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献舞
这天，阳光和煦，明媚耀眼，在这天气晴朗的天之下，薛靖他和着一身素净白纱锦缎，抚着一张老木古琴，泛舟于元湖之上。
这元湖，可是大梁国有名的风景胜地，它占地约八十亩，水波清澈，波光粼粼，自开朝以来，这湖便存在了，无论旱与涝，皆终年不干，常年保持一个水平界位，甚是神奇。除此以外，它还是京都人共饮的水源之一，要称一句母亲湖也不为过。
就着这美妙的山水风景，薛靖闲悠悠抚着一曲凤求凰，他的侧面站着一个穿粗衣头扎粗布带的女人。
“主人，何婉婉偷盗失败，请治属下罪。”女人双手作揖，请求恕罪。
薛靖只目光稍稍一停，双手并未停止弹奏。
“呵，那蠢货。”他只嗤笑一句。
“无妨，她的存在不妨碍我们的大计，”他双目渐渐冰冷，语言却十分温柔：“让她继续。”
“是！”女人一口承诺。
就在这时，对面缓缓游过来一艘画舫，对面远远传来一个声音：“皇叔，好巧啊。”
“你先退下。”薛靖望见远远那个身影，冷冷地吩咐完，转而又变得热情地招呼着对面的人：“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吧。”
糟了，怎么又遇到那个难缠的人？
刚踏出甲板，婉婉抬头便看到那人，额头顿时沁出细汗。只是她不好发作，只能装作淡定，低头默默跟着薛恒身后，心里默念着，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若这不是婉婉姑娘吗。”薛靖刚登上薛恒的画舫，谁知开口第一句竟是这话。
婉婉听罢，猛地抬头，接着摇头像拨乱鼓一般，皱着眉头用口型对他说：你不要说！薛恒疑惑地回头剜她一眼，结果她马上慌乱地低下头，脸涨得通红。
薛靖瞧了她这样子，心里甚是喜悦，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对比之下，薛恒的脸顿时臭了起来，但仍用半玩笑的语气问：“皇叔，你们如何认识的？”
薛靖说话间，视线灼热，仍不离开婉婉，“无他，只是在御花园偶遇过罢了。”他见差不多了，便转回视线，过来手搭着薛恒的肩膀说道：“皇侄，来，看下我新得到焦尾琴。”
说是叔侄，他们俩往前走着，那背影像是鲜衣怒马的两位少年。
婉婉此时尴尬地想挖个地洞钻出去，她悄悄抬起头，主子是走远了，却看到左右两边如牛头马面一般的两人夹击过来，左边是明明，右边是墨香，俩人皆用那种死亡目光盯着她。
“好哇，你可真厉害，这么快又勾搭上别人。”墨香沉不住气，恶狠狠地小声说道。
“哎哟，墨香妹妹，你可要小心说话，”明明顿了顿，阴阳怪气道，“小心哪一天有人攀上高枝了，回来找你麻烦呢。”
“就凭她？哼！”
“对啊对啊，我凭什么呀，没有、没有的事。”
婉婉装得憨厚、傻傻的地赔笑着，搞得那两姐妹很没趣，她们剜了她一眼，便分散去忙其他事情，只剩婉婉灰溜溜地跟上前去。
“恒哥哥儿……”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船下响起，迎面而来的是一位身穿枣红色金丝绣飞鸾外袍，内着锦白色丝缎的女子，她衣着十分华贵张扬，行为却像是个小女孩，只见她挽起笨重的裙摆，向薛恒飞奔而来，差点把他扑倒。薛恒不动声色地拉远距离，双手把她扶住。
是思敏郡主。
“敏敏，你看不见我么？”薛靖露出一脸不满，打趣地说。
