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仓促封妃
薛靖换好了衣服,穿戴整齐后,坐于床沿边上,瞧着婉婉。
他手抚摸着她的脸庞,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嘴角露出了笑容,此时看着她就像是在欣赏着自己心中喜爱的瓷器,那么赏心悦目。
“容嬷嬷,不必打扰她,让她睡到自然醒。”
“是,陛下。”
……
天已大亮,婉婉感觉到光线照在她的身上,很是刺眼,可是她起不来,只能恹恹地躺在床上,全身骨头如被车轱辘碾压过一般——散架了,特别是她腿下的某些部位,只要动一动都觉得肿的疼痛。
婉婉呆望着空中,心里从没想过,她会那样从女孩变成为女人,这根本是她心中不愿的,在她心里,理应是洞房花烛夜,与心爱之人合卺交杯后,自然而然发生的才对,而如今却被那蛮人强取豪夺……想至此她真很不忿,想把那人千刀剐了。
此时,床榻外的帷幔并未挽起,在密闭的空间内仍遗留着淡淡的他的气息,婉婉闻着,心中甚是不快,转了个身子,才发现腿/间黏黏腻腻的,更是不快。至此,她再无睡意,哪怕身子再沉重,也撑着起来,朝帘外叫嚷着:“来人呐,有人吗?”
帘外无人应答。
婉婉突然想起了什么,顿时丧气了下来,想什么呢?她现在可是个小宫女啊,怎么可能会有人来服侍她呢。
她心中突觉悲伤,她竟廉价至此了吗?
无法,她叹了口气,自行摸索着下床,朝帷幔外走去,当她低头,却发现自己衣衫已被撕成片缕,衫不成衫,本就是轻薄的纱质,如今成这样更是不能穿了。她瞧着这样的自己,觉得蒙羞,于是连忙重回床榻上,换了被子裹着自己。
“您起来了?”此时正好,容嬷嬷的声音从幔帐外传来,她没了往日的讥讽,平和地带着几分恭敬。
“对。”婉婉发现有人了,连忙回答着,“请问,能帮我准备套衣服吗?”
“呵,主子莫急,奴婢们这就伺候您沐浴更衣。”
说罢,容嬷嬷挥了挥手,她身后两名宫女福了福身,上前去把婉婉扶了出来,她出来后瞧见来人是容嬷嬷,脸色一红,低下头快步走了过去,如此让人看笑话真是不幸。
沐浴清洗了一番后,婉婉终于穿上妥帖舒适的宫装了,她抚摸着那厚实的布料,心中稳定了几分,容嬷嬷也把解药送了过来,叮嘱她尽快服下,婉婉捏着药丸,心想,总算有件好事儿,起码她不用再受威胁。
只是因为疼痛,婉婉现在走路有些扶摇,一位宫女搀扶着她坐于一美人榻上。
“谢谢姐妹了。”婉婉礼貌地答谢着那位宫女,惊得那宫女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她还不知道么?
就在此时,薛靖身边的太监总管黄公公徐步走了进来,朗朗开口:“何婉婉,请接旨。”
什么旨?难道降罪终是要来了么?
婉婉心中悲伤,却想着如今尘埃已定,再挣扎也无用,于是认命地回道:“民女,接旨。”
“今民女何婉婉,聪敏婉柔,淑顺端庄,深得朕心,故册封为婉淑妃,赐居敏和宫,钦此。”
“册封……我?”婉婉不敢相信,重复地问道。
“是的,婉淑妃,接旨吧。”黄公公笑盈盈地,他哪里看不清,皇上多珍重眼前这位人儿呢。
婉婉接过了旨意,还是有些憨憨的,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让她有些消化不过来了。
她可是新帝登基立的第一位妃子。
自搬到敏和宫后,前来奉迎送礼的人多得几乎踏破了门槛,婉婉哪里见过这阵仗,只能连连称病,礼貌地婉拒着那些宫人、贵人。
新帝自幼丧母,并没有太后,也没什么太妃,所以她日常不需去向谁请安,除了皇帝,薛靖,她是必须要去请安的,可是她不想见他。
觉得庆幸的事,在调遣给她作服侍的宫女、丫鬟中,居然有个熟人,黄鹂,是那个她挨板子时唯一给她送过药的人。婉婉难得见到熟络的人,心里很是欢喜,还好有人陪她,否则在这偌大的皇宫中,没个亲近的人,真的实在太过冷清。于是,黄鹂也就顺理成章成为了她贴身的一等大丫鬟,负责管辖其他宫女、分配宫务等。
而薛靖,却没来看过她。
她也不在乎。
婉婉心中有个事情,很想去打听。
于是这天,她试探地问了黄鹂:“你可知,我以前的那些姐妹都发配去哪儿了。”
“主子,”黄鹂有些为难,“你这些问题可是有谋逆之嫌呀。”她知,婉婉亦知,如今她可是新帝的后妃,自当站在新朝这边儿,怎可怀念前朝旧人呢。
“我懂,我当你是自己人,才问的,”她握着黄鹂的手,“帮我打听下,好吗?”
