眼往外溢，可习惯了压抑情绪的沈念愣是没让父母察觉。
却让这个不常见面的弟弟感觉到了。
似是为了照顾沈念的骄傲，沈聪冷不丁的开口问沈念：“姐，可以抱一下吗？马上就要高考了，沾沾第一名的福气？”
沈念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一直在慢慢长大，已经可以成为保护亲人的男子汉了。
被拥在怀里，沈念终究是没控制住。
人可以在绝大多数逆境中坚强，唯独在温暖中没法坚强。
她以为接下来就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了。
原来还有一个弟弟陪着自己。
“姐，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你一定要记住，我一直在身后，我也可以保护你的。”
“好。”
年龄差距过大的姐弟俩，让沈家父母看的欣慰。
生沈聪的时候，沈念已经读高中了，一年到头回家的次数少之又少，后来又去了外地，他们还一直担心姐弟两感情会不好。
端午过后，沈念也没着急回去上班，而是请了年假。
靠在门口的树上等着父母磨蹭。
“念念，我这样穿真的没问题吗？”沈母本是拒绝的，可听沈念说这是为了搏一个好彩头还是穿了。
她的家庭不好，两个孩子要是都走出去了，那也互相有个照应。
以后不至于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很好看，再不走就晚了。”因为家里住的远，沈聪参加高考时住在学校里，没有家人陪伴。
若不是沈念要求，沈家父母也觉得没必要去，怕因为自己给孩子添麻烦。
“念念，你弟说了，不要我们陪。”
“妈，有些时候，嘴上说的不一定是真实的想法，他只是怕因为自己让本来就劳累的你们更累，所以才说不要的。”沈念拉着精心打扮过的父母就往村口走。
她的爸妈因为常年靠体力生存，身上没有一点赘肉，全是精健的肌肉，看着单薄却很有力气。
这是靠劳力生存人的象征。
“我们这样穿会不会……”
“妈，这衣服设计出来可没规定不能给农村人穿。再说了，我妈穿着真的很好看。”
穿过村口的小桥，留守在家里的老人都盯着沈家人看，眼里有羡慕，也有嫌弃。
等人走远后，才七嘴八舌的嚼几句舌根子。
“沈家姑娘是有出息了，给沈家那两口子买的衣服可真好，穿着就像城里人了。”
“多大年纪了，还穿成那样，一点都不知道检点。”
有人羡慕，有人酸。
沈念握着父母的手，笑着看向他们。
她的爸妈很优秀，年轻的时候样貌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没道理要活在那样的言语打压下。
“走吧。”
离开县城很多年了，沈念虽然不常回来，可还是有朋友在的，一辆轿车还是借的下。
“叔叔阿姨早。”驾驶座上的人，沈念父亲只觉得熟悉，却不记得以前在哪里见到过。
“叔叔这是记不得我了？”来人是个自来熟，一点都不怕尴尬，笑呵呵的拉开车门让沈念父母上车。
沈父：“抱歉。”
“十多年没见了，叔叔不记得正常，我叫赵季阳，是沈念的高中同学。”指了指驾驶座后面的小吃，赵季阳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也不知道叔叔阿姨喜欢吃什么，就随便买了点，路上吃。”
沈母看向沈念，有些不知如何自处。
“季阳行了，我爸妈本来就觉得占你便宜了，再说下去，他们连车都坐不住了。”沈念拉开车门直接坐在了副驾驶上。
她和赵季阳是端午假期时在县城偶遇的。
他比以前更面面俱到了些。
“啊？”赵季阳看向沈念，随后朝着沈家父母解释道：“叔叔阿姨可别介意，我就是这性格。”
沈父看着赵季阳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啊，我想起来了，念念去西安读书那会，就是这小子开自家车送去车站的。”
那时候满心都是自卑想法的沈父忘记了道谢，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再没见过面了。
“我和沈念是很要好的朋友，以后叔叔阿姨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打我的电话。”赵季阳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让沈家父母输上自己的电话。
“这怎么好意思？”
“我和沈念抛开高中同学的身份来说，还是老乡呢，在外面是要互相照应的。”
一路上赵季阳的热络打消了沈家父母的局促，已经把赵季阳当成了熟人，竟然也会主动约人去家里吃饭。
“好。”
赵季阳的答应也是沈念没有想到的。
车子到考场附近的时候就已经走不动了，整条路拥堵的很严重，赵季阳降下车窗看着外面的人潮：“沈念你和叔叔阿姨从这里走过去吧，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开始进考场，你们应该还能见到沈聪。”
