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备选
周时行一边喊着要破门,一边作势要打,而我心斋里边传来了慌乱的声音,
“都督你等等!”
这是小玉的声音,周时行自然认得,小玉的话音落下,里边传来了一阵开门的声响,然后小玉的小脑袋就钻了出来,压低着声音对周时行说道:“都督,您怎么又来了,小…殿下说了不见您的!”
“小玉你去告诉你家小姐,南边有要事向她禀报。”
周时行掏出个甜饼递给小玉,然后同样压着声音跟小玉说。
这些日子周时行天天都会来我心斋门口准时扣门,最开始的那些天这门口还站着许多军士护卫,孟静想着周时行还会要些脸面,不会随意在人前撒泼打滚。没想到周时行一点脸面不要,往我心斋门口一坐,等有外人问起,周时行冠冕堂皇地告诉他人,这是他在做臣子的义务,给主君守门,护佑主君。搞得门口这些个军士天天猜测大都督和吴侯有些什么,孟静不得已把兵士全撤去了,反正周时行每天准时报道,干脆就让他守门算了。
小玉顺手结果甜饼往怀里塞,周时行是会做人的,每天来扣门的时候都会给小玉带块甜饼,最开始小玉还不敢收,把这事跟孟静一说。哪知道自家小姐冷笑着让小玉接下,反正白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这也是每天的固定操作。
小玉听着周时行的理由,有些为难地说道:“都督,这个用过了,要不咱换一个?”
“啊?何时用过了?”
周时行感到一阵头痛,最近一阵子该用的理由全都用过一边,孟静还是一直躲着自己,“要不,你跟殿下说,南郡有人造反了?”
“都督,这个也用过了?”
小玉天真的样子。
“啥?这倒有些难办。”
周时行挠挠头,“算了,小玉你跟你家小姐说,我觉得这个大门有碍观瞻,要拆了它重新弄扇门。”
小玉倒是没想到周时行搞了这么个理由,一时不知所措,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然后周时行顺手又掏出块糖饼,看着小玉咽了咽口水,塞到小玉手里。
小玉左推右推,力气还是不太够,只能顺着收下,然后小脑袋钻了回去,又把大门合上。
周时行想着自己的新理由暗自称赞自己,然后站在门口真的开始丈量起来。
……
解决了南郡士族的问题,孟静最近一段时间神清气爽,压在自己身上的一座大山被拔除了,虽然周时行在这件事里占了大功,但是南郡士族的贪腐平了总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周时行的功劳在两人之间是一种默契,这份功劳大都给了沈煜,本来周时行手下的那些探子就是不能见光的,那些搜集证据的行动就全算在了沈煜头上。
沈煜来觐见孟静,拼命推脱了好几次,但是孟静最后还是下旨把这份大功算在了沈煜头上,沈煜从一介白衣直接升到氓城县令。
虽然朝堂百官心里都清楚沈煜这个县令是怎么来的,但是明面上,沈煜是吴侯清缴南郡贪腐士族的最大功臣,氓城百姓只看的到这里,所以沈煜则就成了清官功臣,他上任那天还受到了许多百姓的拥戴。
孟静在我心斋里安静地品着茶,算了算时间,快到周时行来上班的时间了。果然不一会,就听到了大门外周时行的声音。
孟静对于周时行这段日子的行径又好气又好笑,他甚至还想用甜饼贿赂自己的贴身侍女。随周时行的南郡一行仿佛梦中情节,两人决裂后她就再没想过能与周时行和平相处,而周时行在南郡小院中发的一通脾气又把孟静从梦中拉了出来,两人终究还是走向了不同的两端。那支从东角楼飞驰而出的箭引来的疼痛并未修复,孟静也从未拔出那支箭,还剧痛着。
孟静想着出了神,直到小玉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思绪还回过来。
孟静见着小玉快步走过来,笑着问道:“今天得了几块甜饼?”
“两块,都督今天买的这个比前两天的还大些,好像是换了铺子的。”
小玉掏出怀里的甜饼向孟静展示着。
“呵,诡计用的挺麻利的。”
孟静冷笑了着,“今天什么理由。”
“都督说,今天看我心斋的门有些破旧,有碍观瞻,他要给您拆了换上一扇。”
孟静撇了下嘴,“好大胆子,这就开始拆孤的门了?这个都督做的可真是称职啊!”
小玉接着说道:“小姐,我看都督好像是认真的,我关门的时候,他似乎在丈量咱们那个大门。”
孟静琢磨了一下,这事就周时行这个脾气好像还真干的出来,自知没办法,只能用认输的口气吩咐小玉道:“小玉,让那个不要脸的东西来见我。”
“啊?”
小玉以为孟静打定主意不要见周时行的,“小姐让都督进来吗?”
“要不然就那不要脸的样子,真能把咱家门拆了。”
孟静也没法子,再者说,这些日子说不定周时行会有些变化。
这时周时行已经比划上了,这门怎么拆合适。
正好小玉给周时行开了大门,走出来对着他说道:“都督,殿下请您进去。”
周时行有些惊讶,嘀咕着:“早知道拆门就好了呀!”
