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正逢周六。
吴笙瑶刚撤离了他们的小窝,姜衍便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
舒然正在打扫房间,远远听见玄关传来动静,一走近,迎来男人的额吻。
“我回来了,老婆。”
继而,又是抵在墙边的,一顿细吻。
只是,除了吻,男人并没有做别的。
没有任何,要与她同房睡的迹象。
仍然是隔着一道墙,共枕而眠。
碍于吴笙瑶上回的惊诧,加深了女孩心中的疑窦感。
并不知道,领证的夫妻,一直不同房,到底是正常,还是不正常的。
不确定是不是自己不够好,勾不起他的欲望。
毕竟,他以前经常嚷嚷着,喜欢火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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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了两周,程浩从国外回了来,约舒然见面。
舒然想了想,【我可能要报备一下。】
小浩哥哥:【嗯?】
舒然:【豪门规矩多不许我随便见异性。】
小浩哥哥:【呵呵,没事,他也会来。】
他还,约了姜衍吗?
姜衍,都没有和她说。
程浩想了想,补充了句:【不用你单独出来见我,你在旁边,听着就好。】
什么叫在旁边,听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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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老爷子是个铁骨铮铮的老将,底下小辈却没人继承他的衣钵,纷纷转战商场。
依托着家翁的尊贵,程家在名利场上,混得如鱼得水。
程浩打小生活在奢迷世界,见惯了人性与欲望,加之家族关系盘根错节,作为不受宠爱的次子,他比同龄人,要早熟很多。
正是疲累于虚与委蛇,程浩第一眼看见专注纯真的舒然,便十分喜爱。
两人青梅竹马长大。
直到舒爷爷离世。
因为心脏病急发,舒爷爷死时,风言风语极多。
可程老爷子信他,彼时已身患重病,却不惜顶着一副年迈体弱的身躯,千里去了京都上访,恳求彻查。
舒然牢牢记下了这份恩情,便是搬离长洲市,去了凌风,心中,永不忘却。
程浩最初同她打电话,经常会问她习不习惯,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听到她说没有,便安慰她说,她的外形清冷绝美,是显得有些难以接近,但久而久之,大家就会发现她的好性子。
程浩从不怀疑舒然讨人喜欢,但未料到她提及陌生城市认识的第一个人,是个男孩子。
姜衍。程浩逐渐在电话里,听到舒然提到这个名字。
舒然性格温和,甚少对谁置于贬义的评价,但一说姜衍,她总会说他很可恶,脾气大,事还多。
连带素日温吞的语气,都显得生动而娇嗔起来。
他越听,心里越发不安。
其实,舒爷爷离世前,程浩曾铁了心要追求舒然。可他离了世,舒然便不再是名门千金,于他往后,并无多大助力。
程浩心有犹豫,可又,舍不下对舒然的感情。
随着她越说越多,高三,程浩做了一个决定,转去凌风中学。
第一眼看见姜衍,他曾自卑过。
俊美无俦,成绩斐然,家世优沃远甚于他,真正的天之骄子。
可很快,程浩面露喜色,因为这个男孩,与其他同龄男孩一样,幼稚晚熟,对自己的心意,看不分明。
而舒然自小父母离异,对爱情也很迟钝。
他悄无声息介入他们中间,在舒然面前,引姜衍说出自己喜欢明媚艳丽的女生,对舒然毫无兴趣;又在姜衍面前,表现出自己与舒然,两小无猜。
他利用了他们的青涩与懵懂,看着他们亲密要好,又误会彼此对自己无意,只是好朋友。
后来,程家老爷子病危,惦记着舒老曾经的托付,好生照看舒然,便一直希望当年一时玩笑的娃娃亲,可以如愿以偿。
程浩把程爷爷垂暮的愿望,告诉了舒然。
希望她可以配合他,在爷爷最后留世的这段时光里,与他假扮情侣。
给老人一个安心。
舒然二话不说地答应,想了想,却又补充了句:“别人都可以瞒,但我要告诉姜衍。”
告诉他,假扮情侣的实情。
程浩的目光一过来,舒然眼神飘忽了会,红了脸。
程浩的心猛然跌落,却摆出了一副温柔的笑容:“小然的心思,哥哥懂。”
程浩弯着双眸,温言细语:“哥哥会帮你和他解释的。女孩子还是不要太主动,省得那小子,又得意了。”
女孩是那般那般信任他,脸红得更甚,羞赧地,点了点头,“谢谢哥哥。”
可当程浩接通了与姜衍的电话,却,并没
有把舒然的交代,告诉他。
他甚至,让姜衍蒙在鼓里,亲眼,目睹了女孩答应他的告白。
他远在他们之上的心机,让他在最后,毫无疑问成为了获胜方。
让姜衍那样一个骄傲的少年,如丧家之犬般,逃到了汪洋之外。
可他摸透了舒然的脾性,却并未料到她在感情上,没有遗传到她父母任何一方的不耐。
像她外翁一样,长情而执着,从无将就。
程家爷爷逝世后,舒然本不必再与他继续担着情侣的头衔。
但程浩上京都读书期间,意外受到了上官家的关注,始知,舒然原来是京都五门之首上官家的嫡长女。
虽然舒然与上官家断了关系,可毕竟就这么一个嫡长女,上官家的太上皇,总归是记挂在怀。
程浩一心想有自己的事业,在程家立稳脚跟,祈盼借助上官家族的势力,便一直没有同舒然提出解除约定的话。
只说就当帮他挡挡家族联姻,他还不想成婚。
舒然心怀报恩,颔首答应,自始至终,也没有想过与别人发生恋情。
漫漫七年,舒然说不清自己在等什么,但她的心从未向他人打开过。
她说想不到为何要恋爱的理由。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一直记恨的那个人,就是她不爱别人的理由。
而当程浩听到陆斐说起“美国的傻子”那刻,终于有了认命的感觉。
他利用了他们的单纯,拆散了他们。
