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月下美人

    这是一枚月牙型的白玉，看成色便知质地上等。

    长溪把玉佩丢在柜台上，看也没看他，随即便拿出那方锦帕，开始擦手。

    唐少倾从他身上收回视线，然后问掌柜：“有缝合的针线吗？”

    掌柜看着那枚玉佩，脸上当即便要荡开一抹灿烂的笑，又顿时惊觉不对时候，硬生生将那笑憋了回去，一张老脸拧得有点奇怪：“有的有的，少侠放心，我们店内有专门的缝合师。若是您愿意，我们还可以给您的朋友换身干净些的衣服。”

    唐少倾点头：“有劳。”

    几个伙计抬了板床，将韩江接了过去，掀开帘子入了后院。

    唐少倾步出门，脚下一软，整个人就往台阶下跌去。长溪眉心跳了跳，好不容易擦干净了的手，又一把将那个蠢货捞了回来，他到底是没有骂出口，只是道：“你伤的很重。”

    唐少倾咳了咳，惨白着一张脸瞅他：“……我知道，但是看大夫需要钱……我没钱了。”

    长溪：“………”

    他几乎是一路半扶带拖，将这个蠢货带进了一个医馆，把他丢给几个白胡子老头：“能治便治，若是实在治不好，便裹了将他丢出去喂狗。”

    扔下这句话，长溪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几位大夫秉着医者仁心的操持，在唐少倾摸出头上那被剑气劈碎了半的簪子，又从靴子上抠出几颗珍珠，再从腰带上卸下两颗玉扣后，终于开始给他处理伤口。

    长溪到的时候，唐少倾正被安排睡在一个小客房里，身上绷带缠缠绕绕，莫名有些滑稽。

    长溪嗤他：“可真丑。”

    唐少倾坐在床上看他，屋子里没有点灯，只能看见他逆着月色的挺拔身姿。柔和的月光渡在他的身上，让这个少年漂亮神圣得有些过头。

    唐少倾开口问他：“你不杀我？”

    长溪撇他一眼，没有说话。唐少倾盯着他，半晌才又道：“你是想抢我的剑吧？”

    长溪终于出声了，却是不屑的吐出了两个字：“蠢货。”

    唐少倾：“………”

    他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着，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垂着脑袋也不知是在想什么。过了良久，久到他没听到动静，以为那个少年已经走了，这才又抬起脑袋侧头去望。

    却只见少年在窗台上曲腿而坐，半张如璞玉的脸暴露在月下，一头墨发温顺的垂在他身后，从他这里看去，还能看见对方长长的睫毛在轻轻颤动。

    他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脑子里瞬间浮起了个词——月下美人。

    似是听到了唐少倾咽口水的声音，长溪冷笑了声。

    唐少倾于是问他：“阁下怎么称呼？”

    “长溪。”声音淡淡的，散在了风中，吹进了唐少倾的耳朵。

    唐少倾扯着手臂上的绷带，扯松了几圈，又重新绑好，又扯松了几圈，然后再次绕着手臂绑好。似乎是憋了许久，他终于缓缓开口道：“那个人，叫韩江。”

    长溪睫毛动了动，没有睁开眼。

    便听那人继续道：“他比我大六岁，是老管家远房亲戚的儿子，逃荒逃到了我家。我爹把他当半个儿子养，还找了先生教他读书识字。后来我开始习武，那老头便让韩江跟着我一块拜入了师父门下，他是我的师兄，所以每次逃学翘课，都是他替我挨了板子。

    我对他并不好，还总喜欢捉弄他，有一次在他被子里放了条蛇，当时他就被吓哭了，老头拿着戒尺追着我打，韩江就红着眼睛给我求情。当时我就在想，怎么会有那么笨的人啊，被欺负也不说，还总想着护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