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要一个婚房，过份吗？
捏着手机，好半晌，沈念都没开口。
等那边品出滋味后，沈念才不疾不徐的追了句，“阿钧，你刚才说什么？车上人有点多，我刚才没听到。”
陈钧腾升的怒气怎么都摁不住，直接爆发了出来：“沈念，你怎么回事？现在越来越不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了？是不是以为我爸妈有妥协的意思，你就无所畏惧了？”
摁住肩膀的手让陈钧恢复了些理智，声音放软，“念念，我不是那个意思。”吸了口气，陈钧压着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歉疚，“你也知道二叔家什么都想比，你和娟娟又在一个单位，刚才他们还上门炫耀呢，我看爸妈心情不好，就想着你那边应该也有，就想让你在爸妈跟前刷刷存在感。”
“可……”沈念轻笑着，语气却带着些许的愧疚和低落：“可我同事原价收购，我就卖给他了。”
“沈念！！！”
毫不遮掩的嫌弃，从听筒喷涌而至。
沈念指了指车厢上的数字，把自己的票递过去，想让霸占自己座位的人让座，声音却极度歉疚：“那要不……我问问看同事有没有要转让票的？我们也原价收购？”
“念念，谢谢你。”
“不用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沈念语气依旧平淡，“举手之劳而已，到时候我把人推给你，后面的事情你和对方聊？”
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陈钧有些不可置信：“……，沈念你什么意思？怎么这还没结婚呢，你都不知道孝敬父母了？这要是结婚了，你是不是要把我爸妈赶出去了？”
从小的生存环境和教育让沈念学会了要强和努力奋斗。
和陈家纠缠的这些年，让沈念学会了忍气吞声和委曲求全，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和安稳。
现在嘛~
她学会了绵里藏针、笑里藏刀、阴阳怪气……，还挺爽的。
“阿钧，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刚刚还笑的眼眶里瞬间聚满了泪水，沈念低头看着泪水掉在自己的劣质包包上，低声啜泣：“我现在都知不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们家满意，你们说没有彩礼我答应了，你们说不领证我也答应了，后来连婚礼也是aa各负责各的。”
沈念的声音并不小，还带着哽咽：“你明知道我的家庭情况，以后住在一起aa制，我是没有父母帮衬的……我想趁着这段时间多攒一点钱，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理解呢？”
压抑太久后的小爆发，沈念拿捏的很好。
她低声啜泣，断断续续的说：“我明明都是按照你们要求做的，怎么到最后都是我的错？”
“沈念，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他们老了家里的钱和房不都是我的？你是我老婆，到时候不也是你的？我就是想让你多表现表现，好早日争取到他们的同意，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采取下一步行动了，你怎么就不能替我想想呢？我那么喜欢你，夹在你和我爸妈中间我不难受吗？”反客为主这一招，陈钧用了快十年了，每次有矛盾，他都能顺着自己的意思重新编一套说辞，显得沈念多么不讲礼。
“听他在那放屁。”邻座的阿姨实在没有忍住，对着沈念手里还没来得及关掉扩音的手机喊了句。
“沈念，你什么意思？”接踵而至的质问，已经判定了沈念罪过。
哪怕是故意的，沈念也手忙脚乱的关掉扩音，压低声音道歉：“你知道我手机用了很久了，声音一直都有些外泄，车上很挤就……”
“赶紧把你那破手机换了。”
沈念舔了舔唇角：“阿钧，我都说了，钱我给朋友让他去帮我理财了，我记得上个月你过生日我送了你部手机，你好像不是很喜欢，要不先还给我让我先用着？”
陈钧：“等你回来再说，旅游的事情你上点心，我们走到这里不容易！”
“嗯，我知道了。”挂了电话，沈念就被邻座的阿姨拍了一下，转头就看到阿姨一脸吃惊的看向自己。
“姑娘，你没见过男人？”
沈念：“……”
“那样的货色，还和他谈什么未来？觉得自己活太久了？”
沈念：“……”
眨了眨眼睛，沈念想自己到底要用什么样的表情才能显得不突兀，又合情合理。
“傻了？”
沈念摇了摇头。
阿姨宽慰的拍了拍沈念的肩膀，“姑娘，这世界上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你听听你那对象说的是人话吗？”
“就是，大姐说的对。”邻座的一位女士也忍不住出声附和道：“谈对象讲究一个互相尊重，你那男朋友说的是人话吗？架子摆的挺大，不知道还以为家里有矿要继承。”
沈念捏着自己的包，偷偷狠掐了自己一下，生怕自己忍不住泄露出真实情绪。
“不是的，和我们家比起来，我配他确实也是高攀了。”自卑见缝插针布满了沈念的四周。
