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狠招
“你们可有打听到，最近，有无人在宫闱中斥诉关于婉妃的不好的墙根？”云贵妃询问着身边的丫鬟们，她们却皆是摇摇头。
为首的椒儿思索下，道：“奴婢倒是没听到什么关于婉妃的传闻，倒是听众多宫人都在吐槽不满尚衣局的管事桂嬷嬷，说她不止恶意克扣下人的月奉，还不给各宫下人添制过冬的新衣，问呢，便推说要削减开支，去容嬷嬷那里告发她也没有下文，因此，现在很多宫人都怨恨着她呢。”
说罢，她还补充道：“当然，还是有很多宫人念叨娘娘您的好呢。”
云贵妃听罢，仅当作是一桩逸闻来听，没什么反应，她心中却是在思索着另一件事。十数日前，那吴家小姐进宫来探望她，倒是给她送了一份大大的好礼，她一定得好好地运用好这份礼。
……
另一边，容嬷嬷正站在御书房内，悄悄向薛靖陈述了连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薛靖屏神凝息，十分认真听着。
“哦？她竟是这样吩咐你的？”薛靖正眼盯着容嬷嬷，发出疑问。
“是的。”容嬷嬷十分诚恳地回答。
薛靖听罢，嘴角勾起了笑容。
好巧妙的计谋！原来她是知晓云贵妃的招数的，处理得甚有章法，先是肃清自己宫里的内鬼，再厚赏宫人，让宫人低调处事。然后再去联络容嬷嬷，用重金让容嬷嬷替她安排桂嬷嬷这个挡箭牌，如今桂嬷嬷一番操作下来，众多宫人都恼恨着她，从而忘了将她同云贵妃进行比较，就如田忌赛马般，所有人都只记得头等马、末等马，有谁知道中等马姓甚名谁呢。
不战而屈人之兵。她深知自己家底不如云贵妃，若是同她争斗一番，恐怕会输个一塌糊涂，而如今她这一番谋略下来，恐怕那云贵妃都还没想到吧。
婉婉啊，婉婉，你竟进步了。薛靖心里暗暗道，充满了欣赏。
“陛下，那下一步，老奴该怎么做呢。”容嬷嬷低声询问。
“什么都不需做，静观其变。”
薛靖朝她摆了摆手，目光瞧向了远方，他打算什么都不做，只远观着，因为他很是好奇，那女人到底能去到哪种程度，能挡得了多大的风雨。
……
冬至，宫宴。
今年冬至宴，由云贵妃来操办。
缘由于她特别积极，还没到日子，便早早地向陛下毛遂自荐，撒娇说让陛下瞧瞧自己的能力，薛靖自然会宠着她，什么条件都任她开，答应了她的要求，不过他也说了，今年冬宴不邀请外臣了，仅他们宫里的人庆祝就好。
云贵妃得了应允，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她大肆操办了一番，整个宴会弄得奢华无比，就连那庆云宫，她也重重地装饰了，把樑柱子都用金箔融成的金漆涂抹了一遍，配备的菜肴皆是山珍海味，而那佐送的皆是西域进贡的葡萄佳酿，除此以外，她还聘请了盛都闻名的歌姬班子来表演，尤其那名誉盛京的花魁苏沫儿，那歌声空灵动听，歌喉一绝呢。
而婉婉也盛装出了席，她隐约中始终觉得不妥，故并未穿云贵妃送她的那套红装，而改穿了一套珍珠白缂丝祥云纹、上撒朱红小碎花的宫装，上面点缀着一颗颗珍珠，低调之余，又显得奢华大气。
只是，她这装扮，让云贵妃很不满，她剜了她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二人分于薛靖两侧坐着，一同看着表演。
殿下的歌姬边吟唱着歌儿，边跳起了舞蹈。她第一次得见陛下真容，实惊艳到了她，于是在旋转圈圈的间隙，她媚眼一直向着陛下暗送秋波，可是她发现，陛下的目光总是穿过了她，看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贵妃发现那情形，心中甚是不悦，于是她借故举杯，朝着薛靖道：“陛下，臣妾敬您一杯。”
薛靖听罢，转过头，也向她举了杯，喝了酒。
一旁的婉婉也不瞎，她当然也发现了，可云妃那醋坛子比她反应还快，她也不需作任何动静了，静静地看着表演，不得不说，那歌姬声音真的好听，难怪名满盛京。
