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因缘际会
默诵完一篇心经，卫春雪气息变得平稳多了。睁开美眸站起身，孑然一身的摸样宛如一朵净白莲花亭亭玉立。
知客僧不知什么时候又返回大雄宝殿，看见卫春雪毕恭毕敬：“女施主，我寺主持有请。”
“贵寺主持请我？可有什么事儿？”
对于被云台寺主持方丈邀请一叙，卫春雪的反应显得过分平静，甚至还反问了一句什么事，这在知客僧眼中显得很另类。
要知道主持方丈可从没有主动邀请过任何一位陌生香客，更别说亲自烹茶等候。
“女施主，小僧不知道，您可以随我一同前往，亲自问方丈。”
卫春雪不置可否：“也好，有劳小师傅带路。”
主持方丈的禅房在寺庙最深处，是个环境清幽的宁静之地。
才入禅院，松香扑面而来。
知客僧极为客气：“女施主请，主持恭候多时了。”
卫春雪颌首，缓缓的挪步走进打开敞开的堂屋。
进屋，鼻息间萦绕着一股茶香，卫春雪看了看中年和尚，其貌不扬，身着一袭黑色袈裟。
“敢问主持，为何寻民女一叙？我们似乎从未见过。”
清远大师端起手边紫砂壶，斟一杯香茶推向她，并报以微笑。
“贫僧法号清远，女施主进寺时所赋的诗，恰好有幸得闻，便想请您一叙，若有唐突之处，还想莫要见怪。”
卫春雪轻嗯一声，从善如流的坐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我若见怪，方才便不会过来。”
“不过，为什么我觉得大师见我，不仅仅是因为赋诗这么简单？”
清远大师听罢，哈哈大笑，两条毛毛虫似得眉毛，抖三抖。
“贫僧观女施主是入世修行之人，自然多有瞩目。”
卫春雪听出了蹊跷：“大师说我现在是入世修行？”
清远双手拨动念珠吟诵了一段《菩提达摩传》：“得失随缘,心无增减; 逆顺风静,冥顺于法; 安住性净,寂然无为立志如山,行道如水。不如山则不能坚定,不如水则不能曲达。”
“放下世间的万有，对任何一个人、一件事，也仍都能拥有。素有水云胸襟，才知其中真味。无分无执，故得自在。”
卫春雪阖目冥想：“得失随缘,心无增减”
她自嘲苦笑：“大师您让民女不要过多在乎得与失，一切随缘，对我来说太难了。”
“我如今最急切的就是想寻找回过往记忆，我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
清远大师念了一句佛号，摇头道：“介怀从前心不宁，释怀当下获真我，其余的随缘最好。”
卫春雪饮下香茶：“多谢大师指点。”
之后，两人再无叙话，卫春雪静坐，听清远大师诵经，半个时辰后，吃了一壶茶水，卫春雪起身告辞，清远大师起身相送。
“主持，为什么你对这位女施主如此特别？”
清远神情复杂：“天机不可泄露，往后再见到这位女施主到本寺敬香务必好生招待。”
小沙弥郑重的点头：“是！主持！”
卫春雪离开方丈的禅院，一路六神无主，她心底反反复复都在斟酌刚才主持和她交谈的内容。
“随缘最好？随缘真的好吗？”
来到一排厢房外的轩画长廊坐下，不知自己叹了多少次气。
“是何人在窗外叹气？”
一道清冷的妇人声传来，卫春雪一惊站起身来。
厢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衣着清雅，举止端庄的妇人。
“夫人淑安，小女子路过此地歇息，无意打扰您清修这厢施礼了。”
卫春雪自然而然的行礼，仿佛练了千百回一样。
端庄妇人旁边的贴身侍女乐得呵呵直笑：“你从哪里学来的礼数，真够奇怪的，我从未见过谁家如此行礼。”
端庄妇人棱了一眼侍女：“佛门清净之地，不得大声喧哗。”
看向卫春雪眉眼里带着善意：“姑娘叫什么？芳龄几许？看你衣着朴素，礼数却十分讲究，是哪家的千金？”
卫春雪抿了抿唇：“张水娘出生农家，让夫人见笑了。”
“哦，这样啊。”端庄妇人目光闪烁，闪过一丝失望。
贴身侍女忽然道：“你看着眼生，第一次来云台寺？”
“嗯，小女子来大名府投奔亲戚，第一次到云台寺敬香。”
端庄妇人颌首，似乎对卫春雪斯斯文文的摸样很满意：“若无事可愿进屋聊一聊？”
卫春雪没有理由拒绝，于是道：“我与夫人在佛门圣地因缘际会，自然愿意一叙。”
从善如流的进屋，入目的是一屋子笔墨字画，寺庙厢房被装点得很像一间学子书房。
卫春雪道：“夫人来此修行多久了？”
“三日，再有两日我就该归家了。”说起归家的时日，妇人口气里带着遗憾。
“和你谈谈心也无妨，若我能出世宁愿在寺庙中粗茶淡饭清修一生再不入红尘。”
侍女奉茶入内，听见自己主子所言，连忙道：“夫人可不兴说胡话，您是堂堂主薄大人的原配夫人，怎么可以对着青灯古佛一生呢？”
卫春雪讶然：“原来您就是主薄家的夫人。”
主薄夫人扬声追问：“怎么？你知道我吗？”
“不，是进寺庙之初，知客僧嘱咐过我才得知夫人在此，无奈方才主持有请，不得不从这里经过。”
端庄夫人有点意外：“主持亲自见你？”
“我常年到寺中修行，多次请见无果，一年前才有缘在开坛法会时聊过几句。主持他从未单独见过我。”
端庄夫人说罢，打了一句佛号：“兴许是我佛缘不够深罢，姑娘慧根我不能及。”
“正巧我正在抄写《妙法莲华经》我拿给姑娘看看。”
卫春雪矜持一笑：“夫人厚爱，我愿一观。”
贴身侍女讥笑：“瞧你一身粗布，真是农家女还能识字？也不怕惹人笑话。”
“也只有我家夫人心善，这样抬举你，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有没有点自知之明？”
卫春雪不搭腔，如同没有听见。她目光落在端庄妇人的墨宝上。
“夫人，您可是心不能静，才来到寺庙的？”
端庄妇人身子一怔：“你如何得知？”
卫春雪从容回答：“都在上面写着，我一看便知。”
“夫人，字迹是不会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