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落雁
“因为爱吗？”项禾雁低着头，品味着这句话。
“我觉得人活着是为了等待美好的事情。”
她随手摘下一片树叶，夹在两指之间旋飞出去。
“虽然我确实点背了些，但这并不代表着会倒霉一辈子吧？说不定我会一下子赚个大的，比如中张五十万的彩票。”
“到时候雁子姐不要忘记我啊。”
于哲跟在她身后，看着婆娑树影映在她的侧脸，心中感慨万千。
“你看这是什么？”
项禾雁故作神秘，缓缓从连衣裙外套中掏出了一张彩票。
“我去，雁子姐你才是哆啦a梦。”
“什么叫才？彩票是我在来的路上买的 ，今天是我的生日。”
“生日！”于哲惊讶，他还以为是平平无奇地约饭，早知道自己就准备蛋糕了。
“略，故意不告诉你的，你快上学去了，攒点钱给女朋友花吧！”
两人来到山顶，让人失望的是这里只有杂草，无穷无尽的嫩绿色仿佛涌动的碧泉，沿着边缘俯视，可以看到山下环形的小道还有摆成字母的花圃。
“这些花摆的是什么单词？”项禾雁有些看不清，她只得把心思放在手中彩票上。
“好像是……mr blossom。”于哲揉揉眼：“布洛森先生？”
“blossom不是开花吗？应该翻译成开花先生，不对，按照中国人对于翻译的美感，动词应该放在名词后面。”
于哲微微出神，手心冒着冷汗。
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像是快要引爆的炸弹般发出“噔噔噔”的响声。
“应该是花开先生。”项禾雁将彩票贴在一棵树上，拿细长的指甲刮着油墨。
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于哲不敢动了，他的嗓子有些干，像是塞了一团火。
“于哲，电话响了哦。”
项禾雁好意提醒，他并没有注意到于哲惨白的脸色，以及繁密的汗珠。
这声音仿佛催命厉鬼，狰狞的发出奸笑。
“喂……”于哲接了起来。
“你好啊，又见面了哦。”电话的另一头传来阵阵诙谐的笑声。
“又见面？”
“你往刚才的方向看嘛。”
于哲僵硬地转身，花圃中隐隐钻出一个人头，看不清长相，但从高挑的身材不难看出……
“你想干什么！”于哲咬牙，从嗓底小声挤出这句话。
“我中奖了诶！”项禾雁惊喜地尖叫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她兴奋地踩着小步子，手中的彩票高高举起。
“哇，听起来你旁边的朋友很兴奋诶，需要我助一下兴么？”
“妹妹。”
于哲小声呢喃，他心脏搐动，妹妹探出手刺破他的胸膛，狠狠捏住了他的心脏。
成功融合，莹绿色的眼睛闪烁。
应该来得及，雁子姐那边之后再解释，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他跟前，然后靠着妹妹的能力将其切割成碎片。
“不要轻举妄动哦！上次同学宴上的惊喜还喜欢吧，作为一个正义，守法的公民，我替你做了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
白色缠带从于哲手腕探出，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山下的花开先生。
“都说了不要轻举妄动嘛。”
电话挂断了，最后一秒他听到了响指声。
“于哲，我肚子有些痛……”
项禾雁的眼神越发模糊了，他已经看不清于哲，以及他手腕飞出的绷带。
“于哲，我好像又要倒霉了……”
不可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他的心凉了半截，于哲没忍住扭过了头。
项禾雁抓住了于哲的一条手臂，把头抵在了他的肩上，止不住颤抖。
她的眼神中写满了恐惧，额头渗出的冷汗丝毫不少于于哲。
不可以啊，求求你，千万不要……
“砰！”
一根树枝从项禾雁穿透了她的肚皮，染红了那件黑色亮片连衣裙……
树枝疯狂生长，项禾雁痛得发不出声来了，她的骨头发出一阵阵脆响，雪白的肌肤上陷出无数血洞。
树干撑破她的喉咙，迫使项禾雁高仰着头，眼珠也被钻爆，血浆迸溅。
于哲喉咙发干，嘴角止不住地抽搐起来。
呛人的血腥味萦绕在整个山顶，飞溅的鲜血染透了一地的青草。
她再也拿不稳那张彩票了，一阵风吹过，它被卷入了高空中……
项禾雁彻底化为了一棵血淋淋的人树，枝干上开满了深褐色的叶，在风浪下与漆黑弯曲的长发一同飘扬，妖冶而惊悚。
于哲踉跄退后两步，甚至忘记擦拭沿着额头淌下的血迹。
“我，我他妈要杀了你啊！”
于哲彻底发疯了，他像是野狗一般高高跃起，双腕的绷带缠绕在两棵挺拔的树上，朝着花开先生径直冲去。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眼底的碧绿似要碎裂，渗出鲜艳的红。
愤怒填满脑海，花开先生的整个身影都映在了他的眸子里。
通过灵视效果，他也分辨清楚了花开先生并非纯粹的灵力构造，说明他并非恶灵，而是灵媒。
管你是不是活生生的人，杀人偿命，这个行刑人必须由他于哲亲自担任。
理智被完全吞没，项禾雁惨死的模样在他大脑中挥之不去，鲜血似要燃烧！
“哎呀呀，是不喜欢我的礼物嘛？”
花开先生贱兮兮地自责说，他似乎并不打算抗下于哲的愤怒，迈开大长腿狼狈逃窜。
然而白色缠带的速度远远要快过他，于哲探出一只手，五指虚抓，青筋快要崩出。
只有一步之遥。
“我把咱们的决战定在了未来，现在可不是时候。”
花开先生猛地转身，露出了手腕上挂着的一颗珠子。他另一只手攥住珠子，手绳断裂。
“去！”
珠子置于指尖被他弹出，朝着于哲飞去。
就当它快要触碰到于哲时，珠子碎裂，一颗幼苗探了出来。
于哲抬眼，眼睁睁看着那颗幼苗发了疯般生长，转瞬成为了一棵拦在于哲面前的参天大树。
他扭手，树干崩裂，土屑飞扬。
断裂的横截面再一次探出枝丫，以极快的速度愈合着，于哲被卡在树中央连连退步。
他的胳膊剐蹭出道道血痕，但于哲沉着脸，丝毫没有退缩的样子。
他想起了先前与许默的对话。
唐僧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才取得真经，还以为雁子姐会同样如此，结果呢？西天到了，什么都没有，除了头顶多了一圈会发光的金环。
怎么说？还能怎么说！
如果于哲是唐僧的话，那他一定当众脱下袈裟，然后骂骂咧咧道：“老子现在一样可以当流氓！”
可现在呢，眼前的参天大树仿佛切不完般阻拦着他。
花开先生整了整头套，嬉笑着转过了身。
然后，他感觉脖颈一凉，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捏住了他的后颈。
“我让你跑！”
于哲手下一沉，摁着花开先生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