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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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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殃点了点头,她的衣领翻乱,伸手将它整理好,两人无言相对。

    “这几日便能知道消息了。”

    夜深时,他散着药汤的热,瓷勺铃铃声在营帐内格外清晰,荣绮站在门旁,空月悬天,一览无余。

    “将军,喝药了。”

    宴殃拿起勺,滴了几滴在自己手背上,温热传入心中,在合适的温度下他才递了上去。

    荣绮接过,她倚靠在门旁,见篝火的中月也有了温度。

    “药越来越平淡了。”

    她一饮而尽,用舌尖回味药味后,平静地说着。

    “将军身强体壮,自是好得快。”

    两人站在门下,见月皎洁明亮,心下多有感触。

    “龙月君是怎么死的?”

    “南疆多蛊,他多仇敌,这般自然会死。”

    他早已想好对策,干净且不留痕迹。一切因果皆在南疆,而无关曲国或他。

    荣绮见他胸有成竹,便心安点头。

    “若顺利,我想下个月便启程回都。”

    她开口计划,打算着。她看着月,抱手于胸前,认真赏月,弯月如刀,刃锐而如碎云划空。

    她没有注意到身旁之人眼神一黯,垂眸不知心想之事。

    下个月……宴殃看着手中空碗,药渍倒影残月,他见碗中清幽色辉,不禁出神许久。

    荣绮一瞥,他似乎有心事缭绕,深陷其中。

    她头靠着门,专心致志地望着他的面容,他的眉眼生得极好,柔中月里有山河。他的鼻,唇也极好,翳云难掩芳草颜。他肤莹玉如山色初明秀丽。

    只不过眼下,他愁眉紧锁,山河有壑,忧容紧唇,翳云雾雾。

    “怎么了,有什么事让宴大人愁容满面?”

    荣绮抬头好奇问道,才说完便见他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此番她心下便有答案。

    “无事,我本就是这般优柔,我非正常男儿,心思定是比旁郎要敏感。”

    “只有心思嘛?”

    荣绮回想起床帷种种,非戏谑之言语。她十分真诚的模样,反倒让那妙郎绯红脸颊若隐若现浮在眼前,他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嘴边温存。

    他懂得如何讨好她的垂怜,他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体来取悦她。

    “将军笑我……”

    她的手背抚着他的面颊,在他的引导下。其肤光滑细腻如剥壳之白嫩,她爱不释手。

    “我没有!”

    荣绮昂首骄人,她舍不得说他不是,明明她才是年小之人,但时常感到都是自己在哄他,但她却对此乐此不疲。

    有时想起,他是如何进入她心,又如何独占了所有。

    每每疑惑却总想不明白,只知自己满心欢喜,满眼爱意。

    她想,这便是月老的红线使她不由分说的爱他。

    她不知情从何起,只知此生爱他。

    宴殃被她的眼眸看得羞怀,垂眸重睫间他慢慢贴近她。

    魂之所在,眷恋不已。

    “将军……我想去泡温泉了。”

    他贴着她的耳朵,邀请着他的欲望。他撇去所谓纯情,依着自己肆无忌惮的情眷对她暧昧私语。

    荣绮耳边如春风雨露,含春待采……

    数日之后,前方以南疆拱手降曲,入觐封王为曲国之大胜。

    荣绮以卓越战功入写史册,为后世铭记。

    收到消息时……

    “不玩了,你白棋落我也能反败为胜,你黑棋输我也能围魏救赵的,玩什么?我不玩了!”

    荣绮正在和宴殃下棋,她突然来了兴致,非拉着他下棋,结果最后却是宴殃哄着让她,她却还能再输三分。她一气之下将棋子扔回棋盅里,背对着他独自生着闷气。

    宴殃见她此番孩幼脾气,撒娇一般环着她后脊,下巴撑在她肩头,他垂眸淡然想起往事……

    末了,随着往事在她耳边述说过去:

    “我的棋技是贤安太子教授的。殿下棋技天下无双,以前在他身旁服侍伺候时,我偷师有心学来。有一日,被他发现我闲暇袖中藏棋,他便心善教我。而后……”

    他闭目回想,有些模糊,而后重新回忆记起,继续开口说道:

    “他仙逝之后,我也找过几个大师继续精练,可终究难以上升至他。”

    从前学棋,为讨好主子。

    如今下棋,怀念起主子。

    “贤安哥哥……”

    荣绮手中摩挲着一枚白子,嘴里念着那久远故人的名字。

    有些模糊的熟悉,有些遥远的陌生,他幽幽隐隐在很远处,可望不可及。

    “他和大哥很是要好。小时候,我们一家还没去北域之时,哥哥是他的伴读小侍卫。两人从小一同长大玩闹,有时我也会进宫,他和哥哥两人便

    会陪着我,或者说以我为借口来逃脱先生的之乎者也。”

    荣绮越说,贤安便离她越来越近,清晰俊容朝她缓缓而来,熟悉的一切回到了她身边,陌生的回忆涌上脑海,浮现在眼前。

    她说着她的故事,他听着她的过去,她的幼时便是他一辈子不可触及的美好。

    所以,她才会这般好。

    宴殃将她抱得更紧,他实在离不开她,因为美好离他太遥远了,他因她才有幸见过美好。

    “……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宴殃思绪回来时,只听得她对贤安的夸赞滔滔不绝。

    他不嫉妒,也不恼,因为他的主子配得上一切称赞。

    “殿下和将军都是很好的人。”

    他轻轻侧头,陷入迷恋,若非她,他又怎会遇到好人。

    他清风徐来如柳叶依依,荣绮早已习惯他的悦人之语。

    她摇了摇头,真挚而语:“我不能和他相提并论。若是让哥哥知道了,他定会踢我腚子!”