“婉婉，你不敬一下朕吗？”
婉婉正看着歌姬出神呢，才发现薛靖早已回过了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悄声道：“瞧什么呢，有朕好看吗？”
听罢，婉婉抿嘴微微笑了，也举起酒杯回敬了薛靖：“陛下，您最好看。”
一曲终了，歌姬们皆退了下去，云贵妃瞧了下远方，突然向婉婉打趣道：“刚才那位歌姬，乍一看还算娇美，不过久看后却觉得，与妹妹相比逊色了不少呢。”
岂有此理，她这是把她比作同歌姬一般的身份了，这可是妥妥的贬低啊，真的好气，婉婉下意识捏紧了手，但她不能殿前失仪，只好抿嘴笑了笑，轻轻回道：“姐姐过誉了，您可比我美多了。”
云贵妃爽朗笑了笑，不去斟酌婉婉话语的深意，而再次发问：“妹妹如此绝佳容貌，想必年少时很多公子少年追求吧？”
薛靖听罢，也转过了头瞧着她，等着她的回答，他的眼神漆黑深邃，似黑洞一般，婉婉瞧不出来他什么情绪。
可也不能欺君啊。
于是她低下了头，轻声答道：“是有不少，不过婉婉家规森严，三步不出闺门，并未同他们有什么交集。”
说罢，她悄悄侧着头，用余光观察着薛靖的表情，但还是看不到什么，也许，他根本不在意的吧。
“哦？那本宫怎么听说您之前，曾同他人有过婚约呢？”
婉婉听罢此话，蓦地抬头，眼睛盯着云贵妃，看到她那奸诈的双眼，心觉不好，她去查了她。好在，她爹爹聪明，在进宫时便一五一十向交代了，否则在如今被识破，她的后果，生死难料。
“陛下，您看，”云贵妃掏出一份婚帖，递给了薛靖，“这是妹妹与一名姓李的秀才的婚书，她竟曾与他人有过婚约，至今尚未退婚呢。”
薛靖接过了婚帖，一览了里面的内容，继而目光冷冷盯着婉婉，默不作声。
婉婉瞧见他那个冷漠的表情，心中顿时慌了，她目光慌乱地盯着薛靖，迫切道：“我是有过婚约，可是已经退婚的了，陛下，我同您说过的呀。”
于是，薛靖又回望了云贵妃，仍是不发一语，云贵妃暗地惊讶，她竟那么聪明，早早同陛下交代了，呵，不过没关系。
她瞧着婉婉，道：“是吗，那妹妹还算实诚，可是姐姐还听说呀，您到如今还藏着李秀才送给您的情诗呢。”
“陛下，您不信的话，大可去搜一搜？”云贵妃胸有成竹，对着薛靖道。
婉婉呆了，整个人僵立着。
她心中有些慌乱，猜不准云妃的算盘，不过她很确定，现她的敏和宫上下一心，可以说是密不透风，云妃想要做些什么手脚，也不大可能，除非……
正当她迟疑之时，薛靖却当即发令：“来人，去敏和宫搜一搜。”
“诺。”黄公公应了退下，椒儿马上悄悄跟了上去。
“陛下！”婉婉惊觉不好，瞧着薛靖怨嗔道：“臣妾的寝宫，您怎么说搜就搜呢，难道，您是一点都不相信我么？”
薛靖双手背负身后，不发一言。
她的泪水慢慢涌上了眼眶，猜想自己应该是落入陷阱了。
但此时她来不及了，薛靖已经派了人过去，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想罢，婉婉呼吸一沉，闭上了双眼，两行珠泪不争气地齐齐流下。
薛靖瞧着她那模样，心中很痛，但他不能心软，便冷冷道：“婉妃，若你是清白的，何必怕朕去搜？”
婉婉听了他的话，睁开了双眼，一脸绝望，她惨笑了起来，眼神幽幽地盯着薛靖，哀怨道：
“呵呵，对啊，我何必怕呢。”
而一旁的云贵妃，露出得逞的笑容，一副看戏的样子。
不一会儿，侍卫们便搜查回来，向薛靖递上了一封书信，回复道：“启禀陛下，在婉妃府中的一套红色衣裳里，搜到一封信。”
薛靖接过来一看，那落款竟就是李秀才，他打开了信，里面居然写着李秀才日夜思念着婉婉，盼望着与她早日成婚的情话，遣词造句之间，十分肉麻缱绻，让人不忍入目。
婉婉见此，绝望地闭上了双目。
就是云妃送的那套衣裳，她早该料到的。
她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