“差距很大？”原本还义愤填膺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
沈念也没在意，这本来就是事实，旁观者看到的就是如此。
一个落魄户飞出来，稍微有点姿色的姑娘，企图用婚姻获取富贵和阶级升迁。
“嗯，很大。”
“那……”声音开始有了劝诫的味道，“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图了钱便要舍弃一些别的东西，若真的想继续走下去，你还有很长一段苦日子，毕竟在父母眼里，更希望孩子找一个门当户对的。”
“明白的。”
短短几句话，原来八卦的风向全部变了。
沈念察觉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从最开始的同情变成了原来如此。
现实她无从辩解，也无法辩解。
毕竟在金钱大于一切的当代社会，没人会在意你到底是什么样的。
只会根据大众的理解给你贴上标签。
站在车站外，沈念看着守在三轮车跟前卖农产品的父母，眼眶泛红。
“孩她爸，你说念念要是出来看到这样会不会生气？”沈母扯了扯沈父的衣襟，有些不自在。
沈父不耐烦的回头看向絮叨一路的妻子：“我们凭本事吃饭，凭什么要被人瞧不起？难道躺在家里给闺女要钱就高哉了？”
沈母低头。
她本意不是这样的。
沈念出生是计划生育正严，因为是女孩子她从小就被本家人嫌弃，尤其是上一辈，总说她是赔钱货，事事都排挤孩子。
读书后周围人的态度才好转一些。
因为沈念争气，从小到大都是班级里的第一名，也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
这些年沈念在外面拼搏的苦，外人看不到，只觉得沈家大姑娘有出息了，在城里站稳脚跟了，父母要跟着享福了。
却看不到孩子当前的苦涩。
“可……”沈母着急的跺脚：“我们给不上孩子什么帮助，就别在这种时候让她难堪了？要是念念带着陈钧一起来，你让念念怎么自处？”
收了最后一笔钱，沈父抬头看了眼车站，目光所及之处就是沈念，“行了，你姑娘一个人回来的。”
顺着沈父的视线看过去，沈母红了眼眶。
到底是他们给沈念丢人了。
这次回来竟然……
“妈，没事的，我们靠本事吃饭不丢人。”沈念拍了拍母亲的背，指着车厢里仅剩的农副产品，“也没剩多少了，等卖完我们去高中看看沈聪吧，和他也很久没有见过了。”
“念念。”
“妈，我就是吃这些东西长大的，没道理长大了就嫌他们丢人了不是？”沈念笑着安抚自己的妈妈。
一心往钱看的社会，人人多羡慕在超市里采购的买主，却无人在意给超市供货的卖家。
高端超市的精品买卖也是从土地里培育出来的。
他们并没有比谁低什么。
只是在敛财方面，他们比较笨拙而已。
“那你在那边坐着等等？”沈母看了眼沈念身上的衣服，生怕给孩子弄脏了。
“不碍事的。”
卖完东西，沈念和母亲坐在车厢的小板凳上往县上唯一的高中去，18岁的沈聪正在读大三，端午节并不放假。
“姐？”
看到沈念的时候，沈聪也愣了一下。
前段时间父母回来传达了沈念的意思，也解决了家里的后顾之忧。
“怪姐姐了？”沈念比孙聪大14岁，她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读大学之后，沈念更是不常回来，联系也单靠打电话。
“没。”沈聪吸了吸鼻子，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么样，可就在这小小的县城里就已经捧高踩低了。
学校里的攀比层出不穷。
穷人的孩子好像永远低人一等。
“我听爸妈说你联考成绩不错，姐姐在西安等着你来找我。”沈念从口袋里掏出来自己新买的手机递给沈聪：“你拿着，姐姐希望它能帮助你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因为我们穷而自卑，我们有自己的路要走，姐姐相信……只要我们一家人心往一处使，可能比不上城市里先天的优势，但也不会很差。”相比
“可……”沈聪双眼泛红看向沈念。
这个从他出生起就一直视为榜样的姐姐，最优秀的人，还不是……
“聪儿，我不否认这个世界对穷人永远要吝啬一些，可我们的诉求从来都不是为了一口吃个大胖子，成为有钱人，我们只是相比现在好一点，往上爬不是坏事，我们慢慢来，只要都是向上的，有一天我们总会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沈念不知道自己的想法算不算鸡汤，可一个家庭就是如此。
后人需要踩在前人的肩膀上往上爬。
社会是一个大家庭，有自己的规则，家庭同样是。
现在的沈聪总比当年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好，一心觉得只要读书好就能飞跃，原来也不过是到了别人的起点。
可她拼搏来的这个终点却是下一代的起点，他们家还是在往上走。
“姐姐在锦安等你，等你跟我一起……努力，看看能让我们的终点落在哪里。”
“那？”沈聪看了眼自己的父母，他们耳提面命过的事情，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问问。
“你信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