    荣绮最佩服的最敬仰的便是荣绝,她以他为傲。

    而哥哥最佩服的只有贤安,他说没有了贤安,曲国也就如此了。

    宴殃听她这般胡言乱语,在她耳边莹莹发笑,惹得她有些害臊。

    “将军,你真好。”

    笑完后,他靠在她的肩头,呼吸之间感受着她脖颈深处。

    他真挚且认真,他温柔而真诚。

    荣绮偏头,他稍稍起身,双手勾环着她,眸中有这情深意长,他眸光勾人深入,他唇色‖诱人着迷,荣绮跟着他的呼吸,慢慢靠近被他引诱时,两人迷离欲情缠绵时……

    “将军!”

    两人同时愕然,他白皙如莲的手臂暴露在旁人面前,翘娇的手指细长如玉羽。宴殃一瞥自己霎时一惊,广袖遮掩,急忙侧坐背对避讳。

    荣绮挪了一个身子,将他挡在身后,好像有些男女颠倒,但她下意识便护住了他。她原来也有这般骇人的占有——他只能自己欣赏他的一切。

    吴队长也僵在原地,他左右乱瞥,就是不看她二人,回避着春色满园。

    “老吴,什么事?”

    宴殃羞红了脸,护着自己的衣袖,自己的孟浪被旁人看了去……

    他偷偷侧头窥去,心中阴鸷袭来,占尽他脑海,言语回荡充斥说道:那人……留不得。

    老吴突感一阵凉意,脊背刺骨之寒针入体一般,使他挺直腰背,不敢多言。

    他的垂丝掩住他的狠桀,但依旧透光可看到他幽色里炼狱可怖。他周遭散发的沼泽冥气死死抓着老吴。

    就在此时,宴殃眼前突然一黑,他先是一愣,而后悄悄用鼻尖贴近那只手心里。

    荣绮遮住了他的眼睛,她知道这人的脾气。阎王爷心情不好……

    老吴看到了荣绮的眼色,立即放下了文书,转身就跑了。

    看到老吴走远,荣绮才缓缓放下手。而在此同时,他握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怀里珍惜宝贵着。

    “南疆御史大夫投诚了。”

    荣绮单手展开,其上洋洋洒洒,她精炼提取其中关键。

    她不爱麻烦。

    宴殃与她,早有预料,并不意外。可营帐外,老吴带来的好消息,欢呼震声响彻天际。

    荣绮和宴殃对视一笑,她们赢了。

    宴殃依偎在她怀里,他还是愿意给南疆一次机会,若非这次南疆之战,他又怎会和他的美美如此恩爱,这是曾经的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而如今,天遂人愿,他在她怀里依偎,她对他情深不妄。

    “想什么呢?”

    夜里他们坐在山坡上,见月明星稀,望云疏风卷。

    虽然春未到,但风已温柔多时。

    她躺在宴殃怀里,见他面色沉静,他最近总是会忽然走神,似有多重心事而不得解。

    她仰头见他下颚,他脖颈之处微微所动,他低头垂眼,他眸中星河璀璨比拟天际。

    “将军,曲国的天要变了……”

    荣绮随他而言,循声望天,她并未听出他的深意,不以为然点了点头,“当然,变辽阔了。”

    宴殃一听,她的这般纯真,他该怎么办?他苦笑示天,若是她不爱他了……

    他突感一阵恶寒,他微微颤动,光是想想便让他窒息恐惧,他不要……他绝不要!

    这种比死还可怕的噩梦,不要!

    荣绮贴着他的胸口,他的心跳得好快,一拳一拳重疾而击。

    “将军,不要离开我……”

    荣绮见他面色不对,起身直视着他,月下清冷幽暗,他幽光隐隐犯寒,他紧握她的臂膀陷入莫名哀求恐慌。

    荣绮捧着他的脸,他面色凄惨凛白,像是幽怨不得爱的愁苦之人,郁郁寡欢。

    他忽然的患得患失

    ,让荣绮举足无措

    “宴殃!你怎么了?我爱你。我不会无缘无由地离开你,你记住我爱你。”

    她的不知所措里,在一遍一遍,反反复复,千千万万次重复她对他的爱意。

    若是不够,那便用一生循环往复地告白。

    以此月为证,以此吻为誓。

    天地之间,以此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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