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故人相逢一壶酒 相逢何必曾相识

    五年时光流转，渭河城里还是那番繁荣景象，长乐坊里依旧歌舞升平，往来赌客络绎不绝。自从戴高帽死了以后，这二楼的鉴宝环节也就不复存在了，本来优雅清净的包厢反而成了权贵们寻欢做乐的好地方，断了一只手的淮上雅不知怎么一夜之间没了骨气，常年在这里醉生梦死，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梦醒时分，总能听到二楼淮上雅凄惨的哭泣声，谁也不知道这个不可一世的五毒门大弟子究竟经历了什么。

    这一天夜里，淮上雅死了。

    死在了自己的包厢里，悄无声息。当众人发现他的尸体的时候，他已经凉透了。众人不敢怠慢，立刻传信五毒门，前来给淮上雅收尸的是一队骑着黑马带着面具的五毒门弟子，为首一人身段婀娜，步履如风，她静静地站在淮上雅的尸体旁边，对视着淮上雅瞪得凸出来的眼睛：“切，废物看样子是被吓死的啊。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可怕的存在么？”缓缓摘下面具的淮中贵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即狂笑着离开：“把他的尸体烧成灰，撒在渭水河中”。转身重新带上面具率领众人策马离去，没有人注意到淮中贵眼角的泪光，只觉得淮上雅死的不明不白，死后还被人挫骨扬灰，这带面具的头头和淮上雅什么仇什么怨啊！

    自从淮上雅莫名其妙的死后，这渭河城里就怪事连连，先是长乐坊里经常闹鬼，五毒门派了几个厉害的弟子前来抓妖拿鬼，都不见效，反而隔天早晨就不明不白的惨死在街头巷尾，一时间民间传闻四起，人心惶惶。与此同时，渭河城外群魔乱舞，魔教余孽和幽冥山的妖怪们开始明目张胆地猎杀五毒门的弟子，五毒门上下惶惶不可终日，于是派了弟子前去仙剑门求援，前后一共派了数十个弟子，终于在那日突破妖怪的追杀，赶到仙剑门报信，仙剑门派轩辕羽等人先行，随后通知了鲸帮、烈焰门和大兴帮。各大门派不敢怠慢，立刻派出弟子前往南渭，幽冥山上，七夜站在魔君泪绝身边凝视着葬剑涯对面的渭河城，曾经那双清澈的眼睛现在充满了仇恨。泪绝唤来随从犬卫吩咐道：“去吧，一切按计划行事。”犬卫得令，化作九条黑犬，飞奔而去。

    轩辕羽等人是在隔天傍晚时分到达的南渭五毒门，说来也怪，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他们一行五人十分顺利地到达了五毒门。五毒门背山而建，与仙剑门不同，五毒门建在山岚之中，背靠山脉，面朝渭河，三面环山，多是绝巘怪柏，瘴气丛生，毒虫遍地，蛇蝎随处可见，气候潮湿阴冷，让人十分难受。五毒门教内都是红墙绿瓦，亭台楼阁，舞榭歌台，好不生动，在群翠掩映中显得楚楚动人，如若不是豢养五毒，倒是能让人眼前一亮。

    今日五毒门大门紧闭，却是连值守的弟子都没有，朱红色的大门前两只土蝼凶神恶煞恨不得立刻将这五人生吞活剥了。轩辕羽一步踏上前去，两只土蝼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扑来，龙吟剑腾空而起，发出阵阵微鸣，两只土蝼瞬间吓得不敢动弹。“晚辈轩辕羽，率天一峰众人前来驰援贵派！”轩辕羽在门前千里传音。

    不多时，五毒门掌门淮蓝子跌跌撞撞地迎了出来，见了轩辕羽就赶紧拉住轩辕羽开始诉起苦来：“贤侄啊，你们总算来了，你们再不来，我们五毒门怕是要完蛋了。”“切，诺大一个五毒门，怎么这么不中用？”瑶儿实在是看不惯淮篮子的惺惺作态，忍不住说道。“不可无理，掌门还请见谅，我回去定当严加管教。”轩辕羽立刻赔礼道。没想到淮蓝子一点儿都不生气的样子，反而顺着瑶儿的话说道：“哎呀，可不是吗，也不知道我们五毒门得罪了哪路狠角色，最近死伤惨重啊，怪我没本事，只能率领众弟子蜗居在门中，躲避祸事啊，你们仙剑门可要替我们做主啊。”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瑶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喷了，索性闭口不言。

