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人生如逆旅
白止一路跟着妇人,兜兜转转,走了差不多二十五分钟,才在一片破旧的老房区旁停下了脚步。
那妇人热情笑道:“到了,里面就是。”
白止皱眉问道:“到底做啥?你们是住宿的吗?多少钱?贵不贵?”
那妇人愣了愣,然后笑道:“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绝对物美价廉!”
“行。”白止点了点头,就跟在妇人后面,从老楼区的大门处走上了二楼。然后又在二楼行了大约三分钟,在妇人的示意下,走进了一幢大约六层高的商品房里。
这商品房很破,既没有电梯,也没有入户门,只有一条裸露在外边盘旋而上的楼梯,还是铁的,长满了红锈。
白止皱着眉走了上去,一直走到第五层,才在妇人的示意下打开了铁门,然后拐进了五楼的长廊里。
妇人在他身后大有深意地说:“自己先去挑个房间吧!我上楼问问她们忙完了没有,一会儿就让人下来。”
白止点了点头,就准备打开身旁的一个房间的门,然后又想到了自己还没有给钱,就连忙叫住妇人道:“多少钱啊?”
妇人一手拉着铁门,正打算出去,听他这样问,便笑着说:“五十块就可以了。”
白止一听,觉得还挺合理,比魔都和帝都那边的价格便宜多了!便赶紧掏钱,要住一晚上。
妇人却说:“我们这个是按小时算的,做完再给。”
白止愣了愣,很想说“贵得离谱”,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便满脸尴尬地将钱收回,然后叹息道:“行,您先忙去吧,我回房冷静冷静。”
“好。”妇人微微颔首,便走出门外,朝楼上去了。
白止怔怔地看着她离去,直到铁门“嘭”地一声关闭,他才回过了神,然后一脸悔恨地打开门,进房冷静去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敲门声响起了。
白止一脸疑惑地去开门,却看到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看起来应该在三十岁左右。
不待他说话,那女人就自觉走了进来,然后把门扣上,又上了锁。
白止皱了皱眉,满脸警惕道:“干嘛?”
“您是要先去洗澡吗?”那女人温柔问道。
白止愈加不解道:“这大白天的,洗澡做什么?”
那女人一愣,有些嫌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道:“行吧,那你自己脱衣服。”
白止听完也是一愣,却突然明白了什么,连忙惊呼:“天呐,你该不会是传闻中臭名昭著的削肾客吧?”
“什么肖申克?乱七八糟的,你就说做不做吧,不做我走了!”那女人冷哼一声,看向白止的眼神愈发的不善。
白止连摆手道:“好走不送。”
说完,他就自顾自地脱起了衣服,打算在女人走后好好的睡上一觉。
不对,应该先去洗个澡。
如此想着,女人也就面带不悦地离去了。可是刚出去没几步,女人又折返了回来。
白止正打算去关门,见女人又回来了,连道:“你又回来做什么?”
“蹲下!双手抱头!”
女人没说话,却是从她身后传来了男人十分严厉的声音。然后,白止就看到了两个身着polo衫的男人冲了过来,将他按在了地上。
不是说好了蹲下,双手抱头的吗?
白止心中吐槽,却一动不敢动,任由那两个便衣将他控制住。
被押下楼的时候,他从两名便衣的口中得知自己嫖娼了,心中很是郁闷。正想开口反驳时,又见到一只漂亮的猫正满脸无语地看着他,顿时羞愧得说不出话来。
是的,真的很无语。
李布举好不容易才循着气味找到了白止,却邂逅了他嫖娼被抓的一幕。
如此四目相对,都不由感到了一阵悲悯。
白止心想:好可怜的一只猫,一定是无家可归了吧!可惜,我最近也倒霉得很,不然倒是可以抱回去养一阵子。
李布举心中腹诽:这老师多少有些道德败坏,坑完表妹坑老头,乱扔垃圾还摆棋摊骗老百姓,现在又干这种羞耻的事儿!呸,人渣一个!
于是,白止就这样垂头丧气地被带走了,和那个失足女一同上了车。而李布举则悲叹一声,孤苦伶仃地走了。
本来得知白止也要去禅觉市,心里还挺开心的,如今看到白止因违法锒铛入狱,心中顿时又失落了起来。
唉,这下完蛋!
再耽搁下去,估计我的皮囊都要腐烂了!
……
禅觉市,第五人民医院。
罗小霞正满脸愁容地为李布举清洗着身子,双手早已麻木,只是那对漂亮的眼睛里,偶尔还在闪烁着希望的光。
唉,你这死人,怎么一直不醒?再这样睡下去,姐姐都要嫁人了呀!
是的,她在同事的介绍下,草率的和一位富人见了面,聊得倒是挺投机的,就是感觉这人有些虚伪,也不知道结完婚以后会不会出轨?肯定会吧!
讲真,如果不是因为家里出了问题,罗小霞是打死也不肯这么早嫁人的。
唉,老爸是挺不过去了,只能保住老妈一个。
罗小霞一想到自己父亲马上就要没命了,心情一低落,就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一旁,那个中年人连忙安慰道:“唉……算了姑娘,这也是命。”
“命什么命!一个都不能死!”罗小霞红着眼道。
“呃……”中年人心想:这不是只有一个吗?难道……哦,我知道了!她的意思是——作为一名白衣天使,不管她的病人是一个还是多个;是富裕还是贫穷;是苍老还是年幼。都不准死!都给我挺过去,活下来!
原来如此,好高尚的人格啊!
中年人越想越激动,越激动就越感动,一感动就情动,情一动就多少有点冲动,于是很绅士的给了她一个满是关怀的拥抱,并温柔地安抚道: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罗小霞很感动,便狠狠地赏了他一耳光,冷哼着道:“一把年纪,还这么变态!活该单身。”
中年人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心中暗暗有些生气,但却满脸不服地道:“我怎么就变态了?你给我说清楚。”
罗小霞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这几天你那眼睛就没老实过。”
中年人一愣,更加不服道:“怎么,你长得漂亮还不许别人欣赏啊?再说了,偷看你的又不止我一个,凭什么只说我?”
罗小霞冷笑道:“那个混蛋出院早,不然连他也骂!”
“嘁!就只知道欺负老实人。”中年人撇过头去,满脸的郁闷,心中却在叹息。
好烦呐!
气人啊!
连那头瘸脚的色狼都有家人关爱,而我三十岁了,却连家都不能回,生怕被找上门来的家人看见,还要照顾这个家伙。
唉……我一定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吧!
羊城,某派出所。
白止已经戴上了白手镯,正录着口供。尽管他百般辩解,但在人证物证之下,却仍旧是无济于事。
虽然那个女人如实交代白止并没有跟她进行交易,而他也再三强调那些东西是上一个嫖客留下的,但在检验报告出来之前,他还是得先进去面壁思过一番。
看着那张冰冷的床,白止有些欲哭无泪,想要高歌,却立马想起了铁窗泪的歌词;低头懊悔,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家人接连死去的恐怖景象。
如此一来,不禁悲从中来,泪流满面,再也不复先前从容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