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是令凡啊

    一进班里就看到了倒数第二排靠窗坐着的崔丹丹，瞬间就躲开了崔丹丹鄙视的眼神，低头的一霎那看到了她脚上的小白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终于熬到中午下学了，令仁凡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学校不远的一个大饭店，跟前台说了想要兼职，就是中午做两个小时，晚上一个小时。

    不用想，一口被拒绝了，开在学校旁边怎么敢雇佣“童工”，随便被谁举报一下就休业整顿了。

    无奈绝望的走出饭店。心里压抑，情绪低落，吃饭的欲望也没了。虽然肚子饿，可已经被悲伤填满了。

    家里发生变故这五年来有多苦，自己心里有多憋屈，每天面对多少冷嘲热讽，背后的嘲笑声，两旁陌生人的指指点点。

    这一切的一切自己都扛了下来，就因为五年前父亲告别时交待的话：“令凡，爸爸要出一趟远门，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但不管发生什么事，照顾好你妈照顾好自己，凡事多忍耐多包容多体谅，不偷不抢不争，多听少说，不气不馁，平凡甚至平庸，卑微但不卑劣。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叫令仁凡，记住了。。。！”

    当时的令凡虽然记住了，但不明白。后来生活的巨变，现实的无情，无时无刻不在教诲自己。慢慢长大了，明白了父亲的遭遇，也感受着母亲的辛劳与坚韧。这一切的煎熬忍耐只为等待一家人团圆重逢。

    五年了，还有半年，每一天都度日如年。樊美勤散尽家产前后打点关系，还得益于令建国服刑期间数次立功减刑，不然一家人想要重逢还得多等上两年。

    令仁凡颓然的坐在学校后山的石碑亭子里，看着矗立在亭子旁的石碑上的篆刻，尽管看不懂，但也不影响思绪翻飞，不知不觉就神游童年时光了。

    回忆总是美好的，童年的幸福时光仿佛从未远去，故乡的一房一景，一草一木，像电影一样循环播放。那些无忧无虑备受恩宠的日子，一大家子团团圆圆吃饭聚会的喧闹欢笑，小伙伴一起做游戏玩玩具和偶尔的打闹。一切的一切都成了梦中才有的光影。

    一阵寒风吹过，惊醒了嘴角洋溢痴迷的令凡，顿时像贪玩跑丢的小鹿偶遇了群狼，惊恐无助。空气压强陡增，现实终究是现实，梦始终是过往。可情绪还沉寖在梦境，硬生生被拉扯回来，令仁凡不禁心中呐喊：“爸，我是令凡啊，等你等的太苦了，你快回来吧，妈妈也等你等的太苦了，头发都白了一半了。。。你回来啊！！！”

    随着心中的呐喊，一口气堵在胸口，压抑的神经不由自主的控制着拳头朝着石碑砸去，石碑纹丝不动，拳头砸在篆字缝隙里，顿时血流如淌，破皮处显露白骨。

    片刻后手上传来的痛感容不得令凡思绪万千，起身就往学校旁的诊所狂奔，所幸伤无大碍，消毒包扎后就不再流血了。

    可是五块钱是保不住了，心疼的把钱交给医生，还好医生只收了成本费两块钱，还特意交待令仁凡这几天不要太用力，伤口不能见水。三天后过来换药重新包扎。

    令仁凡回到学校揣着受伤的手开始认真上课了。

    而此时学校后山石碑亭子却有了异变，准确的说是亭子旁边的石碑有点异常。石碑不明所以晃动，碑身水汽濛动，不一会儿就汇合如细流将碑面清洗干净，连带令仁凡留下的血迹一并冲刷干净，顺碑而下流入因石碑晃动松弛导致开裂的土缝之中。

    继而一切又恢复如初，石碑纹丝不动，缝隙复合无痕，碑面和地上干爽净空。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依旧一片祥和。

    学校后山，说是后山，其实并没有山，就是一片空地甚至地势略低。一到下雨，雨水都汇集于此，此地水流汇合但却不存水。不管多大的雨，再多的水，雨停两日内，此后山处便像往常一样干涸如初。

