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学士遭戏倒打一耙,毒妇谋划卷钱收网
谁想等这朱学士轻叩门环,前来开门的竟是个圆脸小眼的憨厚丫头。朱学士抱拳拱手道:“敢问此处可是孙奉仙,孙老爷的住所?”
“正是,你是何人?”
朱学士即便面对下人,也依旧彬彬有礼:“在下乃是孙老爷的侄儿,朱俊铭。”
羽红急忙回礼,“原来是朱少爷,您快请进。”而后便将他让到院中。
朱俊铭打量着院中陈设,果真是觉得自己姑母做得有些过了,竟将自家相公赶到如此破落之所。他刚要进屋,正瞧见门口站了一位曼妙的娘子,不由面上一红,急忙低头行礼。
朱俊铭本就为人正直,除了自家娘子从不与其他女子接触,自然瞧见陌生姑娘便行为拘谨,面露怯懦。这翎娘却误认为他是被自己的容貌惊艳,竟羞涩得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便行至近前,莺声燕语道:“不知这位公子,姓氏名谁?到此处来寻何人?”
朱俊铭见二人离得过近,急忙后退一步。“在下乃是孙老爷的侄儿,朱俊铭。来此处有要事与他相商。”
“哦?那便来屋中等吧。”
见翎娘将他往屋中让,也只得缓步其后。翎娘见他气度不凡,眉清目秀,相貌堂堂,又姓朱,定然也是皇室宗亲。便扭着腰肢,款款踱步的亲自去为他倒茶。
朱俊铭好奇问道:“不知姑娘芳名为何?怎得会与我姑父共居于此?”
翎娘并未急于作答,而是端着茶想要递到朱俊铭的手中。朱俊铭见这热茶而至,便也只得伸手去接,谁想这茶还没接到,翎娘竟故意将手一撤,茶杯掉落,正巧洒了朱俊铭一腿。朱俊铭急忙站起身,翎娘却装作百般歉意的用手中的帕子去给他擦。
世人皆说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是眼下的孤男寡女。这茶水洒在腿上,女子本就不应帮衬,奈何翎娘还借机故意去碰触朱俊铭的私密之处。朱俊铭简直气得勃然大怒,羞得无地自容,后退几步大声呵斥起来。“你这女子,怎可如此不知羞耻?”
翎娘被说得面上一热,也觉失了面子。“公子何出此言?奴家不过是误将茶水洒在了公子身上,还竟落得个不知羞耻?”
朱俊铭气得周身颤抖,“你……你将这茶水洒于小可身上不足一提,但你……但你怎好在我身上……”
翎娘眼下也缓了那羞,义正言辞道:“奴家好心帮你擦干,怎得你一个读书人,竟如此龌龊!”
见翎娘倒打一耙,朱俊铭简直怒发冲冠,“我龌龊?我……我究竟做了何事,竟然变成了我龌龊!我……我一个君子,我……我不屑与你一个女子争辩!”说着他便想往外走,谁知翎娘竟抢先一步挡在了门口。
用略带挑逗的口吻戏谑道:“这乃是奴家的闺房,郎君怎好说来便来,说走便走?”
朱俊铭哪里见过这般猖狂的女子,恐她再对自己动手动脚,吓得急忙躲至桌后,与她拉开距离。“你……你这毒妇,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是毒妇?那郎君你倒是说说,奴家如何毒害你了?”
“我不屑与你分辩,快让我出去!”
翎娘不由叉起了那水蛇腰,笑道:“让你出去也行,只是按理说,你还得唤我一声姑母。”
“姑母?我呸!简直有悖人伦!我如何便能认你这般的浪荡妇人做姑母了?”
翎娘娥眉微蹙,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竟是没有一个男子不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仅是眨眨眼,便能把那些人弄得五迷三道。奈何眼下这个呆子竟让自己吃了瘪?在他口中自己竟然成了浪荡妇人?
翎娘胸中虽气,但听见院外传来开门之声,不由咬牙切齿道:“你这小厮竟然敢骂我是浪荡妇人?那浪荡妇人我今日便让你瞧瞧厉害!”
