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今晚侍寝
蔡嬷嬷被判了死刑。
婉婉得把她救出来。
回到宫里,婉婉侧坐于美人榻上,心里一直想着她说过的话,终是难以置信,她能做到么?薛靖那人城府极深,奸诈狡猾,她真的能做到、不讨厌他么?她真能做到同他和谐相处么?不是嬷嬷话说错了,而是她自己实在没甚自信,她是何人物呢,从前不过是那人的细作,而今是他的妾室罢了。且他心里是如何看待她的,她至今未知,她很自卑、很怕,怕她的预想与薛靖的心中有差,她把握不了他的心思,万一错了、差了,那么她就如那跳梁小丑一般羞耻了。若是如此,她宁愿永远不去猜、不去想,做个高高挂起的局外人多好呀,可是这样,嬷嬷的嘱托恐怕她是永远实现不了了,要知道,若是永远都不愿靠近那人、关心那人,又如何能企图影响那个人呢?
婉婉心中越想越乱,头疼得扶了额,想道:算了,见一步走一步吧,而现在最要紧的是想法子该如何把蔡嬷嬷保出来。
而无论寻什么说辞,她终是要去求那个人的,婉婉心里踌躇,这恰恰是她最不想做的事。
可是,她不愿嬷嬷就这么去了。
时值八月初十,婉婉第一次来请安,以嫔妃的身份。
她穿戴整齐,静静在御书殿外候着。谨记嬷嬷的教训,她不再喜穿那些轻纱薄衣,而是加了较为大气的、带着领子的缂丝绸缎褂子,当然颜色她是不会选择老气的,毕竟她年纪尚轻,穿着过于老气会惹那人不喜的,所以她今天选了一件淡红色印着银丝花纹的宫装,配着晴朗的天气正正好。
也不知是否有意刁难,婉婉这么一站,便等了足足有半炷香的时间,才宣她进殿。
婉婉却丝毫不恼,她抬起手,恭敬地向他行了礼:“臣妾,给陛下请安,愿陛下安康永泰。”
薛靖抬眼瞧了她一下,嘴角抿了抿,她来做什么,他心中清楚得很,呵,那个老妇人居然能让平日傲气的她如此乖顺,真是开了眼界。
“平身。”
“是。”婉婉瞧了他一眼,见薛靖回话间仍在批阅公文,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了:“陛下,臣妾听闻您常常批阅公文至深夜,很是辛劳,所以特意给您送来盅炖汤,滋补下身体。”
说罢,她把那晶莹的瓷盅放在一旁。
薛靖用怀疑的眼光瞧着她,婉婉暼到他的眼神,轻轻朝他嘟囔了一句:“无毒的……”,说罢,她便舀了小勺汤水到旁边的小碗中,端起小碗仰首喝了下去。
薛靖瞧见她这模样儿,不禁觉得滑稽可爱,嘴角露出了笑容,他放下公文,目光灼灼盯着她,道:“婉婉,过来。”
婉婉听话地靠近了他,才到跟前就被他一把拉坐到怀里来,惊得婉婉慌乱地环顾着四周,才发现四周仆人早已悄悄退下。
薛靖凑近,舔了舔她嘴角残留的汤汁,欣喜地调戏道:“这汤,好甜。”
听罢这话,婉婉尴尬地微笑道:“您喜欢,就好。”
“怎么,来找朕,是想我了么?”
薛靖抱着她,那女人厚重的衣服之下,其实娇小窈窕得像只小猫一样,他隔着衣服摩挲,像在抚摸着猫儿的顺毛。
“呃……”婉婉语噎,她也想像其他女人一样虚情假意地说着“好想你”之类的情话,可是她就是说不出来。
且,该死,那人又在毛手毛脚!
薛靖瞧见她那纠结的表情,也不勉强她,只微笑着点了点她那小巧的鼻子,继续引导道:“不想朕,又来此做甚呢。”
“那个……”婉婉结结巴巴地说道,“臣妾宫中……缺人,”
“哦?那朕让黄公公给你调拨些人过去?”
“嗯,好。那个……从前臣妾有个相熟的蔡嬷嬷,人是挺好的……”她眼色探了探薛靖,道:“不如把她调给臣妾吧。”
呵,这女人绕来绕去,终于绕到重点了。
薛靖抚摸着她的脸,轻声温柔地道:“任谁都可以,她不行。”
“为何?”婉婉有些暴露了本性,皱着眉头问他。
“她可是罪犯谋逆之人的老仆,罪不可恕。”薛靖看着婉婉,他早已知晓,婉婉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溜出去探望重犯,胆子真大,殊不知他的暗卫早已把情况汇报予他知了。
“你能不能饶她一条生路?”婉婉也不装了,她直截了当地问道。
“那充军?”
“别啊。”
婉婉心里清楚,女眷充军的下场,简直生不如死,那还不如直接去了痛快呢。
“请陛下圣裁,其实蔡嬷嬷,只是一介妇孺罢了,她既无背景,又无钱财,翻不起什么大风浪,何必赶尽杀绝,多造杀孽呢。”
“呵,你可曾记得,当初朕也只是个手无寸铁的质子,如今呢?”薛靖冷冷地盯着她道,“蔡嬷嬷追随薛恒数十年,德高望重,人脉颇广,这样的人儿,你却当她只是一介目不识丁的妇人吗?”
“你应当也受她教导不少吧。”
婉婉沉默,面对薛靖的质问,她竟一时间无法反驳,只因理是十分有理的,蔡嬷嬷她的聪慧睿智,恐怕会成为她丧命的原罪啊,若是她有心筹谋,说不定就能联系上一些有此意的人,说不定不久后便可揭竿而起了。
朝堂斗争永远都是残酷的,她深知,即使薛靖坐上如今高位,也不得不如履薄冰,辛苦劳累地维护着各个关系的平衡,一旦有了失衡、或是有了缺口,一旦有人起了反心,那么快形成势力,达到某种程度,就如黄河决堤一般了。
“不过……朕也不是不能放了她。”
婉婉眼睛一亮,惊讶地盯着他。
“你敢容着这一份风险?”
“呵,天下之大,各处地界,总会有一些有反心的,哪怕没有她,也会有其他人,如此一来,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那朕为何不能放她?”
这不该是他最该担忧的事吗,怎地他竟如此轻松道出来,仿佛像在说一件寻常小事一般。
婉婉惊讶于他的话语,此人心中有沟壑。
她觉得,直到现在才开始真正认识他这个人,过往她是根本一点不了解。
“难道你不怕别人造反吗?”
“呵。”他捏了捏她的脸,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了话题:“不过放她,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今晚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