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锦尚的试探与拉拢
宋祭十年八月二十日上午辰时，衡予宫主人乾归蹲在花园的石桌旁捂着自己肿起来的半边脸等消息。
张雪瞧着乾归脸上的伤，隔着空气都感觉到了疼，呲牙咧嘴的，瞧着倒像是伤到了她的身上。
昨日太子入山后小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带着一身的伤回来，绝口不提发生了什么事，一直沉默到今日早上。
张雪知道，他在等夏凛的消息。但是夏凛没有等到，却等到了皇帝身边的锦尚。张雪倒吸口冷气，担忧地看向神色凝重的太子。
她对锦尚此人不熟，但是隐约知道，此人亦正亦邪，十分危险。
锦尚偷偷打量乾归，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恭恭敬敬地行礼。
“臣参见殿下。”
乾归掀眸瞥了他一眼，哼哼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衡予宫不欢迎你。”
锦尚浅笑，道：“臣也是才听说九畹宫的尚贵妃受伤竟然与将离仙子有关系，特来询问此事。”
乾归不理他。
锦尚似乎早就习惯了乾归对他这个态度，并不在意，继续道：“天下如此之大，如果只凭殿下一人，恐怕很难从人群中找到逃离的仙子。或许，臣可以帮您说服陛下，让他帮您一同寻找呢？”
乾归从鼻子里哼了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能说动父皇做事？还有，阿离只是被迫离开，并没有逃离！不要拿你处理犯人的那一套来说阿离！”
乾归恶语相向，锦尚依旧不生气，反而诚心诚意地道歉。
“臣口不择言，还望殿下大人有大量，不与臣这般小人一般见识。臣只是想说，人多力量大。只要您拿出将离仙子不是凶手的证据，陛下必定会帮您一同寻找的。”
乾归皱着鼻子，看着锦尚，心中暗暗思索锦尚的目的，又或者是皇帝的想法。
这段时间他的人收集回来不少的消息，可是种种迹象与推测都在指正皇帝知道将离突然失踪的理由，可他为什么什么也不说？
甚至，全面封锁了这件消息。
前些日子有流言传出，说这是皇后与将离的交易。皇后爱子心切不愿意让将离伤害到当朝太子，所以求陛下网开一面，只让将离永生永世不得再入宫。
可是今日，锦尚却主动提出要帮他寻找将离。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皇帝另外的计谋，还是皇帝与皇后间的嫌隙导致？
但不管是哪种，他都不敢相信锦尚。将离不需要别人去寻找，他已经找到了，他要的，只是将离回宫的理由。
乾归没有接锦尚的话，换了个话题。
“尚贵妃现在怎么样了？孤听说她受伤了。”
锦尚嘴角的笑容越发浓郁，意味深长道：“我们的小殿下竟然会转移话题了，看来仙子的治疗果然有效。尚贵妃的伤很重，听说是将离仙子伤的。”
“胡说八道！”乾归立即反驳，气呼呼的模样像极了七八岁的小孩，“将离生性胆小善良，怎么可能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
锦尚在心底叹息，暗暗摇头，觉着皇帝说得果然不错。如果眼前之人的确是齐皓，那他当真没有成为皇帝的大能。
不过是个女人，竟能乱了他的心智，做出如此幼稚的模样，实在可笑！反观齐宏宇，虽然阴狠毒辣，但手段果断，从不优柔寡断。
冷血冷情竟成了他成为太子的关键。可惜，此子太过凶狠，恐易惹天下人不满，反倒是皇帝瞧不上的齐皓最得民心。
锦尚露出规矩但是没有任何感情温度的笑容，道：“臣也是这般想的。只是将离仙子不等臣等调查便匆匆离开皇宫，不知去向，行为令人怀疑。饶是如此，陛下依旧没有下令逮捕仙子，想来心中也是信任仙子的吧。如今殿下您怀疑尚贵妃的事情另有蹊跷，并且手中掌握了证据，陛下应是非常愿意帮助你的。”
锦尚说得很认真，也很真诚。乾归承认自己心动了，但是锦尚此人心有城府，喜怒不形于色，乾归不能保证他是真心想要帮助自己，还是想要替皇后掌握新一手信息。
锦尚见太子依旧只是盯着他，像是不打算给出一个结果，也不再追问逼问硬要一个结果出来，行礼后离开。
来时翩翩，去时也翩翩。
乾归望着他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苦笑道：“张雪，你知道吗？孤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副模样。”
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令人产生厌恶。
他总是一副忠诚的样子，进退有止、风度翩翩，这样的人想要亲近一个人，简直太容易了。乾归真的担心会败给锦尚的“忠诚”与“高德”。
张雪摸摸自己的手臂，小声道：“奴婢不敢判断大人们的模样。”
乾归有些惊愕，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笑问：“那你为何厌恶他、恐惧他？”他有注意到，每每锦尚代替父皇前来的时候，张雪总会表现出不自然。
甚至会偷偷地后退一两步，将半边身子躲到他的身后。
张雪道：“奴婢只是觉着他身上透着可怕的气息。况且，殿下，您见过朝中有哪位正义之臣从未露过自己的喜怒？奴婢总觉着，他的腹里有着滔天的学问，可承载着这些学问的海却太小。”
会溢出来的。
乾归目光里闪过紧张，转而消散。
“你帮孤看着陈寄思，孤去瞧瞧阿离。”
“殿下。”张雪跨出一步拦在乾归的身前，道，“夏凛大人还未归来。”
她的眼中尽是担忧。
乾归的目光柔软了些，道：“你不必担心，孤会派人去探。”
说罢，脚步轻快地朝着将离所在的方向离去。
张雪觉着太子的话怪怪的，还没反应过来太子的话外之音是什么，太子已经不见了，刚要出口的话堵在喉咙里，愣了半晌后发出幽幽的一声叹息。
无奈道：“太子……就算您记起来要派人去找夏凛大人，也该去你迎春轩瞧瞧春花姑娘呀！”
春花回到衡予宫中已经有些日子了，但是太子一次也没有去看过，这与他们一开始打算的“用爱感化”完全不同啊。
合着进来就两句话让春花陷入自责中，让她安静下来，这便结束了吗？越是这个时候，越是应该趁热打铁不是吗？
“可惜了，多好的机会啊。”张雪无奈叹息。
那些跺脚喊着“祸国妖姬”、“红颜祸水”的老头子们，大概就是这种心情吧。
“阿离，你在吗？我进来了。”
此时简约的小黑屋外，响起了两道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