“呵，失礼了，敏敏给皇叔请安。”这时思敏郡主才注意到一旁的薛靖，尴尬地笑笑请安，在此之前她眼里还真只看到薛恒一人，爱慕之心昭然若揭。
食物花果、佳肴美酒皆已布置好，薛恒三人围坐于长桌之上，思敏郡主提议道，“哥哥们，元湖风光大好，这么干饮甚痛快，不如我们来比一下诗酒令，如何？”
大家都同意，只是薛靖突然开口：“好是好，但就我们三人，未免寡淡，不如多添一人一起玩儿。”
一旁的墨香听了，心里很是激动，她安阳可是有名的才女，这次机会总算轮到她了吧。
薛恒听罢，四处环顾一周，若有所思后他随意一指，“就你来吧。”
众人望去，他们都以为指的是墨香，谁知指的却是婉婉。
薛恒面无表情，心里却十分得意，在这种场合，她不懂得不懂，懂也得装不懂，摆明了就是专门找她出丑的嘛。他心里十分清楚，可是刚才那一幕令他也十分不快，这女人随意勾搭别人，也该受点惩罚。
“禀陛下，诗词这些奴婢不是很懂……”婉婉也不是傻子，哪会不知道其中的奥妙，她故作谦虚地说道，哪知没等她把话说完，薛恒便打断她了。
“这是命令。”
没办法，婉婉只好跪坐于长桌旁，别人都有蒲团坐着，她是奴婢便没有。墨香站于一旁，看到这一幕，心里妒火中烧，她表情虽能稳住，可手中的丝帕都快被她绞烂了。
“好啦，那我们便开始吧，对不出来的话，可是要惩罚的哦。”郡主首先开始出对子，她看了看四处的风景，开口道：“一江绿水映朝阳。”
她看向下一个薛靖，而后面蒙眼的仆人鼓声开始响起，按规定，若鼓声停止前还对不出，便算败了。只见薛靖稍稍思索下，便微笑地答出：“万顷青山伴天蓝。”
“哇哇，皇叔好棒啊。”敏敏细细回味下，发现他从寓意到到平仄都对得工整完美。
接着，他回头对薛恒道：“恒儿，到你了咯，接招。”
“一日为日，二日为昌，三日为晶。”
薛恒稍稍想了片刻，微笑地对出：“七人为化，八人为仈，九人为仇。”
薛靖听罢，连连鼓起掌来，敏敏不解，问道：“您怎么不用一二三格式来对呢。”
“用一二三也未免太容易了些。”薛恒微笑地弹了下她的脑门俏皮地说，继而他换了严肃的语气对婉婉道：“到你了，请对：雨雾雪霜霏霏。”
此对子一出，现场几乎无人出声了，他们心里都清楚，这对子很难，除了符合平仄，还全是以“雨”字偏旁，“雨”字相关。敏敏郡主一脸好奇，她疑问为何兄长出这么难，而薛靖却闲适地侧躺着，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好你个薛恒，给我出那么难，嫌本姑娘丢脸得不够快么。婉婉皱着眉，心里早早骂了薛恒一千遍，不过她也不是个无才无德的草包，败家之前，处于深闺，最常读的便是各种诗书了，其实此对难就难在偏旁罢了，既然他以水成对，那她大可以火对之，比如火炎焱燚炎炎。雨雾雪霜皆是水凝结成固体的过程，霏霏则为形容词语，而火炎焱燚则是火势越来越大，而炎焱也是形容词。
可婉婉一直沉默，她不发一言，直到鼓声停止，她抬头宛然一笑，弱弱地对薛恒说：“殿下，我输了。”
薛恒见她认输，心中不快稍稍舒散，转而心头突冒出一丝担忧出来，是他太为难她了么？正当薛恒陷入沉思时，他那亲爱的皇叔抢先开口了，“既然输了，那…便罚你跳支舞吧。”薛靖此时侧躺着，简直如一个放浪不羁的纨绔子弟一般。
既然皇叔开口了，薛恒便不好意思多说话，他眼神灼灼盯着婉婉，略略带着担忧。
只见婉婉微微一笑，道：“能为主子们献舞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