说着一把捞起来地上的叭儿狗,跟着小玉进了我心斋。
这斋是孟静登位后才改的,周时行也应并未来过,本是由小玉领着进的门,但是小玉看着周时行的样子,并不像是第一次进来,反倒有一种比她这个贴身侍女还熟悉的样子。
一路深入,踏进了个清幽深邃的院落,清池设于院内,虽有些水草莲花,但并无鱼,池中有个亭子,孟静坐在亭中,桌上燃着香,烹着茶。
见周时行进来,孟静先倒了杯茶,双眸未抬起,说道:“都督这些日子一直求见于孤,是有事禀报?”
周时行笑嘻嘻地看着小玉,笑得小玉直发毛,往孟静身后站。孟静知道周时行打些什么主意,也无可奈何,对小玉吩咐道:“小玉,去看看今天做的些什么吃食?”
小玉称了个是,脚下生风地走了。
“殿下喝茶呐,臣是个武人,不会品茶。”
说着周时行大马金刀地坐在孟静对面,一口干掉了面前的茶,然后被烫的哇哇叫。
孟静看着周时行,差点就破功了,强压下心中情绪,装作冷淡地说道:“都督这些日子把礼节都活没了?”
“你看看,夫人,生分了不是。”
周时行看四下无人,口中的称呼又回到了前些日子的样子。
“你可真是不要脸。”
孟静听着周时行口中无所谓的语气,心中冒着火星,也不端着副吴侯的姿态了。
“那可不是,夫人你看看这个。”
说着周时行抬起手,捧着那只叭儿狗递给孟静。
孟静在广善寺的时候一直想要这么一只小宠带在身边,但是即养不起,也不能养。这一看见周时行举着自己年少时最想要的宠物出现在自己面前,明白面前这个男人在示弱,心中竟然泛起了几丝感动,还伴着某些疼痛。
“你良心竟然没有被吃光。”
孟静嘴上可不饶人。
“早就没了,不过夫人的喜好倒是记得清楚。”
周时行知道孟静嘴上占些便宜心情就好些,也就认了下来。
“你这称呼能不能改改,你我未议婚且未成亲,这称呼不得。”
孟静接过周时行手中的叭儿狗,小小的一只,看样子刚出生没些日子,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抚摸着。那小狗被摸得舒服,尾巴一直摇来摇去,头也自动地往孟静手上靠。
“反正无人,你本来就是我的秘密情人,叫声夫人倒也无事吧。”
周时行倒是不在乎这些东西。
有些东西孟静知道三言两语是无法改变周时行的,便问道:“起名了吗?”
“哦?你我未来的孩子?叫…”
“我说这狗!你这人!“孟静见周时行嘴里没个谱,赶紧打断。
“啊,我以为夫人说未来孩子呢,这狗叫冬郎,或者夫人若不满意,换个也无所谓。”
周时行为没把上句话说完而感到遗憾。
“冬郎…”孟静一边揉着冬郎的小脑袋,一边呢喃道。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了沉默,有些时日未见,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半晌,孟静突然开口说道:“昨日,氓城县令沈煜当街遇刺,来人直击他左眼,幸亏他反应够快,才未被伤到。”
周时行这些日子一直耗在我心斋,并未理会这些小事,此时听孟静提起,思索一下,问道:“谁干的?”
孟静抬起眸子看着周时行,嘴里说着:“不知,来人见一击不得直接退去,武功不差,一群衙役都没拦住。”
周时行感受到了孟静眼神有异,皱眉说道:“你不会觉得是我吧?”
“那日在小院里,你并不是因为你我未相见而生气,而是因为我与沈煜走在一起,才生气的对吧。”
孟静说出了那晚自己的怀疑。
“自然,你与他同行,却未来寻我。”
周时行坦然承认。
“我看着他与王清清接头,只是上前询问了一下。”
孟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这件事情,“但是你当时的反应,确实过大。”
“所以你觉得昨天是我派出的人想要杀他?”
周时行语气有些不满。
“无可能吗?”
孟静垂下双眸,反问道。
“你对我,成见就如此大吗?”
“广善寺后,我看不清你。”
听孟静提到广善寺,周时行一时无法解释,两人之间又无人开口。
冬郎虽是小狗,但是感受又十分敏感,它夹在两人之间,感觉有些异常,小声叫了几声。
“你知道沈煜是的儿子对吧。”
思考了一会,周时行开了口。
“自是,尚书沈大成。”
孟静不知为什么周时行会提到此事。
“你知道他是你未来的丈夫候选人之一吗?”
周时行突然说出了一个孟静并未想到的方向。
“这…”
“你要真想找到凶手,就该想一想,沈煜一旦受伤,谁会收益?”
周时行直接点出了最重要的部分。
给自己挑选夫婿是一件大事,但孟静却并未仔细思考过,也是她自己因前世因果而刻意忽略,现在被周时行提起,又不得不面对。
“你是说有人想从我的选夫上捞到好处?”
孟静问道。
“虽然会丢点官职,不过会有个吵过权臣的地位。”
周时行冷哼了一下,“盯着这个位置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
“那你呢?”
孟静盯着周时行,开口问道。
周时行显然是没料到孟静会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
我心斋住着吴侯孟静,附近全是各种势力的探子,孟静自是知道,但从未赶走过。
这日,一个消息被传了出来。
纠缠多日的吴国大都督周时行终于得到首肯进我心斋面见了吴侯孟静,似乎还带着只小狗,约一个半时辰后,周时行走出我心斋,满面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