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重临
于哲的面孔在他眼中越发模糊，许默渐渐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学长，身后！”
看着他惊惶失措的表情，许默料想到了危机潜至，但身体已然抵达了极限，无法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唔，唔，唔！”
一只恶灵操起钢枪，径直的贯穿了许默的肩膀。
在他身后，陈言肖潇也踉跄倒地，陷入了沉睡。
杨洧强撑着身子，只能借着肉体强度将伺机收割的恶灵撞翻在地。
许默口中呛出温热鲜血，微微翕动的嘴唇染着猩红，他并没有因此妥协，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他艰难吐息，滚烫的喉咙里挤出沙哑零散的字眼。
于哲快要崩溃了，无论他怎么呐喊系统，仍无动于衷。
“快……”
许默拖拽着身体，沿着车厢的一侧缓缓凑到了于哲跟前，坐在座位上。
借着眼角的缝隙，于哲和杨洧无力再斩杀前排的恶灵，只能勉强保证其无法突破防线。
“于，于，于……哲……”
最后一丝灵力被压榨出来，他的手触摸车壁，牙缝里挤出痛苦的呻吟。
于哲惊措回头，他还不等作出回应，双腿一软自己的小腿就被尖锐的弯刺贯穿了。
“啊。”于哲表情扭曲不堪，勉强扶着靠手。
许默发出一阵阵剧烈的咳嗽，最后的【妙手】发动，恶灵的撕咬声渐渐远去，四肢百骸的灵力都被挤压出来，他的视线一片空白。
他现在只剩下了一缕意识，毁掉车门。
让他们逃出去。
不过他没能如愿，因为在这生死时刻仅剩作战的两人也倒下了。
杨洧的力气被榨干，于哲陷入了幻境之中。
即使他现在可以很快的脱离假象，但那是有人保护的前提下。
污染灵境的时间依旧在流逝，在他醒来前铺天盖地的恶灵会发起最后一轮进攻。
于哲双膝跪地，在精神彻底涣散前露出了一个玩味的微笑。
虽然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再糟糕了吧，但是他的心却感受到了一股异样。
远方，一颗颗恶灵的头颅如烟花般炸裂开来，像是有节奏般死亡女神奏响了生命的终章。
而后，是小女孩悠扬的哼声作为收尾。
——
幻境之中，
于哲抬起手，这一次还不等他按倒齐暖阳，后者连忙退了几步。
“又来？”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似乎是预料到了接下来事情的走势。
齐暖阳死死攥着裤子，声音中夹杂着疲倦，恼悔……
“你等一下，先别动手！”
他的手悬在了半空，苍白无力的脸上挤出一抹倦笑。
齐暖阳用脚蹬了蹬于哲，与其保持着相对的安全距离。
“能别动不动就脱人家裤子吗？我是女孩子诶。”
没想到，他的大脑多次存档，最终出现了记忆串联的奇怪效果。
最终，于哲的手坠了下来。
“这一次咱们好好说些话吧。”于哲干脆躺了下来。
他歪着头，视线游移在女孩雪白的颈项，最终定格在那张似漾着百年佳酿，纤白细腻的素面。
“你喜欢的是董麟吧？”
齐暖阳心中剧惊，遏制不住失控的表情，愈发紧张起来。
“你在说什么呀！”
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不得已凑在了他的胸前。
“不要勉强做不喜欢的事啊，暖阳。”
他推开齐暖阳，重新坐了起来。
于哲把双手摁在齐暖阳的肩膀上，后者心里一惊，还以为又要倒在床上了。
虽然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说又。
“你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样，是太阳呢。”
出乎齐暖阳的意料，于哲只是用涣散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无数个念头从她脑子中冒出来，却毫无头绪，心中一片惆怅。
“是我的太阳。”
隐隐的，墙面脱落，车厢中传来了于思洋的欢呼声。
“只不过我要走啦，前面的路很长也很危险。”
太阳垂于西岸，又从相反的方向升起一轮灼光。
夸父喝完黄河和渭河水之后，摇了摇头朝着相反的方向奔去了……
梦境彻底坍塌，任凭他如何喘着粗气，空气中飘荡着的粉末却始终隔绝口鼻。
于哲眯起双眼，一汪翠绿幽然抬起。
他站起身，双腕不知何时缠上了两轮绷带。
恶灵的咆哮声嘶力竭，却在这个过程中没能靠近他一步。
绷带飞出，包裹住了意识游离的许默，封住了他最后一次使用诅咒的机会。
“休息下吧，许默学长。”
于哲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表情愈发癫狂，他撑开双手双脚，狰狞如魔鬼般发出阵阵狂笑。
狠戾，疯狂，伴随着他非人的动作，胳膊扭曲翻转，骨骼脆响。
所有移位的骨头都恢复原位，或者说他现在成了装满稻草的柔软人皮。
“我要把你们统统杀光嘻嘻嘻……”
弹指间，于哲化为一道火电，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切割声，封闭的空间内竟扬起了阵阵狂风。
与他擦肩而过的恶灵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成为了案板上的瓜果蔬菜，肢解一片。
不同于陈言干脆利落的斩击，于哲明明可以一击致命，但他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尽可能的折磨着眼前的敌人。
每一处切割都躲开了致命伤，但并不留给它们恢复的时间。
一节车厢，两节，三节……
于哲速度极快，犹如乘着浪涛的冲浪运动员，乱溅的鲜血就是大海。
一只攀爬的恶灵妄想追上他的速度，于哲只是扭动腰肢，整个上半身翻转过来。
他抬起手，恰到时机的抓住了那只恶灵的脸。
“想追上我的速度，我教你啊！”
于哲和妹妹的声音夹在一起，带着两份戏谑。
他单手抓住恶灵的脸，上半身猝然扭了回来，借着极快的冲击速度，他将恶灵投掷出去。
极快的速度像是流星火箭，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于哲并没有第一时间杀死它，而是左顾右盼似在寻找什么。
最终，他的眼神定格在一只拖拽着钢铁长尾的恶灵身上。
它的前半身是臃肿丑陋的人类，后半身却像是肥硕的大虫，尾端垂着蝎子般的倒钩。
“刚才是你扎我？”
于哲一咬牙，蓬乱的长发下是充血的眼眶，瞳孔骤缩——
一记闷拳抵在了它的头上，恶灵的整颗头颅都陷进了身体里。
他的双脚抵在车壁，使力一蹬，身子贴地朝半空悬去。
恶灵没有退缩，甩动尾端钩刺狠狠扎去。
只可惜，它的动作太慢了。
于哲顺势抓住了那条长钩，一口咬了下去。
车厢内的景象凄绝，亦是皮开肉绽，鲜血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