    淮篮子将众人请到内堂，安排下人准备了五间上房，就拉着轩辕羽继续诉起苦来，瑶儿实在是懒得见他这副嘴脸，拉着湾湾师姐和二蛋回房休息去了。棋语似乎另有打算，稍作休息后，他便独自一人御剑前往了渭河城。

    现如今的长乐坊乌烟瘴气，一楼是赌场，二楼是给权贵们干苟且之事的地方，三楼倒是和以前一样，不是随便谁都能进的地方，那里现在是整个渭河城最红的花魁住的地方，只有有能力的人，才能一睹花魁的容颜。棋语大失所望，原本只是想着独自上到三楼，要一壶花雕酒，摆上两个酒杯，独酌一番，现在看来物是人非，一时间竟不知道何去何从，正准备离去，却听见有人说这花魁名叫韩水仙，长得那叫一个俊啊。

    棋语心中一颤，拔腿就要往那三楼上去，却被两个缠着绿腰带的彪形大汉拦住了去路。棋语从来没有如此急切过，顾不得那么多，就要硬闯，想来两个凡人也是抵挡不住棋语去路的，可是棋语明显低估了这两个人的实力，棋语被摔了一个踉跄，两条绿色的腰带似乎让棋语联想到什么，棋语左手一伸，冰蚕弓在手，右手一拉，凭空射出一箭，那两个壮汉也不大意，跳开躲闪，随即剑诀在手，两把绿到发黑的利剑从身后飞出，直取棋语而来。棋语见人心切，也不拖沓，凭空又是两箭，将飞出来的两把绿得发黑的利剑击落，那两个壮汉眼看今日遇到了硬茬，赶紧放出求救信号，然后二人便配合默契地重新向棋语攻来。

    棋语一边招架，一边千里传音：“在下仙剑门棋语，五年前曾与小姐在此有过一面之缘，冒犯求见！”两个大汉听棋语说是仙剑门的猛然停了手，可楼上迟迟没有传来回音，棋语也顾不得太多，一跃来到三楼玄关，正要入内，被一只穿着黑色靴子的大脚踢飞，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一个黑影裹着红艳艳的花魁跳下楼去，流窜在渭河城里，“不好啦，花魁被绑啦！”两个大汉呼号开来，棋语这才发现，自己已被赶来的一众带着面具的五毒门弟子团团围住。五毒门的弟子知是仙剑门棋语，却纷纷退了下去，棋语救人心切，一个飞跃，御剑追了出去，留下五毒门的弟子们面面相觑。

    渭水河畔，垂柳树下，大盘石上躺着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子，一个黑影罔顾女子的哀求正在徐徐靠近，一只乌黑的手掐住了女子雪白纤细的脖子，另一只手正在胯下掏着什么。红衣女子脸上青筋暴起，再也喊不出声来，两条白嫩的纤细胳膊有气无力地拍打着眼前这个恶魔。眼看红衣女子就要名节不保，棋语及时赶到，冰蚕弓在手，就是嗖嗖5箭。那黑影当真了得，随手便悉数接住了棋语射来的5箭，当着棋语的面就嘎吱嘎吱地吞了下去。棋语还在暗自庆幸，毕竟那些灵力包裹的箭里是有毒的冰蚕丝。可是随着那怪物的邪魅一笑，棋语便知道失算了。那怪物饶有兴致的扔掉按着的女孩，朝棋语看来，似乎对棋语的手里的冰蚕弓更感兴趣。

