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举目中兴皆无望，孤影独怜自乘风
李祯在晋王府住了也一月有余，这一月间，李祯多次与晋王谈及中兴之事，晋王不是假借口托辞，便是顾左右而言他，后来更是直接没了身影。
且虽说府中上下对李祯还算客气，却也没有半点帝室皇家的意味，晋王义子李存进更是对李祯的生活起居十分“关心”，生怕这正统殿下有什么“闪失”。以致这正统的“天子”却是出入晋王府府门都须看人三分脸色。
于是李祯从刚来时的满腔抱负到疑惑再到失望，他算是想明白了，自己靠一纸手谕，没兵没权，哪怕真的靠这晋王光复了大唐，自己也不过只是傀儡尔尔。
每每及此，李祯只得捶胸顿首，自觉愧对先皇重托，愧对祖宗基业。
“义父，这皇子殿下闹着出府散散心，您看，这…”
“罢了罢了，且让他出去走一走也无妨，你须加派人手，紧紧盯着，到手的‘皇上’可不能让他跑咯！”
李祯却还远远没有到要逃的地步，天下之大，却无这大唐皇族的容身之所，他真的也只是觉着府中烦闷，想最后多看看这国土繁华。
出得府后，行至晋阳城中，却也十分热闹，商贾众多，店铺林立。其中尤以“醉霄楼”为冠，李祯看得称奇，只觉颇有几分当年皇宫的气派，特别是其中有一外族女子打扮妖娆，招揽客人，更别有一番风味。
如此豪华酒楼，李祯却实在没有心思吃一顿饕餮盛宴，只是胡乱要了几块胡饼裹腹，趁着吃饼的间隙，李祯周遭环顾，却瞧见约莫有十余个熟面孔在监视自己。
李祯自嘲道，“天子出行，车骑仪仗五千人，幡幢遮天，万民开道，哈哈哈！”
吃罢，李祯自顾自踱出门外，忽得一汉子端着盘子冲到，撞了李祯一个踉跄，那汉子忙赔不是，这汉子原是这醉霄楼一跑堂伙计。
“仆传菜过急，惊扰了客官，还请客官随仆至后堂，赔罪才是。”
“罢了罢了…”李祯话还未说尽，忽一桌客人拍桌而起，“大爷的菜呢？让大爷在这里等着喝风啊？”
说着，那客人向跑堂伙计袭来，一把抓住伙计衣领，“你倒是给我说说看，大爷的菜为何还不上来。”
那跑堂伙计挣扎间却死死地攥着李祯的衣袖。
争执间，十余桌客人皆拍案而起，向跑堂伙计处聚拢，颇有掀翻醉霄楼的气势。
“何人敢在醉霄楼闹事？”那胡装女子带着数名手持棍棒菜刀的伙计赶到现场，争吵间，那汉子放开跑堂伙计，那跑堂伙计却带着李祯趁乱逃到后堂去了。
监视李祯的十余王府护卫也只是看着楼内一番混乱，半响才想起来寻李祯的身影，只得在人群中慌乱辨认。
可这人群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护卫只得亮出晋王府身份，喊叫了许久，人群中终是有人听清了“晋王”两个字，慌乱间，人群哄然散去，楼内却再寻不得李祯身影。
再说这李祯，被那跑堂伙计拉到后堂之后，还未站定，那伙计却啪地一下跪在地上。
“端王殿下，李克用断非兴复大唐的能臣，却是表里不一的奸贼，还望殿下明察，此地不可久留，望殿下随小人至周全处再行详谈。”
李祯如何不明白晋王的嘴脸，同意后，扮作醉霄楼伙计模样，随那跑堂伙计自后门逃出了醉霄楼。
李祯随着那伙计指引，在城内窜了许久，到得一民居前，伙计敲门喊到：“田公，新蒸的小麦，金黄色的！”
里边应道：“啥时候蒸的？”
那伙计答：“日出在辰时。”须臾后，民居内传来开门声响。
