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回来了
两人坐在牛车上吃完了东西,叶小梅和搭车的几个婶子大娘也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见人都齐了,周良一声吆喝,鞭子挥一挥,老黄牛就拉着车慢悠悠走了起来。
回到月牙村已经擦黑了,周良把叶安年和江竹在村东头撂下,叶安年付了八文钱的搭车钱,两人就一起往家走。
走到家门口,叶安年正要叩门,冷不防从旁边窜出一个黑影来。
江竹眼疾手快,抬起一脚直接踹在了黑影身上。
然后就听“嗷”的一声惨叫,那黑影摔倒在地,还滚了好几个滚。
“什么人?”
叶安年吓了一跳,黢黑摸瞎的堵人门口,该不会是贼吧。
“哎呦!艹!”
那黑影嗷嗷叫唤:“我是你老子!”
这声音熟悉,叶安年听出来了,是叶成河。
他的脸色顿时就冷下来了,正好里面丁秋开了门,两人进了院子,叶安年反手就把门甩上了。
“开门!娘的!”叶成河扑在外面喊,狂躁的砰砰踹门。
叶安年眉头拧的死紧:“别管他。”
江竹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带着两个小的进屋去:“我去打发他。”
“不用理他,待会就走了。”叶安年道。
“那可不行,”江竹勾起一个狡猾的笑来,“他是给咱们送银子来的。”
“嗯?”叶安年被他搞蒙了。
“还记得咱们定亲那日,我带的那几包药茶么?茶和酒本就相克,我给他的药茶和给赵里正的不同,里面加了和酒相克的东西。”
“看他今儿个火急火燎的,估计是喝了那茶,已经发作了。”
叶安年:“那他岂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谁说的?我说他是来找我看诊的,他就是来找我看诊的。”
江竹一边说,一边帮叶安年把今天买的一大堆东西都拎到堂屋去:“你进去等着,说不定那十两银子的彩礼钱都能回来。”
叶安年:……
挺损的,但他觉得挺好。
江竹出去打发叶成河,他就领着两个小的进了屋,在堂屋把今儿个集上买的东西都收拾出来。
五花肉和猪下水放在一个盆里,接了冷水泡着;成衣和那几匹布都叠好放在东屋炕头;几样粮食分别放在装米装豆子的缸里;银耳和红枣干倒进小罐子里保存。
收拾完这些,他又拿出来给两个孩子买的绿豆酥和麦芽糖,分给福崽和丁秋。
而且特别说明道:“这是江大夫给你们买的。”
福崽手里捧着黄澄澄的麦芽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一脸渴望的看着叶安年:“哥哥,我今天可以吃么?”
“吃吧。”叶安年道,“但是今儿个已经晚了,糖和绿豆酥都只能吃一块,等下还要吃饭。”
“好!”
福崽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小心翼翼的捏起一块麦芽糖放进了嘴里。
然后……
“好甜!好好吃啊!”
小家伙第一次吃到糖,兴奋的跟过年似的,拉着丁秋的手晃着:“秋哥哥,你也吃,这糖好甜啊!”
糖和点心,丁秋都吃过,虽然不常吃,但是也尝过味道,并不像福崽这么惊喜。
但他一点都没有扫福崽的兴致,即便眼睛看不见,也摸索着捏了块麦芽糖放进嘴里,然后笑了起来。
“是好甜,好吃。”
“是吧是吧!”
福崽得到认同,开心的又捏起一块糖递到叶安年面前:“哥哥也吃!”
叶安年就着他的手把糖吃掉,然后揉了揉他的软乎乎的小脑袋:“好吃,福崽是好孩子。”
好孩子福崽于是又拿出一块糖,迈着小步子一跛一跛的往外跑去了。
“那我去给江大夫吃!”
叶安年:……
小屁孩还怪可爱的。
……
院里,江竹三言两语忽悠完叶成河,当即就拿了十两银子的诊金。
他让叶成河在外头等着,他立刻就去给他开方子抓药,一共三副,喝上三顿,立竿见影。
原本叶成河也是不愿的,十两银子看个病,不如去抢。
可架不住难受啊,他今儿连拉带吐了一天,人虚的不行,又在江竹家门口蹲了大半天,刚才踹门那两下子,他踹完都差点直接躺地上。
十两就十两吧,他可没那个精气神儿再去镇上看大夫了。
江竹进了药庐,刷刷两笔写好方子抓好药,熟练的捆成三个药包丢到叶成河怀里,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手里掂着沉甸甸的银子,江竹哼着小曲往屋里走。
没走两步,一个摇摇晃晃的小孩从屋里跑出来,因为跑的急差点撞到他身上。
“慢着点。”他伸手接了一下。
福崽稳住了身子,踮着脚,小手举得高高的:“江大夫,给你糖吃。”
是一块方方的麦芽糖。
“好。”江竹笑了,接过糖吃进嘴里,“甜!”
“嘿嘿嘿!”
福崽开心了,又摇摇晃晃往屋里跑。
江竹看着他一跛一跛的背影,皱起眉来。
这小瘸子他也得治啊,家里三个病号,光靠看诊和卖药材,要供不起了,得想法子多赚点银子了。
堂屋里,叶安年正收拾着晚上要吃的菜。
见福崽和江竹一前一后进来,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怎么样?”
叫丁秋和福崽去西屋玩,江竹拉着叶安年进了东屋。
他没有回答,笑眯眯的把那那袋银子递到叶安年手上。
那袋子沉甸甸的压手。
叶安年抿紧了唇:“五两?”
江竹摇头。
“六两?”
江竹还是摇头。
“那,”叶安年有点不确定了,“八两?”
“十两。”江竹唇角扬起,“彩礼钱本就是应该给你的,喏,物归原主了。”
叶安年:……
没想到还真让江竹都给赚回来了。
一想到叶成河到了什么都没得着,他就觉得心里又舒坦了不少。
这两日,连咳嗽都好多了呢。
“试试新衣裳吧,我做饭去。”江竹道。
说完,一掀门帘出去了。
叶安年掂了掂沉甸甸的钱袋子,把这十两银子和今天赶集剩下的一两半银子放到一起收好。
不多时,院里升起了炊烟袅袅,饭菜勾人的香味自散发着暖黄色灯光的屋里飘出。
江竹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探身唤屋里的人:“安年,吃饭了。”
而另一边,捂着肚子拎着药,摸黑往回走的叶成河突然站住了脚。
“嘶,”他龇牙咧嘴的抽了口气,胡子拉碴的脸皱在一起,嘟嘟囔囔道,“十两银子的彩礼,十两银子的诊金。”
“娘的,老子该不是被那小郎中给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