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母女促膝长谈往事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二人眼下围坐篝火,赵丹丘不由问道:“杜少爷,您这是要去往何处?”
“回南京。”
“便只有您主仆二人?”
杜少卿警惕道:“你想问什么?”
赵丹丘尴尬一笑,“孙家小姐未曾与您一同前往?”
杜少卿冷笑一声,“孙家小姐哪个孙家小姐眼下她已嫁做人妇,那是我杜家少夫人,何来的孙家小姐”
赵丹丘将头别过,轻蔑道:“人生漫漫几十载,谁知道日后还是不是?”
杜少卿指着锅中的米汤,“我与香闲便如这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无力回天!别人挑拨也是挑拨不得!”
赵丹丘则指着天上的月亮,“这明月有阴有晴,有圆有缺,可无论如何改变它都是月亮。即便是生米煮成熟饭,哪怕是瓜熟蒂落,又有何妨?”
杜少卿听他竟然明着挑衅自己,颇为恼怒道:“你什么意思?”
赵丹丘嘿嘿一笑,“没什么意思。既然眼下少夫人在京中,巧了!小可也正巧要赶赴京中,正好可以去寻她,问问上次给她拿的药方可管用?”
杜少卿牙根咬得吱吱作响,“何须如此麻烦?本少爷现在就告诉你,管用!可管用了呢!行了吧?”
“哦……小可去边疆得了块好茶饼,正想着要送谁,不如就送给孙奉仙老爷吧。我知道他平日最喜爱这茶饼之物。”
杜少卿冷眼瞧着他,“你这是变着花样的要去我夫人家啊?”
赵丹丘面不改色道:“没有啊,既然杜少爷要去南京征辟蒙受皇恩,想必一年半载都是回不来的,京中您放心,小可自会照拂。”
杜少卿将脚一跺,“谁跟你说我要去南京征辟的?”
“娄小页啊。”
一旁站着的娄小页惊恐万分,“没有啊!我没说话呀!我什么都没说啊!”
杜少卿恶狠狠的白了娄小页一眼,站起身怒斥道:“我眼下就回南京,我不出五日就回来,我看你能对香闲如何!”
赵丹丘冷笑道:“五日?五日你兴许都到不了南京呢。你在那好好做你的官吧!”
“你管我做不做官?你以为你的心思我不知道?你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便不让你如愿!”
“你若是珠联璧合,还怕我横刀夺爱?”
“若没有你这个搅屎棍从中作梗,我们必然夫唱妇随!”
“你说谁是搅屎棍?枉你还是读书人,怎得出口成脏?”
“我脏怎么了?也没你的心脏,人家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你眼下做的是什么事?”
“我眼下做的是归本正位的好事!”
言语之间赵丹丘和杜少卿竟然吵了起来,简直吵得军中将士都看傻了眼了。平日说一不二的赵将军,竟然在跟一个书生打嘴架?果真是书生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军师梁为急忙上前劝阻,“哎呀!两位都是成年人,如何跟黄毛小儿一般,让人看了多笑话!”
杜少卿见状,竟是负气而去,打算日夜兼程的回到南京,好尽早归来,以免给赵丹丘留空子。
而赵丹丘则看着杜少卿离去的背影得意道:“杜少爷好走,兴许再回来就物是人非啦!”
孙家出了这么大事儿,孙香兰也想赶紧回来瞧瞧,奈何自己婆家内忧外患。婆婆王氏病重,公公严监生的哥哥严贡生又犯了官司跑了,官府专找软柿子捏,不去找严贡生的老婆要钱,反而寻到了自家公公。公公无法,只得出了银子平了事儿。
冯姨娘安慰道:“你公公守着家中薄产,竟是凭借自己的苦心经营,积攒了如今这偌大的家业。人又是个明事理的慈悲心肠,即便眼下遇到些不顺遂的事情,但这往后的日子定然是蒸蒸日上的,你在严家也会过得安心顺遂的。”
“是,先前公公病了自己都不舍得吃人参,如今我婆婆病了,竟是舍得日日买给她吃。”
冯姨娘果真是看着自家闺女好,心中喜笑颜开。“有这老子在先,儿子自然也会有样学样的。”
孙香兰颇为知足的点点头,“夫君果真待我们母子不薄,至今也未曾动过纳妾之心。”
冯姨娘不由一声长叹,“是啊,这么慈悲的一家子人,若不是先前香闲不愿,也轮不到咱们头上。”
母女二人促膝长谈,不由忆起当年之事。
当年严家上门求亲,朱大夫人见严监生为人质朴,儿子也是知书明理,敦厚纯善,便应下这门亲事。谁知孙香闲早已心有所属,全然不应。
朱大夫人自己就因族中利益,下嫁给孙奉仙成了婚姻的牺牲品,如今她就香闲这么一个女儿,如何还能让她走自己的老路?定然要寻一门自己和女儿都满意的婚配。但眼下这聘礼已收,怎么好再退回去。朱大夫人便去询问冯姨娘的意见,冯姨娘见是大夫人给自己女儿挑的女婿,哪里还能有不好一说,便一口答应。让庶出的姐姐替嫡出的妹妹嫁了过来,要不说严家是慈悲纯善的好人家,见来人虽是庶出,却也未曾嫌弃。平日里除了花销过于精打细算以外,果真是没有别的不顺遂了。
可孙香闲却出了跟赵丹丘私奔一事,天刚黑便赶着宵禁偷偷跑出城去,在城外直愣愣等了一夜,都没见赵丹丘来。天亮只得垂头丧气的等着开了城门再回来,谁知正巧被熟识的人瞧见。孙家大小姐深夜私自出城一事,竟是闹得满城皆知,沸沸扬扬。
未出阁的深闺女子最是在意名声,眼下孙香闲落得个深夜外出的罪名,谁还敢登门求亲?朱大夫人更是气得大病一场,逼问之下才得知她居然与一个下人暗生情愫,难怪自己先前给他寻的亲事她全都不依,竟是自甘堕落到这般田地。无论朱大夫人如何愿意成全自己女儿的婚配,也绝不能让她去寻个下人。朱大夫人一怒之下,在府上放出话来,只要有门当户对的人上门求亲,不管她孙香闲愿不愿意,绑也要绑过去。
孙香闲见赵丹丘竟无故爽约,也是恨得咬牙切齿。但一想到他平日为人处世,绝不是那失信爽约的轻浮之人,不由又担心起他的安危。若不是事出有因,他绝对不会辜负自己。只是眼下自己被母亲关在院中,寸步难行;身侧除了蕊姬和绣虎,更是再无旁人。果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孙香闲在院中被关了数月有余,一日蕊姬竟是端着一碗羹汤,神色凄凉的缓步而入,双眼桃子一般,似是哭过。
孙香闲上前询问,谁知道蕊姬竟是出言相劝,让她听从大夫人的话,寻个好人家嫁了,莫要再等赵丹丘回来。
孙香闲自是不依,眼下赵丹丘生死不明,她如何能先行嫁人?岂不是背弃了与他的誓言?再一说,若是自己这般心有所属的嫁过去,无论嫁到哪户人家,不都是无法与人好生过日子,这不是祸害人么?
蕊姬一听,眸子里含的泪水更是夺眶而出,举着羹汤,让孙香闲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