进得门内，李祯便被迎至上位，堂下左右各列十余农夫装扮汉子。
为首一位上前跪拜道：“殿下，臣在晋阳蛰伏半年有余，就为等着殿下到来，先帝命臣等于各处寻集忠志之士，以匡扶大厦之将倾，不想那乱臣贼子…唉…，臣等也只能散居于各地，择机而动，半月前，晋王府内应传出来消息，说端王殿下被那李克用软禁于王府，臣等实力微弱，实在无法与晋王抗衡，经营半月，能迎得殿下至此，实在天佑我大唐…”
“谈何天佑，公等殚精竭虑，实在忠勇之至，大唐能有公等贤良方是中兴有望！”
“殿下，李克用现下定已封锁全城，以臣等实力，出城实属困难，但臣自那金虿毒教胡姬口中得知，明日有三刀客至此，原意为刺杀那李克用，不如矫令使其助殿下出城。出城后，再聚集群雄，以天子之名号令天下，而图中兴之业。”
李祯只觉此计虽有诸多不妥，但现下也再无他法，便暂住民居，与群公商讨，以定出逃之策。
翌日，三刀不顾王府士兵阻拦，缓步走进了醉霄楼，一跑堂伙计迎了上来。
“客官，近日恐不再接待客人”
“七日前，我兄弟在胡姬处订了一桌烧尾宴。”三人不顾劝阻，寻了个空桌坐下歇息起来。
伙计听得，急忙去后堂寻胡姬去了，胡姬衣着颇有西域风情，徐徐而来更是妖娆万千。
为首军吏说道：“既查不得犯人，将这醉霄楼封了便是，这胡姬嘛，生得这般可人，送去王府，也算是有个交待。”说着，便遣人上去拉扯胡姬。
“军爷，不管你与那醉霄楼有何瓜葛，兄弟寻那胡姬尚有要事，还望军爷通融。”三人中短刀缓缓说道。
“竖子也敢妄言？大爷还要治你们擅闯之罪！”那军吏把刀鞘指向三刀，“把他们也带走！”三五士兵得令后向三刀袭去。
突的三刀间中一汉子身形爆起，左手短刃狼牙刺疾挥，近身之后，三五士兵立时毙命，再一闪身，已是到了军吏跟前，容不得军吏反应，便是一刺封喉。
靠门的士兵见情况不妙，转身欲夺门而出，不想另一汉子苗刀一横便挡住去路，士兵甚至来不及求饶便没了性命，而后那苗刀关了店门，执刀向其余士兵杀去，机灵点的士兵立时下跪求饶，却也躲不过两人的快刀，须臾间，楼内所有士兵都见了阎王。
“那两人收刀回位，为首短刀喊到，你便是那胡姬？今日我不管你与那晋王有何瓜葛，这些士兵，全当我兄弟三人额外送你，说吧，你金虿神教神通广大，却寻我何事？”
那胡姬见此，遣人引三刀至民居，上了酒肉，缓缓道：“早听说三刀刀法精妙绝伦，今日得见，所言非虚…”
“奉承就不必了，你金虿神教寻我三刀何事？”
“那便开门见山了，教主欲请三位将此人送出晋阳城，护其周全。”那胡姬将手指向李祯。
为首短刀却有疑虑，金虿神教用大夏龙雀如此宝刀换一小子出城，实在荒缪，想到此处，短刀旋即闪身至李祯身前。
“荒唐，三刀纵横江湖十余载，你们这小伎俩怕骗不得我！”说罢，短刀挥出，将桌椅劈了个粉碎。
“金虿神教无利不起早，怎会为如此小子花这大代价？你且来说说看，这小子是何等人物，值得起大夏龙雀！”
三刀中另外两人也亮出来兵器，胡姬可见识过这几人的恐怖，只得说道：“教主密令，我等地位低末不敢多问。”
“那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是何方神圣。”说罢，短刀单掌推出，向李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