“谢谢。”
沈念带着父母一路挤到前面，看到沈聪的时候，沈念几乎是直接冲了过去抓住沈聪的手腕。
“姐？你怎么来了？”沈聪低头看着比自己低一头的姐姐，眼睛里都是光。
他没想到会有家人忽然赶来。
他们家离县城太远了，要是住在附近，家里消耗不起。
若是每天来回赶趟，家里人只会更劳累。
“说过要来给你打气的，怎么可以食言？”沈念看着身后已经被汗水打湿，还有些紧张的父母，笑着把他们带到沈聪面前：“加油，好好考。”
“姐，你等着我长大，不要因为别的事情委屈自己。”沈聪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知道现在这个社会笑贫不笑……
明面上的恭维，背后都是恶意的猜忌。
“好，姐姐等着你，加油。”
等待的时间，沈家人被赵季阳带到自家饭店的包厢里坐着，等时间差不多再去学校门口接沈聪。
沈母拽了拽沈念的胳膊，悄悄趴在她耳边：“念念，一会你去问问你同学，这要多少钱，我们补给人家知不知道？”
“好。”
沈念没想着要占便宜，她用别的方式会还回去的。
“你这次回来这么长时间，真的不会影响工作吗？要不你先回去上班，别影响工作。”沈母看着沈念，在她的观念里，工作是顶重要的事情了。
能拥有这样的工作，要好好珍惜，休假好像是什么罪恶一样。
“没事的，我上班10年了，中途没请过什么假，这次项目结束，大领导专门给我们部门放的年假，您就放心吧。”沈念笑着安抚自己的父母，认知不同的时候没必要强行让别人认同自己，按照他们的思路解释就好了。
说多了父母只是担心。
“你呀，是不是和陈钧闹矛盾了？”沈母看着自己的女儿，她回来很长时间了，一点都没有谈恋爱的样子，就没见过她和陈钧通过电话。
“我们好着呢，这次回去酒席的时间就定了，您和爸就不去了吧。”沈念的话音出来，就感觉到母亲眼底的光淡了。
是呀。
谁家嫁女儿，父母不能到现场的。
“妈，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爸妈要是有点能耐，我姑娘也不会受这样的委屈，爸妈都不打紧的，只要别委屈了自己。”沈母看着沈念，到嘴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她的姑娘自己还是有些了解的。
说多了只会让她心里更难受。
打碎牙齿和血吞这个观念，是他们从小灌输给孩子的。
是他们父母做的不好。
“妈，这笔钱您拿着，高考结束后就给沈聪报驾校，趁着时间充裕先把驾照学了，考下来后就在10万以内，给他买辆代步车。”沈念的话让沈母瞪大了眼睛。
10万以内？
她和沈父忙忙碌碌大半辈子，唯二的两个成就是两孩子。
他们一路顺顺当当到高考。
平平安安长大，这么多年存的钱不过也10万多一点。
“妈，别担心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沈念把公司给的旅游票给了父母，又多拿出来一份钱：“这是我们公司今年的端午节福利，我忙没时间去玩，你和爸趁着地里没活的时候出去看看。”
“这……”沈母下意识的推脱，“我和你爸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西安了，出去了也是闹笑话，陈钧爸妈见识多，你……”
“妈！陈钧的父母不缺出去旅游的机会，说不定还指着票说我寒酸呢。”沈念握着自己母亲的手，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次是有旅游团的，不需要你和爸知道什么，只要带着身份证和钱就行了，钱等我回西安会打给你们。”
顿了顿，沈念郑重的嘱咐自己的母亲：“妈，别让我的好心辜负了。”
“念念。”
“我已经给公司报过名单了，你们要是把票转卖了，就只能浪费了钱。”沈念断了母亲最后的退路，笑着握住父母的手：“是我不对，这些年只顾着往前看了，忘记了被遗落在身后的你们。”
“才没有，我的念念一直惦记着父母呢。”
沈念虽然很少回来，但自从工作后，一直都有给家里打钱的习惯。
外面的生活那么艰难，沈父和沈母也不想给沈念增加什么负担，所以就很少给沈念提要求。
“以后再也不会了。”
单位对员工并不苛刻，反而是外面羡慕的那种大方。
只是这些年沈念把员工福利基本都拿来孝敬陈家父母了，只是想让他们看到自己也有努力不拖陈钧后腿。
只是想要一个平等对话的机会。
却换来了越来越低廉的地位。
她的真心换不来一丝一毫，那就不会在有真心付出了。
“念念，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到底是亲生的，就算是不愿意想，也能察觉出来问题。
“没，就是觉得我自己的酒席，都没法让父母到场，觉得对不起你们。”
沈母拍了拍沈念的手背：“只要你和陈钧好好的，我和你爸受点委屈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