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神秘老人
茶楼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戏台上精彩纷呈的争斗吸引,在三楼包厢里,一扇半掩的窗子里,正有一双眼皮松弛的眼睛,用犀利的视线暗暗扫视众人。
飞花翅虽然从品种上来说,天生输雀金线一筹,但架不住卫春雪精通此道,小玄子喂养得当,和雀金线互相撕咬断了腿,也不退缩。
它愣是要断了金雀线一只翅膀,但自己负伤不轻。此时飞花翅已经被咬下了两只小腿,一只大腿。小玄子心疼不已,想认输。
卫春雪收到小玄子询问的眼神,她摆手给出回应,不许他举手认输。
斗到这份上,蛐蛐伤了,认输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搏一把。全看飞花翅自己。
俩只蛐蛐重伤,还在难解难分的撕咬。
茶楼里,兴奋的叫嚷声掀起浪潮,大家都觉得比赛很精彩,在喝彩声中,飞花翅终于咬死对手,险胜。
“2号胜!”
刚宣布,小玄子捧着飞花翅下台。坐在三楼包厢的人,惊疑一声,多看了小玄子两眼。
“眼熟!此人杂家似乎见过!”
站在老人身后的人,是此次比赛的东家。
他半躬着身子,小心抬眼皮子,快速打量一眼外头情形,马上笑道:“干爹,您说刚才下台的那个小子?他是从柳溪镇来的。”
被称呼为干爹的男子,穿着一袭黑色斗篷,看不清楚脸庞,他淡淡的嗯了一声。端着茶杯回忆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不过他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男人一身黑装,只能听清他用苍老又细长的声线道:“这趟可见着干爹要你找的人了?”
东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磕磕巴巴的回道:“每一场斗蛐蛐比赛,儿子都亲自盯着,并没有出现与画像上像似的女子。”
“是儿子无能,没能替干爹分忧。”说完,东家啪啪的给自己脸上甩嘴巴子。
厢房雅间里,回荡着清脆的耳光声,老人则翘着兰花指,慢悠悠的品茶,等他喝了半碗,才道:“好了,起来吧。”
“上头问得紧,你抓紧些。”
“我给你提个醒,此人身份要紧,杂家的耳报说,还好几拨人暗中寻找,大家各为其主,遇上了不必互通消息。”
东家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爬起来,讨好的半蹲身子,给老人捶腿。
“谢干爹指点迷津,儿子一定给您长脸。”
老人哼哼两声,口气里带着一丝抱怨。
“办斗蛐蛐也是上头的意思,现在看这法子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你啊,该自己动动脑子,只要把事情办成了,上头怎么会管用什么办法?”
东家心领神会,艾艾点头,称自己知道了。
卫春雪看飞花翅,奄奄一息躺在罐子里,又心疼又无:“它肯定不能再上场了,小玄子下一局,咱们用蟹白青。”
养了这段日子,两只蛐蛐成年了。蟹白青和蟹白黄同属一个品种,按理说斗性还在金雀线之上。
但卫春雪头一次用它们,不知道会不会怯场。
有蛐蛐被咬死,其他蛐蛐又没有对手强的,自然就不会再参与了。第二轮比赛开锣,抽签的人,少了一半。
小玄子是8号,排名在中间,大家按照顺序上场,三楼雅间的老人,目光一直黏在他身上。
老人再三观察,喃喃自语:“嘶~一定是宫里当差的,到底是在哪个宫见过?”
东家心念一动,手一下一下的捶腿,嘴上讨好的笑道:“干爹,要不要儿子把他叫来,替您好好的问上一问?”
老人嗯了一声:“待会儿杂家就坐在屏风后面,你只管和他闲谈就是了。”
第二轮比赛,更加惨烈,每只上场争斗的蛐蛐,不死不休,茶楼气氛高涨,喊声一片,甚至有人专人坐庄组局,压谁能赢。
卫春雪不爱参与这些,换个不显眼的位置,坐在犄角旮旯里。
蟹白青被更厉害的咬死了,她们换成蟹白黄,一直战到最后一局。
支持8号的人全站在左边,小玄子一看台下,乌泱泱一片人潮。卫春雪坐远了,给不了什么提醒,小玄子只好和人硬碰硬战到最后。
蟹白黄赢得时候,卫春雪手心里全是汗。
“险胜,又是险胜!”
身边的银霜,比她还要兴奋:“主子,我们赢了!全府城就数咱们的蛐蛐最厉害!”
卫春雪心尖尖一颤:“还不知蟹白黄伤得重不重?”
银霜道:“回去了,我给它好好补。”
“诶?小玄子怎么被叫走了?”
卫春雪顺着话语声,追寻小玄子的身影,一片衣角消失在三楼。
卫春雪迟疑道:“兴许是去拿彩头了?”
“主子,此地鱼龙混杂,我们先走吧。”
“嗯!”卫春雪起身离开。
在旬州府城闲逛,不知怎么的又走到了桐花巷子,站在周府门角外,听见有两个看门婆子闲谈,她停下了脚步。
她只能看见门内传来的对话声,看不清楚她们的样貌衣着。
“诶?你知道下堂妇再来闹过没?”
“没有,不晓得上哪里去了!兴许以后也不会再来了吧,她有什么本事和咱们夫人抗衡?”
“周秀才穷酸啊,连这户宅子都是咱夫人的嫁妆。我看周秀才高攀咱夫人的时候,没把尾巴摘干净,就是他不对!”
“哎,少说两句吧!咱夫人虽是知府的亲戚,到底只是个从小来投靠,注定婚事捡不着好的。”
“咱们这些陪嫁的下人,跟什么样子的主子,也不是自己做主。”
“小少爷现在肯叫夫人为娘了吗?”
“我听内院的人说还没,夫人气急了,骂了好几次,也试过不给饭吃,结果一点办法没有。”
“哎,要我说啊,犟脾气的孩子,打一顿就好了。”
“你说的什么话?周秀才的独苗,打了更不会叫夫人娘了,这种时候该给甜头,你看着吧!等他再住一段日子,指定能认夫人!”
卫春雪一个外人听了,都替冬柳儿生气,仗势欺人的抢夫君,抢孩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肚子里窝着一团火,再次想起那封家书,为冬柳儿感到不值。要她说,这种男人即便有秀才的功名,和离又有什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