    神奇？是的，听起来感觉很神奇，生活在周边的老百姓最初也很好奇，县里还专门组织过水利和考古专家来此勘验考察。

    据说起初这一块就是荒地，人烟罕至。刚开始是没有这个亭子的，只是显得突兀的没道理的多块石碑“拔地倚天”的矗立在这后山的众草之上。后来学校规划到这里，才大致整化了一些，这石碑保留了下来，并修建了石碑亭，成为了一处景观。

    石碑之所以保留是因为专家考察后确认是宋朝所立，而上面的碑文没有落款，却也似宋朝书法，碑文狂草刚猛，浩然大气，一气呵成，并无修饰，乃利器一贯而成。

    “ 天外飛星 墜後山 洪荒遂 鑿枯井 驚勿近 ”

    碑文如此，后山也以此得名，相传此乃岳飞恰逢回家探亲路过此地歇脚，见此景组织麾下士兵和百姓把空空的深坑修成了深井，因为是空井没有水，怕行人孩童好奇来此多有危险，就用大石嵌入封住了井口，并题文在石碑之上。然不敢耽搁行程，随后率众匆匆离去。

    由于历史间隔太长，时政巨变，人员动迁，此事无从考证。（无关真实，无关历史）

    学校沉闷压抑的氛围随着二年级统考日期日益临近而越发紧张且静肃。因为这次统考的成绩和排名直接关系到高三精英班选取名单，保送名额也会从前五名中观察抽取。

    令仁凡的成绩平时就是中等，不偏上也不偏下。母亲对于自己寄予厚望，自己却从没让她欣喜骄傲过，当然母亲也没有因此过多数落自己，放心和放任区别可大了去了。

    可这几年的遭遇让令仁凡真就把父亲的交待执行展现的淋漓尽致，那一段话像防护盾一样环绕保护着自己的躯体，同时也像一个牢笼一样囚困束缚着自己的灵魂。

    无奈和挣扎，憧憬和向往。在浑浑噩噩中成长，越长大越孤单，懂得多了明白的多了反而更深沉。自卑、懦弱、呆傻，所有的一切都与高中生该有的阳光、开朗、活力形象背道而驰。

    自己明明也有很多爱好啊。

    喜欢旅游，可自从父亲进去后，自己就再也没出过这个县城。

    喜欢篮球，可从来都是自己在小区地下停车场角落空地上练习玩耍，连学校的篮球场都没能去过，也就周末在家看看nba就很幸福了。

    喜欢游泳，可五年来连澡堂都没有去过，冬天也在家自己洗洗就应付了，省钱也好，没人陪着去也罢，反正就这么过来了，也没人关注在意。

    喜欢写日记，可真的没什么要写要记的，日记本上写的全都是“我不是令仁凡，我叫令凡”。

    正当令仁凡思绪神游之际，下课铃兀自响了起来。

    朴素大方的班主任王素娥，今年三十八了，但常年研究数学教研，工作认真不苟的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上五六岁，而且从来不化妆显得有些老气。

    可要说到敬业精神，在校老师可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没得比，甚至全县教育界无出其右者。为了教育人家可是结婚五年了未曾生育，其丈夫也是够伟大的，两人相互尊重理解支持包容。

    两人也商量好了，等带完这一届学生，就正式步入造人计划，再拖下去给两家的老人确实不好交代了。经营两家书店的老公李强也是足够耐心的安慰、等待这一天早点到来。

    问为什么令仁凡了解的如此清楚？！当然是有一定渊源了，令仁凡的母亲是王素娥的学姐，出自一个学校，一起在学生会处过事，有着不错的友谊关系。而王素娥的老公李强则在令仁凡父亲出事前经营的出版社工作过，正是令仁凡父母为两人创造机会撮合介绍到一起的。

    “明天周六，正常来说要补课的，但明天学校所有教职工开研讨会，所以调成双休了，另外今晚的晚自习也暂时取消了，放假两天，希望同学们在家也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切勿逆水行舟。好吧，下课”

    “老师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