黄鹂哪里见过新主人这委婉的架势,连连应着:“放心娘娘,我一定帮你打听。”婉婉听罢,连忙把一袋赏银交给她,用作打点。
黄鹂也不负她的嘱托,很快把消息带给了她:“前东宫破宫当日,宫女明明及她的属下都被逮杀了,太子宫里仆役几乎都死了,而墨香等人则被发配充军了,至于蔡嬷嬷……”
婉婉听着她汇报,表面平静内心却翻涌着,当她听到蔡嬷嬷时,顿时精神来了,疾声追问道:“蔡嬷嬷她怎么了?”
黄鹂瘪了瘪,叹口气道:“现收押在官奴局的监牢里呢。”
名是官奴局,实质是专门关押犯了罪的宫人的监牢,其环境之恶劣,比天牢更甚,一旦被关入、恐怕是无命能逃的了。
不成,她要去见蔡嬷嬷。
婉婉连哄带威胁,终于逼得黄鹂为她打通关节,带她悄悄来到了官奴局。
“娘娘,您这可得冒着大不敬的风险呐,万一陛下怪罪……”黄鹂边引着她往地牢里走,边忧心得哭出了声。
“放心吧,陛下若怪罪我会一力承担的。”
说话间,她们便来到了牢前,婉婉见状,立马趴在牢外叫唤:“蔡嬷嬷,是我,我是婉婉。”
她们不能进去,只能在栅栏外看望。
蔡嬷嬷瞧见她,连忙欣喜地伸出双手来,握着她道:“婉婉,是你。你还好吗?”
黄鹂一旁替她回答道:“一切都好,如今娘娘已经贵为陛下的淑妃了。”
“啊!……”蔡嬷嬷说不出话来,她苍老的眼神瞧着婉婉,而后却是欣慰地笑了,如此很好,她平安就很好。
“黄鹂,你先退下,我且聊两句。”婉婉转头吩咐着。
待黄鹂退下后,婉婉突地泪眼朦胧,握着嬷嬷的手道:“嬷嬷,我对不起太子殿下……对不起您的栽培啊。”接着,她把薛靖如何强迫她的事细细说了一遍,悲伤道:“嬷嬷,我真的是日夜都在责怪自己,无力帮助殿下。”
“不,你能。”蔡嬷嬷突然冷静地盯着婉婉,说道:“既来之,则安之,你已走到这一步,不妨继续走下去。”
“?”婉婉泪眼婆娑,瞧着嬷嬷问道:“我该如何自处?”
“在其位谋其政,你且好好与那人相处,说不定……”她意味深长地看着远方,道:“说不定有一天,你能感化那人呢。”
婉婉听罢蔡嬷嬷一言,突觉醍醐灌顶,心中澄明。她一无背景二无靠山,就这么负气下去,与那人争锋相对,难保有一天他不会恼羞成怒,到时别说薛恒了,连蔡嬷嬷、她自己,谁也救不了谁,此举同三岁小孩儿有何异呢,一点作用也没有。
瞧她深思的样子,蔡嬷嬷莞尔笑了笑,打趣道:“过往总嘲笑你妺喜妲己之流,没想到你真成贵妃了。”
“嬷嬷莫要打趣我了。”婉婉轻轻拍一下嬷嬷的手,扭过了头。
“婉婉,你且记住了,贤明圣德与祸水红颜之间仅仅一步之差,切记时时恪守恭谨,切勿流于浪荡,遭天下人耻笑。”说罢,蔡嬷嬷后退一步,双手握礼,向婉婉恭敬一拜,
“蔡某,在此祝娘娘,母仪天下!”
婉婉泪眼凝视着蔡嬷嬷,心头不断重复萦绕她说的这句话,她心中情绪复杂,沉默良久后,缓缓开口:“婉婉,谨遵嬷嬷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