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大战前夕
已是夜晚，落仙城中。
两道人影走在原本繁华热闹、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
散落的灯笼，被风吹过，打着转，如同无根的浮萍。
随处可见的，或被遗弃，或直接翻倒的小贩车。
回想起，二人上次逛街，还是在年关之时，如今的寂凉和当初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果然是有人在的地方，才能称之为家。
莫昙儿转头看了一眼身旁风羲俊美的侧颜，如是想到。
风羲注意到她的目光，询问道：“怎么了？昙儿。”
莫昙儿送给他一个大白眼。
这家伙太不懂风情了，就这样静静地走下去不好么。
她看到路旁有个贩卖烟花的摊位。
摊主估计已经逃难去了，烟花散落一地。
她捡起几个，说道：“我们去放烟花吧，年关那天我便没看到。”
风羲想到当时她刚刚好是眼睛出问题的时候。
“好。”风羲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顶，然后低头去捡地上的烟花。
“风羲！”少女假装愤怒的声音传来。
风羲疑惑的抬头：“怎么了？”
刚好对上少女愠怒的目光：“你弄乱我头发了！”
“我错了，昙儿。”风羲感到一丝不妙的气氛，拿起烟花，拔腿就跑。
“别跑。”两人嬉戏打闹的奔向远处。
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不知不觉间，两人间的行为举止越来越亲密。
落仙东城门处，风羲弯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不跑了，跑不动了。”
身后的少女，一个刹车不及时，撞到了他身上。
两人互相对视，哈哈大笑，多日以来的压力在这一瞬间也消散无踪。
落仙城所有的守军都集中去往了北城门。
东城墙之上。
白衣少年，红衣少女，和天空中的烟花。
构成了一幅美好浪漫的画面。
“昙儿。”
“嗯？”
“东海离这里这么远，你是怎么赶过来的？”
风羲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其实，是从那里出来的。”
莫昙儿指着东门外，存在上古遗迹的那座山。
她现在心情大好，难得调皮一次。
“哪？那不是神灵的遗址吗？”风羲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到现在，你还相信所谓的神灵吗？”莫昙儿歪头问道。
风羲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相信，好奇地问道：
“所以，你是怎么回来的？”
“想知道啊。”少女心突然发作的莫昙儿，想逗逗风羲。
她狡黠的目光里，写满了你求求我啊，我就告诉你。
风羲读懂了她的意思：“昙儿，你就告诉我吧。”
“那好吧，不过，这事可说来话长。”她还在绕着弯子。
“没关系，还好我还有一晚的时间可以听。”
突如其来的骚话，让她猝不及防。
于是，莫昙儿将风羲离开隐世岛之后发生的事情，细细讲来。
包括刺客遗卷上下卷的故事。
包括莫古所说的截然相反的世界真相。
包括她是怎样通过上古遗迹传送到落仙城东郊的。
只是依旧隐瞒了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事实。
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只得继续隐瞒。
出乎意料的是，风羲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在听到信息量这么大的事情之后，而感到惊讶。
“你是第一个听到这些没有表现出惊讶的人。”莫昙儿说道。
风羲深情地看着她：“并不是，我惊讶，但我并不在乎。”
“什么？”
“我在乎的是你啊。”
风羲走近莫昙儿面前。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风羲，能够感受到那带着浓烈男子气息的鼻息。
她不禁有些慌乱，悄悄后退了半步。
风羲并不给她机会，继续上前道：“经历过这么多，我也想通了。”
“想通了什么？”她继续后退。
“什么世界真相，什么身份传承，这些都不重要。”
风羲再向前一步，莫昙儿继续后退。
“那什么重要？”她的声音已经有些慌乱了。
“重要的是亲人朋友。”
“哦。”
“最重要的是你。”
“啊？”
“昙儿，你再退，就要掉下城墙了。”
她抬头，正好对上风羲满怀笑意的目光。
风羲距离她更近了一步，想要将两人的关系朝着更亲密的角度发展一下。
无路可退的她，漂亮的眼睛，灵动的转动着。
她弯腰，从风羲的臂膀中钻出，跑去远处。
伴随着的是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昙儿。”风羲眼见到手的鸭子飞了，起身追去。
此刻，空荡荡的东城墙仿佛成为了两人最快乐的玩闹乐园。
天空中绽开的烟花，就是他们最浪漫的背景墙。
不知过了多久，风羲终于如愿以偿的抱住了莫昙儿。
莫昙儿乖巧地依偎在他的怀中，听他倾诉分离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从山海关外与光影的第一次交锋，到山海关城墙上的双方对峙。
从边关失守一路节节败退，到现在兵临落仙城下。
风羲描述出来的语气很平淡，仿佛这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
莫昙儿是知道的，风羲只是不想让她担心。
她抬手摸到风羲的下巴，杂乱的胡茬略微有些扎手。
两人很默契的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享受着大战前夕，最后的、安静的二人时光。
直到东方的天空出现了鱼肚白，天开始亮了，很快一天的第一缕阳光就要照在东城墙上了。
尽管有万分不舍，莫昙儿还是先打断了宁静。
“我们回去收拾收拾吧，你的胡茬把我的手都扎疼了。”
这话，即意味着，两人要去面对残酷的现实。
大军压境的净世组织的最后通牒。
“好。”风羲扶着她起来，一步三回头的往城内太子府走去。
莫昙儿将他的脸转过来道：“别舍不得了，等此事了了，我陪你在东城墙看日出看个够。”
“这可是你说的？”风羲道。
“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莫昙儿无比认真的告诉他。
只是两人谁都不知道，下次兑现诺言，要到很久很久以后了。
没再做过多的纠结，两人迅速返回。
莫昙儿换下了因为传送而破旧的衣服，换上了风羲早已为她准备好的红衣。
风羲也收拾掉了自己狼狈颓废的形象。
两人结伴而行，向北而去，面前是越来越高大的北城墙，以及，城墙外，那巨大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