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闷头吃亏死要面子，强行逼迫对簿公堂
孙老爷有恃无恐，“搬？我为什么要搬？这是我贤婿给我买的宅子，老子哪里都不去，就在这养老了！”
孙香闲就等着他这句话，故意问道：“谁说是他买的？”
“不是他买的，还能是他租来的不成？”
孙香闲取出伪造的租赁凭证往孙老爷面前一拍，“我的老爹爹，您说对了，这就是租的！”
见孙老爷不可置信的将这租赁凭证拿在手中仔细观瞧，孙香闲继续道：“您那贤婿不过是个秀才出身，有何钱财可言？我那个公公眼下更是辞官不做，告老还乡，如何还能有闲钱给您置办房产？更何况，这京城的府邸，可不是几百两就能解决的小数目。既然这租期临近，今日我们便帮您搬去别处，将您安顿稳妥，女儿也好回至南京。日后您就只身一人，安稳度日吧！”
孙老爷一听，即刻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您若是不去官府告发翎娘，我便要回南京去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眼下我夫君已然回去，我还在这留个什么劲儿？”
孙老爷双目一瞪，“你这是在逼迫你自己的亲爹爹？”
孙香闲义正言辞的反问道：“爹爹，这怎么能是逼迫您呢？您的女儿这是在良言相劝啊！”
“那你把孙家的祖产拿来，把那些房产、地契、银票皆拿过来，你爱上哪去，上哪去！”
“那不成，既然您不上公堂，那这些东西便是翎娘的，女儿如何还能将您送出去的东西再给抢回来？更何况，您先前不是让我放她走么？那我就听老爹爹的话，放她走了呗。”
“你敢！”孙老爷气得巴掌举起老高，便要扇在孙香闲的面上。
眼下孙香闲也不怕了，将身一立。“您看我敢不敢！”
冯姨娘和孙香兰见状，急忙上前阻拦。
冯姨娘握着孙老爷的手，“哎呀，老爷，您休要动气！大小姐说的对，若此事不对簿公堂，咱们擅自把那些房产地契拿回来，您又写了赠予书，只怕翎娘再去官府闹事，反咬咱们一口！”
孙老爷冲着冯姨娘吹胡子瞪眼道：“她一个骗子！我还没问她要我儿子呢，她还敢去告官？”
冯姨娘一听孙老爷还在心心念念的想着自己根本就没有的儿子，不由苦口婆心劝说道：“您也说她是个骗子，为何就不能与她对簿公堂呢？”
孙老爷干脆破罐子破摔，怒斥道：“我还要我这张老脸呢！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孙香闲正颜厉色，“好！既然爹爹不愿将祖宗家产寻回，那今日咱们便搬家！搬回您先前与翎娘共筑的爱巢之中。来人，给我搬！”
孙香闲一声令下，等在院外的家奴便纷纷上前，七手八脚的将宅院中的家具、陈设往外抬。
孙香闲只道：“这些是您贤婿买来孝敬您的，自然都要给您搬过去，好将这宅院恢复如初的还给东家。”
孙老爷见自己方才品茶用的茶桌、茶具，竟是连坐着的椅子都被下人搬走，简直气得顿足捶胸。一想到自己先前差点饿死在那个小院里，再想到被翎娘抛弃的遭遇，根本不愿再回去。那个小院，不过是自己私藏了月钱仓促买下的，如何能与杜少卿给自己寻的府邸相提并论。见东西搬的差不多了，这丫鬟下人也被孙香闲驱走了大半。
孙香闲只说：“那院子小得可怜，如何还能住得了这么多下人。”
孙老爷眼下是即无官职又无钱财，先前被正室赶出了门，如今又只得任由女儿摆布，索性一屁股坐在院中石台上哀嚎起来。
“可怜我孙氏一族，竟是连个男丁都没有。我孙奉仙愧对列祖列宗！若是我有个儿子，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啊！可怜我孤苦伶仃，孑然一身的活在这世上，竟是活成了门老绝户。眼下还让两个女儿踩在头上逼迫，压榨，作威作福！我果真是不应该生养你们！生养这两个赔钱货！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竟是把自己的亲生父亲往绝路上逼啊！”
孙香兰见自己爹爹哭得凄惨，本想上前劝慰，却被冯姨娘暗中拦下。
孙老爷自己哭了一会觉得实在没趣，只得恶狠狠的看着孙香闲，质问道：“孙香闲！你这是把你的亲爹爹往死路上逼吗？”
孙香闲不急不慌道：“我竟是没瞧出来，这面子比老爹爹您的性命还重要。您不去怨恨欺诈您的翎娘，反倒在这咒骂照拂您的两个女儿，是何道理？”
孙老爷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站起身道：“我若真与你去了衙门，还不得被昔日同僚笑死？”
“爹爹，您的事情，顺天府早就传开了！状告您那位翎娘的状子女儿都递上去了！您昔日的同僚，还有尹大人，压根就没觉得想要取笑您，反倒觉得是这狐媚女子太过阴险狡诈，定要早日让她认罪伏法，以免逍遥法外，祸害旁人。”
“你……你竟然已经把状子都递上去了？你可真行啊！未出阁的时候你就敢与下人私奔，嫁做人妇竟然还将家中丑事抖得满城皆知。我……我……”说着孙老爷竟是脱下了自己的一只鞋，想要去打孙香闲，口中怒斥道：“我……我简直是养了一个冤家！枉费我百般疼爱你，竟是连脚都不舍得让你裹。我不如养条狗了我！”
孙香闲也不躲，任凭他将那鞋举得高高的，在自己背上拍打。
“爹爹！您自己想想，您与我母亲和离之事，还有纳翎娘为妾之事，还有她怀上您子嗣之事，用女儿说么？顺天府早就人尽皆知了吧！当日您得知她怀的是个男孩，恨不得满京城的炫耀，眼下即便是您日日待在家中闭门不出，您的那些同僚、挚交好友，难道就不问了么？若是问起来您要如何回答？这么大个活人，那么大个儿子，皆没有了，您还想隐瞒此事？怎么可能！”
孙老爷也知自己女儿说得在理，只得无奈哀嚎：“哎呀！老夫这究竟是造的什么孽啊！”而后跺着脚的仰天长叹。
孙香闲知道自己爹爹这是松口了，忙道：“爹爹，若是您明日肯与女儿同去顺天府，那这院中的租钱女儿便先帮您再交几日。等过两日官司打赢了，女儿定当与您的好贤婿盘算一番，将这宅院买下来，供您养老之用。”
孙老爷一听，便知是自己女儿在故意逼迫自己。不由咬牙切齿的指了指她，而后又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冯姨娘和孙香兰，气得将袖子一甩，愤愤的回屋躺着去了。
次日一早，孙香闲便与孙老爷行至顺天府大堂，尹大人开堂审理此案。孙香兰、冯姨娘，还有当日被轻薄的朱俊铭皆于堂下旁听。
虽是故交，尹大人仍旧公事公办的让孙老爷将自己是如何与翎娘相识，而后又如何被骗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孙老爷虽觉面上无光，但一讲到自己被舍弃一事，竟然也是红了眼眶，说不尽的伤痛与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