    棋语不敢怠慢，张弓又是几箭，那怪物竟然张开血盆大口又是生吞了下去，然后瞪着圆圆的眼睛期待地望着棋语。弄的棋语浑身发毛，这是个啥怪物？棋语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那妖怪见棋语没了动静，却有点儿大失所望，转身便又朝那红衣女子跳去，棋语见状又是几发利箭，那妖怪回头又是咔哧咔哧尽数吞掉，搞的棋语怒火中烧，凌空蓄力，灵力暴涨，无数冰蚕丝喷涌而出，那妖怪两眼放光，张开血盆大口，竟伸出一条遮天长舌来，将周遭的冰蚕丝吞得不亦乐乎，饱餐一顿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咕呱、咕呱”声，棋语醒悟过来，原来是只蛤蟆精。

    那蛤蟆精虎背熊腰，圆鼓鼓的肚皮白的渗人，两只灯笼般的眼睛因为兴奋充血红彤彤的，看上去居然傻里傻气的。棋语见此，计上心头，随即朝远处连射数箭，果不奇然，那蛤蟆精欢快地奔着箭矢就跳开了去。棋语寻得间隙，疾冲到红衣女子身边：“水仙？你没事吧？”那红衣女子转过头来，邪魅一笑，红袖一甩，棋语心知不妙，为时已晚，眼前一黑，躺倒在地。

    那红衣女子缓缓站起，眼神如魅，红唇似火，肤色惨白，朝着棋语脸上就是狠狠一脚，直踹得棋语满脸鲜血。“真叫个讨厌，坏了本小姐的好事”那女子显然很生气，对着棋语又是几脚，远处的蛤蟆精刚才还吃冰蚕丝吃的欢快，此时立刻警觉了起来，窝在地里，后腿蓄力随时准备一跃而起。黑夜闭幕，星光点点，红衣女子抬袖一甩，一道红光直冲向那蛤蟆精射去，那蛤蟆精不敢怠慢，高高跃起，堪堪躲过，正待落地，便被一张铺天大网从头疼捆住，一众戴着诡异面具的五毒门弟子从天而降，想来是早有准备。蛤蟆精在网里动弹不得“咕呱咕呱的急切叫着”，突然一阵黑风扫过，五毒门弟子如临大敌！黑风落地，蛤蟆精破网而出，为首的几个五毒门弟子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黑色的火焰唾沫，其余众人着急忙慌的撒腿就跑，就在众人惊慌失措的时候，一道红色剑气冷不防从背后袭向黑影。“勇气可嘉！但卑鄙无耻”那黑影只是抬手一档，便将那红色利剑，震开，随即一个瞬闪，一个脸上布满疤痕的狗头人面怪便向红衣女子袭来，红衣女子眼见势危，便将脚边的棋语踢了过去，那狗头怪举起断剑就要砍下，却突然收住了手，凭空接住了棋语，刚一落地，只觉脚边一凉，居然被不知何时藏在脚下的鸡冠子蛇咬了一口。“哈哈，不管你是谁，今天你死定了。”红衣女子一计得逞，却立刻起剑诀，想要一剑秒杀了对面两人。

    那狗头怪，丝毫不慌，又是随手一剑，红衣女子还未反应过来，她刚握住的剑上黑色火焰爆起，直接将她和剑焚烧殆尽。随即一股黑焰从狗头怪的体内燃起，竟将体内的毒素焚烧得一干二净。

    棋语一脸不可思议，但依然动弹不得，狗头怪，轻轻伸出一指，黑色火焰在棋语的手上微微燃起，渐渐的棋语体内的毒素化作屡屡青烟，消失在了这四下无人的夜空里。

    远处一棵枯树上，一个带着面具的青衫女子，此刻气得咬牙切齿，五指发力，捏碎了手中的枯枝。淮中贵本来计划活抓那只蛤蟆精用来炼药的，没想到功败垂成，她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怎么一只妖怪要救仙剑门的人她不敢靠近，索性悄悄撤了出去。

    棋语坐定，眼前之人不正是五年前那只黑狗精么，怎么满脸伤痕，杀伐果断，这五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棋语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个明白，黑狗却甩给他一瓶花雕酒。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故人重逢一壶酒，相逢何必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