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弹劾御史
天色微明，街市的行人稀稀疏疏，慕允宸每次进宫都得绕道走，避免“追捧”的姑娘堵塞了道路。
文武百官陆续进宫，准备上早朝了！
“将军，要是陛下不答应招安，那帮流寇该怎么处理啊？我大晋的律法，对流寇、贼匪的惩罚历来施行重法地法，刑罚严酷！”
“你且看着吧，会有人附议的！驾！”
顾楌姝骑马越发娴熟，一鞭下去，马儿跑在方常和言枫的前头……
今天上朝所议的重点，毫无悬念想，是熠王对左都御史的弹劾。
熠王今天看来神采奕奕，有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愉悦之感溢于言表。
熠王大步上前，立于大殿之上，手持一本账簿，声音洪亮……
“启禀父皇，儿臣有本启奏！左都御史孙阙，任职以来滥用职权，贪赃枉法，搜刮民脂，谄谀以欺乎上，贪污以率其行。敛财达三千万金。且纵子强抢民女、骄奢淫逸，桩桩件件，儿臣已收集其罪证，拟录成册。儿臣乞请父皇圣断察奸，早诛罔顾朝纲奸佞，以清朝政、以全国体！”
熠王启奏之后，群臣私议，皇上更是龙颜大怒……
“岂有此理！兹事体大，呈上来！”
皇上话音刚落，那孙御史已经腿软，一下子瘫倒在地，摸爬上前，言语混乱……
“陛下，陛下，臣冤枉啊！请陛下明察……”
那孙御史话里没有一丝底气，额头上的汗珠如雨，大滴大滴流下……
曹公公缓步走下台阶，从熠王手中接过那本厚厚的账簿。
此时大殿之上鸦雀无声……
有人是看热闹的心理，恨不得落井下石……
有人虚汗直冒，心里盘算着怎么组织说辞和孙御史撇清关系……
皇上翻动着账本，不动声色……
账本里面记载详细，还附有相关的证人证言……
皇上面色冷峻，眉头紧锁，把那账本重重砸在地上，声如雷霆般咆哮：“岂有此理！廉者，政之本也！夫吏治不清，民何以安？孙阙你作为御史，当纠察百官，做廉洁典范，你却贪得无厌，教子无方，罔顾朝廷法度，实在该死！”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臣……”
孙御史连连磕头，跪地求饶，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怎么，你还要说自己是冤枉的吗？赈灾救济、抚恤百姓的财政，桩桩件件记录在案，你搜刮的民间财物，你那好儿子所犯之事，可是朕冤枉你啊？”
“陛下，臣被金钱蒙蔽了双眼，一切皆是臣所为，臣愿一人承担，求陛下宽恕犬子，陛下开恩啊！”
孙御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全然不顾殿前礼仪。
“来人，将孙阙打入地牢，大理寺联合刑部，一同审理此案。贪赃枉法之事，核查清楚，依律处决！孙阙家财一律没收，眷属一同押扣，待后处决！”
“陛下……陛下……陛下息怒啊……”
孙御史被禁军从大殿中拖下，其歇斯底里的呐喊声响彻整个大殿、整个宫门……
“法者，治之端也；君子者，法之原也。惩治贪腐，乃涉及社稷根基，不可小觑。众爱卿要以儆效尤！”
文武百官附议道：“陛下英明！”
皇上说这句话，更是话中有话，是说给朝堂之中的一些大臣听的……
毕竟政治与朝堂之上，不过是立场问题，皇上有时候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孙御史是萧宰相举荐的，此时萧宰相也心里发怵。
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只见萧宰相面不改色，从百官行列中站出来，言辞犀利道：“启禀陛下，微臣身为宰相，对下属官吏风愆存在失察，是微臣失职，乞请陛下降罪！”
萧宰相这番话，倒是先发制人之举！既撇清了与孙御史的关系——对孙御史所为完全不知情；又升华了自己引咎自责的高尚——下属犯错，上级主动担责。
“贪污受贿，欺君罔上，乃是孙阙个人所为，与萧爱卿何关啊！爱卿快快请起！”
其实，顾楌姝早已猜到这个结果。孙御史锒铛入狱，除了对萧宰相有势力上的减损，于他本身而言并不能伤到他根基。
熠王见皇上完全不责怪萧宰相，心里憋了不服之气……
“启禀父皇，孙御史乃是萧宰相一手提拔的，孙御史罔顾国法，贪墨无度，萧宰相存在治吏失察之责，不可不追究，否则何以服众！” 熠王据理力争。
皇上本来就被孙御史搞得大怒不悦，熠王的话反而使得皇上有些不耐烦……
但朝堂之上，身为一国之君，奖惩要得以服众才是……
“萧宰相，对下属官吏存在失察，且罚俸禄半年！”
“父皇，这也……”
“好啦，熠王休得再议……此事暂且告落！”
皇上不过是觉得，当前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熠王察觉到龙颜不悦，也只好作罢！
在熠王想弹劾萧宰相之时，太子邶瞟了一眼顾楌姝……
顾楌姝抬头间，正好碰上了太子邶那犀利而冷峻的目光……
顾楌姝仿佛感受到了一股敌意……
但她还是正襟危立，目不斜视，似乎以自己的举止表明：此事与我无干！
太子邶心里有了几分猜测：以熠王的性子，不可能自行收集到这么完备的证据才提出弹劾，哪怕是有蛛丝马迹，熠王也早就进谏弹劾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莫非，慕允宸昨夜差人到访熠王府，正是此事？
“众爱卿，还有何事要启奏的？”
顾楌姝刚想站出来，启禀霸宁珊流寇招安之事，却被礼部尚书抢先一步启奏……
“启禀皇上，礼部兼钦天监已为太子择定婚期，婚礼程制皆已拟定，请陛下过目！”
曹公公再次走下台阶，接过礼部尚书手中的折子，递交给皇上。
“嗯，好啊！太子婚礼乃国之大事，应当普天同庆，今日终于有件喜事可奏了！太子婚期，就定在明年春祭之后吧！九春之时，万顷竞发，如鸾凤和鸣，此乃佳期也！”
听到婚期即定，太子邶没有一丝情愿……
顾楌姝忍不住看一眼太子邶，她明知他不可能是她的明月，但在她有限的年华里，他确实真切照耀过她的半亩方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