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是庄稼人
不过银霜去买的两身新衣裳，倒是很符合她的脾性和喜好。
一身是淡紫色丁香小褂和衬裙，一身是湘黄色窄袖齐腰襦裙。
就连那一套茶具，选的也是质地柔和的紫砂，卫春雪终于可以肯定，银霜说自己从小伺候她，不是假话。
她没有给任何提示，银霜就能买到这么多贴合心意的东西，这不是巧合。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和半个亲人相认了，想再这样挥霍下去是不行的。
“银霜你别着急收拾东西了，坐下来听我说。”
卫春雪第一次，轻声用责备的语气说。
“挣多少银子就花多少银子，咱们不能再这样了，以后过日子不需要的东西，你都不要去买。”
“那些闲情雅致，陶冶情操的玩物，眼下不是咱们该去想的，咱们该想如何挣钱，如何把日子过好。”
“起初你说你明白，我看了这几日，你一点都不明白。”
“无论是在卫府还是在宫里，从前过日子的方式，都和现在不同了。咱们是庄稼人，就该有庄稼人的活法。”
银霜心里不开心，小声的嘟囔：“可咱们又不是货真价实的庄稼人。”
“嗯？”
卫春雪眉毛一横，冷了声调：“你若是忘不了从前的荣华富贵，再想着回宫，就尽管离开，我不拦着你。”
“不，主子！我不是这个意思。银霜绝不会抛下主子自己离开的。”
卫春雪满意的点头：“既然你这样想，也愿意跟着我，那么就该听我的，把过去那些杂念都忘了，好好合计以后的日子。”
“是，奴婢听您的。”
卫春雪眼睛一瞪，意思是不许她再自称奴婢。
第二日，天蒙蒙亮。
院子里面响起了咔咔劈柴的声音，卫春雪在噪杂声中醒过来。
“银霜~！银霜~！”她调着嗓子把人喊进屋。
“你们在忙活什么？”
银霜手上有水，将就在身上擦了擦，忙笑道：“这不是明日就端午了吗？我让小玄子劈柴，晚上我伺候您沐浴梳洗。”
“原来明日就是端午了！”
卫春雪的日子过得很糊涂，在石家的时候，她也没把自己当作过石家人，从没有特意想过逢年过节这类事。
现在到了小玄子家，她倒是开始期待过节了，脸上也浮现了喜色。
“行，知道了，你去忙吧。”
卫春雪不用人伺候，自己起身梳洗妥当，擦了擦润肤的香膏，临出门的时候，被银霜拦住，在腰间挂着一枚蛋，用五彩线织的网兜住蛋。卫春雪出门去单家的路上，留意到人人的腰间都挂着蛋。
今日单家格外不同，门口悬挂起了艾草和菖蒲，墙根地下也撒上了雄黄粉。
在门口等自己的人，不再是小丫鬟，而是巧娘。
巧娘见着人来了，极为热情的寒暄：“可把您给盼来了，今日编五彩手环，二小姐非要等您来。”
“嗯，那咱们走快些，被让二小姐久等了。”
卫春雪和单采儿在一起编了半个时辰的五彩绳编，互相戴上才心满意足的开始学新的针法。
今天她教的很简单，绣一只“艾老虎”，就是用来装艾草的摆设布老虎。
等单采儿自己做出来，她便起身告辞了。
临走的时候，巧娘还专门送了一个食盒，不好当面打开看，她提在手上很沉，费了一阵功夫，走走停停，才堪堪到家。
小院子忙接过，打开看，全是蒸好的粽子。
卫春雪揉了揉手腕，对单家升起一丝好感，想着别人送东西，她是不是也该送些回礼？
她并不知道，此时单家的宅邸里面，又有一场关于她的对话。
“你看清楚了？张娘子真的提不动？”
“回嬷嬷的话，我是紧紧跟着她的，她确实使不上劲，动作很吃力，一看就不像常年干活的人，没有吃过苦。”
秦嬷嬷眉头一松，欢喜道：“对上了，都对上了，嗯，你下去吧。”
等小丫鬟被支走了，秦嬷嬷才对巧娘道：“张娘子找个机会引荐给夫人认识吧，这件事由你来穿针引线。”
小玄子家，银霜此时在包咸鸭蛋粽子。
卫春雪好奇的在旁边看，自认看会了，心念一动，也要上手试。结果发现看会了不等于真的会。
她包的每个粽子，下角没有裹紧，都在漏米，银霜把漏的解开草绳，重新包。
卫春雪对此感觉泄气，她不信自己学不会，又开始折腾。终于等银霜包好了所有粽子，她也堪堪包出来一个合格的粽子了。
等粽子下水煮，他们三个人先吃单家送来的。
软糯米香里面藏着熏猪肉块，卫春雪看小玄子，只用一根筷子，插在粽子底部挑着吃，她也学得有模有样，连碗都不要了。
小玄子很高兴，指了指白糖怂恿：“主子，你也沾糖吃。”
卫春雪依言试了试，发现咸粽子沾糖别有一番滋味，也爱上了这个味道。
卫春雪的胃口很小，等她满足的又吃了一个咸肉粽子，自家蒸好的咸鸭蛋粽子，她吃不下了。
只好坐在旁边，看小玄子大快朵颐。
吃饱了，他被使唤去烧水。
等木桶里面装满了热水，卫春雪才被银霜服侍着下水。
上一回沐浴还是在云台寺，一转眼又是小半月过去了。这次沐浴所用的东西齐备。
水里洒满了野菊和艾草，她先洗了身上，银霜还专门拿香胰子搓洗。
水面上，浮着一层油腻腻的东西，银霜看了汗颜。
“主子，您多久没好好沐浴了？这”
她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卫春雪嘴边勾起笑意：“半个月吧。”
银霜被吓得咬了一下舌头，她主子从来没有这么邋遢过。
卫春雪看银霜脸上嫌弃的表情显而易见，她都不敢告诉她，在云台寺之前，她都没有机会沐浴。
银霜很细心把卫春雪身上每一处都搓洗到，水越来越浑浊，油腻子越来越厚重，银霜的眉头也皱得越来越紧。
她主子在外面吃苦了，都是朱祈真这个家伙害的，若是让她有机会见到此人，一定要亲手宰了他，给主子报仇不可！
想到这里，银霜的心里燃起汹汹怒火，巴不得现在就把朱祈真千刀万剐。
他们两人洗了很久，水桶的水都凉了。
银霜还是觉得没有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