言罢竟然似猛虎一般,径直朝朱俊铭扑了过去,一手抓破他的脖颈,一手撕裂他的衣衫。朱俊铭虽有反抗之力,但面对女子,他着实是碍于礼数,不知从何下手。翎娘根本不等他反应,竟一个转身又奔了出去。一边跑一边还不忘揪掉自己的珠钗发饰,扯开衣领,泪眼婆娑,连哭带喊的奔至院中,正撞入刚进院的孙老爷怀中。
孙老爷见状,简直是瞠目结舌,急忙询问道:“翎娘?这是出了何事?”再瞧紧随其后,狼狈不堪的朱俊铭,便猜出个十有八九。怒斥道:“朱俊铭!你个衣冠禽兽!这乃是我孙奉仙要求娶的正妻,如何便能任由你这般糟蹋?”
翎娘瞥了一眼丫鬟羽红,这丫鬟跟着她行骗多年,自是知道如何应对。忙上前哀嚎道:“哎呀!奴婢不过是出去关个门的功夫,怎得姑娘竟被他如此轻薄?果真是让您受委屈了!”
翎娘泪眼婆娑的看着孙老爷,生怕因为自己受了辱,再遭他嫌弃。哽咽道:“幸好奴家奋力抵抗,及时逃出屋来,这才未曾让他得手。”
朱俊铭先前皆是在书中读到插圈弄套,血口喷人的事儿,没想到今日竟是让自己也亲身经历了一回,简直是气得他周身颤抖,百口莫辩。眼下黄泥蹭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姑父!您是自幼瞧着俊铭长大的,侄儿的为人您是再清楚不过!怎得就……就听信这妖妇的一面之词呢?”
孙老爷怒目而视:“我不信她,莫非要信你?你自己拿个镜子照照,瞧瞧你眼下是如何的一副模样?看看有谁会信你?更何况,谁是妖妇?谁是妖妇?这乃是我要娶进门的正室妻子,如何就能让你这般作贱!”
朱俊铭简直不可置信,“正室妻子?莫不是姑父就因这女子,才要与我姑母和离的?”
“对!怎么了?”
朱俊铭眼含热泪,情真意切,竟是“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哀求道:“姑父!此女果真是心狠手辣,绝非善类啊!您怎能因她舍弃我的姑母呢?您听侄儿一句劝,浪子回头金不换啊!姑父!”说着竟给孙老爷磕起头来。
孙老爷眼下心中却只有自己的儿子,摸着翎娘的肚子,得意道:“你就断了这个念想吧!眼下翎娘已怀有我的骨肉,还是个男丁!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舍弃她的!想我孙奉仙一生无子,被你们暗中讥笑是绝户,你以为我心中不知?眼下我便是要生个儿子出来,让这京城中人皆瞧瞧。看看是她朱鸿醉的肚子不争气,还是我孙奉仙不中用!让这京城中人瞧瞧,我们孙家离了你们朱家,难道还活不成了?”
朱俊铭简直是被气得哽咽难鸣,指着翎娘,缓了半天才将话说出口。“她……她竟然身怀有孕,还能做出如此轻薄之事,简直是蛇蝎心肠,天理不容!”
孙老爷对他怒目而视,呵斥道:“姓朱的!你再出言不逊,我便要动武将你赶出门去了!”
“不必!我自己会走!先前我还觉得姑母如此苛待您,果真是她不对。眼下再瞧,这世间真是有那香丑不知,好坏不分的人!”言罢,站起身来,义愤填膺的拂袖而去。
朱俊铭,堂堂翰林院学士,哪里让人抓成过这样?衣衫何时不整成这般?等他回至府中,朱家人简直是惊得瞠目结舌。朱俊铭也不再隐瞒,将此事原原本本的讲与父亲听。朱大人一听,气得将茶盏摔得粉碎,不由拍案而起。
“既然他孙奉仙如此冥顽不化,执意要与我妹妹和离,那老夫便成全他!”
次日,通判便将盖好公印的和离书送到了孙老爷的手中,并且将那卸任书也一并送上。自此以后,孙老爷便不再是衙门吏员,这度日的月钱也就无处去寻了。少了一大笔收入,孙老爷自是愁眉不展,好在他还留了些微薄积蓄,勉强能够熬到次年收租。
翎娘果真就是孙伍媚本人,既然先前孙香闲和杜玉冉合谋诓骗了自己,害得她无法嫁入柳府,那眼下她也不能善罢甘休。这边姐姐孙四娘用毒药祸害了杜玉冉,那边妹妹则算计着如何对孙香闲下手。于是便跑到京中,来孙香闲的娘家为祸孙宅。眼下见这孙老爷已经被自己害得够惨,报复孙香闲的目的也已达到,也是该收网的时候。便瞄准了孙老爷手中余下的铺子、钱财,准备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