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凡姐要发言
窗外，风卷起一片光影摇晃，树坑里的落叶飞起轻微的弧度又缓缓落下，洒扫宫女眯着眼望了眼太阳，又将飞出去的落叶扫回去。
气氛降到了冰点，一双双眼睛像是沉重的大冰块砸在将离的身上。
“你、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将离在慌乱中挂出笑容，身子悄悄往后挪了挪。
沉香泪眼汪汪地盯着将离，问：“那太妃还能活多久？”
“……”
太妃郁闷地闭上眼睛。
虽然她也很想知道，但是这也太直了。
将离被问懵了，反问：“什么能活多久？我没检查出来太妃得了什么很严重的病呀。”
“嗯？”
三双眼睛再次盯上她。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
“哦，神明受损啊？其实也是受了风，再加上久病不治才伤到了脏腑，一会儿我给太妃开上几副药，平日里注意饮食、情绪等，每日轻微锻炼，一个月就能根除顽疾。”
太妃吸了口气，看着将离的目光里充满惊愕与质疑，甚至不太敢相信将离说的竟然是真的。
“仙子不必勉强，我这身毛病已经许多年了，看过了许多大夫。你若是治不好也没有关系，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深深地犹豫之后，太妃还是决定不抱太大的希望。
将离说得这些毛病，她知道，只是从未在意。之前不是没有找过大夫，每次大夫也都说治好了，可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更加强烈地反扑。
慢慢地，她也就不愿意找大夫了。难受的时候无非是有些头晕，忍忍也就过去了。
今天将离提起这个事情，太妃承认自己是心动了，但是她又怕重蹈覆辙，不敢信任。
将离歪歪脑袋，看着他们三个人脸上严肃的表情，小声且不敢确信地问：“你们脸上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可怕？这个病很严重吗？”
这就像森林里疾跑地马因为偶然闯入人类世界，面对气喘吁吁的人类疑惑地问了句：“日行千里很难吗？”
“对，很严重。”太子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地回答，心里的恼羞成怒也只敢冒个头又立刻遁回去。
那还能说得那么淡然？
将离耸肩，说：“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是个寻常小病。你们就是自己吓唬自己，把自己吓唬得又是不敢用药又是不敢行医的。”
太子欲言又止，有觉着再开口只是自取其辱，索性把嘴巴严严实实地闭住，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
为人十数载，头一次拥有这么强烈的挫败感。
“那您说我还不能离开是……”
沉香知道自己哭错了事儿，小脸通红，指着自己害羞地问。
将离说：“我开的药是可以调节太妃全身的气机，推动她的气血运行。但更需要太妃配合与融入这场治疗，所以，我想如果太妃身边能有一个熟悉她、真心待她、喜欢她的人伺候着，说不定会好很多。”
太妃摆手：“我都独自生活那么多年了，哪儿有那么矫情。沉香有事就先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再说了，这太庙这么多人呢，我难道还找不来一个用着趁手的人吗？那沉香来之前的日子我是怎么过的？”
话虽这么说……
将离见太妃坚持，便留下了药方和注意事项便告辞离开。
太妃扶着门框望着他们，脸上含着温和的笑。
将近十月的风有些凉，太阳打了个哈欠躲在云层后面，天色发暗。
沉香一步三回头，都已经走出了四五米，突然朝将离深深一鞠躬，苦笑道：“主人，我还是不能就这样离开。看来，我的执念只能请你帮我了。沉香不忠，明明是您的婢女，却心系其他的主子。一个月后，沉香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将离微微一笑，扶着沉香起身，将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柔声道：“这般重情义的女子，我为什么要责罚呢？既然心中已经有了决定，那便去吧。”
“谢主人！”
沉香再次向将离行了一礼，转身朝太妃跑过去。
将离回头，见到她们正在门口有说有笑，在沉香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擦了下眼泪。
“太妃果然还是希望她陪在身边的。”
云彩被无力的风一点点推开，温和的阳光再次洒落下来。
将离伸了个懒腰，不看他们，转身离开。
乾归学着她的模样，笑道：“怎么可能不希望？沉香可是近十年来第一个亲近她的人。”
“什么意思？”将离停住脚步。
提起这些事，太子的神色暗淡下来，道：“先帝崩后，皇帝无人约束，整日沉迷于皇后的美色，鲜少纳妃，更是除了皇后绝不临行其他人，就连她亲自为皇帝求来的医仙林静云也被皇帝搁置一旁。皇奶奶心灰意冷，彻底不问世事。五年前，她最喜欢的二皇子齐皓和他的母亲静妃陨落，皇奶奶便彻底沦为孤家寡人。”
他苦笑，“皇奶奶这一生不曾对不起过任何人，忠信仁义，可人世间仍然不愿意厚爱她，定要让她尝遍这世间孤苦。”
“但是她的后半生遇到了沉香，”将离捏了捏乾归的手，与他并肩往前走，“沉香和太妃一样，是个忠信仁义的人，一定能陪太妃到最后的。”
“你就这么肯定？”乾归目录促狭，小声问，“沉香的执念，是个男人吧？”
“你怎么知道？”将离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心里开始盘算着让乾归去撮合沉香和夏凛。
她虽然只和夏凛相处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但是学过微表情的她可以很快推算出夏凛的人品。沉香嫁给他不会吃亏。
乾归耸肩，道：“不然是什么心结能让她的脸比红果子还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我虽然没有给过她多少关注，但是我至少能说她是个性格爽朗还有点倔强的姑娘，心里有什么事不会这么吞吞吐吐。”
将离心里酸溜溜的，道：“你好像跟她很熟。”
他好像和宫里的每个人都很熟。
宫里的每个人都是乾归悉心培养的，和他认识至少有三四年的时间。
只有她，和谁都不熟。
那双星星的眸子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带着促狭的坏笑。
“怎么，你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