最后,输给了他们的单纯。
他们在最单纯的年龄,住进彼此心里。
而后,任世界如何变化,心中那块净土,永远沃着最简单的自己,爱着最好的那个他/她。
古色古香的茶馆内,每张桌子,都有数道雅致的屏风遮挡。
当程浩将一切实情告知姜衍,男人沉默了良久,只说了句:“不必告诉上官。”
姜衍:“便当你当年和我交代过了。”
程浩沉吟了良久:“可这样,小然就会一直误会你。”
姜衍眉稍一扬,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又如何。我已经是她老公了。以后死了,都是和她埋一块的人。”
如果说世上最难忘的是恨与爱,那她的恨与爱,就该都是我。
程浩苦笑:“就这么放过我?这不像你。”
姜衍冷笑了声:“我当然会一直记恨你,最好不要让我逮到机会。但对于我老婆而言,你是她很重要的人。如果她知道她一直尊敬的小浩哥哥原来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她会很难过。”
而姜衍最不希望的,就是她难过。
程浩盯着他看了半晌,笑容惨淡,“别看小然这丫头,傻乎乎的,说啥她都信,看男人的眼光,却是真的好。”
或许在当年,很多人会觉得他更温柔体贴,姜衍过于幼稚倨傲。
可在舒然心里,恰恰是那样的姜衍,才是最好的。
姜衍眉飞入鬓,得意洋洋,“你叫我出来,就为了和我说这个?七年前的事,早就翻篇了。我们现在恩爱着呢,谁有空和你计较。”
话音一圃,他起身,理了理衣角,头也不回,“走了,答应过她按时回家吃饭。”
程浩朝他离去的背影看了会,转眸,看向了旁侧的屏风内。
受邀一直待在隔壁的女孩,终于挪了点身影,显露出身形来。
“虽然他说不要说,但哥哥再也不想骗你了。”
抬眸,女孩已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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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约的茶馆离家并不远,姜衍迈着漫不经心的步伐,徒步回家。
舒然偷偷跟在了男人身后出来,远远,望着他颀长而孤傲的背影。
一路形单影只,过去的七年,他每一天,都是这样一个人。
好在现在,他可以期待待会一回家,就能看见日思夜想的人。
路过了一间水果店,姜衍还顺手,买了她喜欢的水果。
望着他在水果摊前俯身,蹙眉挑剔的样子。
吧嗒,地板上,落下了两滴泪水。
女孩低头,酸胀着眼睛,悄然跟在他身后。
恩是恩,过是过。
程浩永远是她的恩人。
但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小浩哥哥了。
姜衍回到家,不见人影,心想女孩应该待会就回来了,先到了流理台,想把新买的水果洗好,等她回来,就能直接吃。
玄关处传来了动静,姜衍甩了甩手上的水渍,扬声一句:“回来了?”
刚转过头,女孩已经走进了厨房,一过来,搂住了他的腰。
埋头靠在了他怀里。
姜衍被她突如其来的亲昵,逗得一笑,“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一回来就撒娇?”
转而,却有温热的湿意,浸透了他的衣襟。
女孩在他怀里抽泣。
姜衍眉眼发沉,掌心抚上她的头顶,不知她是不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嗓音透出了寒气,“怎么了?跟我说说?”
要让他知道是谁欺负了她,必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舒然有好多话想说,堆积在心里,不知从何说起。
也不知道,他并不想她难过的那份心意,她该不该领情。
她若领了,那是不是一切的难过,都会隐藏在他心里。
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这七年,他所熬过的,一个个孤独的夜。
舒然埋头在他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哭的男人越发心急如焚,紧紧抱着她,“到底怎么了?”
女孩一抽一抽的,男人抬起她的小脸,指腹轻拭着她眼角的泪花。
舒然盯着他看了半晌,瘪了嘴,“不开心。”
姜衍:“谁欺负你了?”
舒然:“你。”
姜衍蹙起眉稍,“我哪里欺负你了,你凭空捏造的本事越来越可以了。”
舒然吸了吸鼻子:“你——有隐疾,不告诉我。”
姜衍眉皱成川:“你胡说八道什么,领证那天,我们不是做了婚检吗?”
舒然:“有些东西,婚检又不检。”
姜衍:“那我们公司每年也有体检,全面检查,我没有一项指数不对劲,体检报告都还在,不信我拿给你看。”
舒然:“那你为什么不碰我?”
姜衍愣了愣,噎声。
原来她说的,是那方面的隐疾。
舒然一壁流泪一壁控诉,“你是不是有问题?”
对于这种质疑,男人当然是,义正言辞:“没有!”
舒然越说越伤心的样子,“那你为什么不碰我?”
舒然:“是嫌弃我的身材不够你的理想吗?”
舒然:“明明好几次你都起来了,然后又没了。你是不是后悔了?”
男人哪里听的了她说这些话,这等指控,简直是在诱惑他“作案”。
他紧紧将她抱在怀里,“我那是,担心你还接受不了。”
舒然抽泣着,不知如何解释,她并没有不愿意,只是害羞。
女孩缓缓,贴上他的心口,呢喃:“可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男人心里拉紧最后的一道弦,崩的断了。
腰际一束,女孩的身子腾了空,而后,坐落到了流理台上。
男人不由分说地吻了下来。
一壁亲吻,一壁,拨开了女孩的裙扣,将这份独属于他的香软,拢在怀中。
“去你屋里还是我屋里”
未等女孩回应,男人定论:“你屋里吧,我一直都很想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