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分离
一年一度的高考终于结束了，奋战了三天，考完最后一门，陆云暖深呼了一口气，像卸了肩上的重担，觉得通体舒畅，神清气爽。
陆家今天的晚餐很丰盛，陆振国下厨炒了几道拿手菜，晶莹剔透的糖醋鱼，酱色散发着淡淡甜味的红烧肉，酸甜味的番茄虾……
云暖拿着饭碗在桌边迫不及待地咽着口水，“可以开饭了吗？”她挑了挑眉看向爸爸。
“等一下，别着急！”陆振国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先祝贺我亲爱的女儿，高考结束啦！”
袁朗和云暖见状也跟着举起酒杯，三人微笑着。
“再祝愿我的女儿能考个好大学！干杯！”陆振国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陆振国细细回味嘴中的红酒，酒味浓郁醇厚，软绵好入喉，舌尖上回味甘甜，不禁笑起来，“袁朗，你拿来的酒说是庆贺云暖高考结束的，我老实就给开了，这酒怕是花了大价钱。”
陆振国就是个酒坛子，平时阅酒无数，一口便尝出这瓶酒价格不菲。
袁朗笑着， “值得，祝愿云暖能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他跟云暖碰了杯。
酒杯碰撞在一起，“呯”的一声扰乱了云暖的心神，两人四目相对，他今天依旧穿着一身迷彩的军装，帅气潇洒，云暖看的脸上起了淡淡的红晕，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
“谢谢你的酒…还有祝福。”她想立马说些什么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云暖喝了一口自己酒杯里的酒，抿了抿嘴唇，“嗯？”
“为什么我的杯子里是葡萄汁饮料？”云暖皱起了眉头。
“不然呢，你想喝酒？”袁朗晃动着手中的高脚酒杯。
“不…不是…”云暖有些心虚。
“我就是想尝尝…你为我买的酒是什么滋味，尝一小口就行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看她小心试探的样子，袁朗虽心中不忍，却还是不能答应她。
“不行。”他的语气很强硬。
云暖嘟囔着，“知道了。”
不让她尝酒，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鼓着小嘴，袁朗给她夹了菜，她就跟个小兔子一样，一个劲儿的在那低着头吃菜。
陆振国在一旁笑道， “闺女，从小到大都没说过要尝酒，今天怎么，遇到好酒了？袁朗也是为你好。”他傻傻的还为袁朗解围。
“嗯，我知道的。”云暖真是恨自己不争气的身体。
袁朗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自己惹的还得自己得哄。
“考完试了，明天我带你出去看场电影吧。”
云暖听到这句话，惊的停了手中的筷子。他是要和我去约会吗？
“我们两个人？”云暖指指他又指指自己。
“对。”袁朗点点头，“如果你觉得无趣，你也可以多叫些同学出来一起。”
“嗯～”云暖口中含着刚到嘴的肉，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无聊，我觉得挺好的。”
“不过我想换个地方，电影院我不想去，我想去动物园。”
“好，地点随你。明早6:00准时出发。”
“哎呀，你们年轻人去玩好啊，我就在家里好好歇歇，准备准备收拾回部队了。”
云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你们…要走了？”
饭桌上的气氛感觉静止了。
片刻，袁朗才开口，“嗯。”
云暖脸上挂满了失落，“什么时候走？”
“后天。”袁朗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所以，他答应明天陪她一起去动物园，是对离开的补偿吗？
云暖的心情落到谷点，“我吃好了，先去洗澡了。”她起身向楼上走去。
云暖像是失了魂一样，走进卫生间，关起门，脱了衣物，打开莲蓬头，任温水肆意的喷洒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她睁着眼睛，耳边回响着他的那句“后天”。
“这么快，又要走了吗？”云暖摸着脖子上小貔貅，“什么时候你才能明白我的心意呢？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
洗了个热水澡，云暖才从失望中缓些过来。
用浴巾擦拭干净身上的水珠，熟练的伸手，去拿衣篮里的干净衣服，捞了个空，才发现刚刚自己忘拿干净的睡衣了。
“现在怎么办？”云暖慌了神。
“喊爸爸？”云暖摇摇头否决了自己，“他在楼下。”
“喊…袁朗？”
“现在，他应该已经上楼了。”云暖迟疑着。
这也太尴尬了，算了，还是不喊了，再等等…真的太尴尬了。
云暖抱着自己头，心里埋怨着自己为什么会忘记拿换洗衣服，急的想要跺脚。
袁朗在隔壁房早就听到卫生间淋浴的水声停了，见云暖迟迟没从里面出来，心里有些担心起来。
她身子弱，他怕她突发意外昏倒在卫生间里，却无人问津。
袁朗起身走到卫生间门口，附耳，并未听见任何声音，心中的担心和焦急又多了一点。
“云暖，在里面吗？”
听见他沉稳富有磁性的音色，云暖瞬间回过神来，感觉自己有救了。
“在，我在里面。”
听见她的声音，确认她是安全的，袁朗心里松了一口气。
一扇门，两个人隔着门对站着。
“我忘记拿睡衣了……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她的语气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
袁朗听见她的话惹不住笑起来，又生怕她听见。
“在哪？”他故作镇定。
“在我床头，浅蓝色睡裙还有内衣，叠在一摞了。”云暖又缓缓补充道，“麻烦你。”
袁朗箭步走向云暖的房间，一眼便看见了床上的睡裙，他上前拿起裙子，宽阔的大手抚摩着手中丝滑的料子，淡淡的香味让他心神俱宁。
云暖躲在门后，小心翼翼地将门开了一条窄缝，向门外伸出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来。
“这么辛苦给你拿裙子，你就只给我看这个？”袁朗跟她开起玩笑来。
云暖被他这么一说，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她的手迟迟等不到裙子，没办法，又把脸给伸了出去。
她露出了脸，鼻尖上还有一颗将要滴落的水珠，湿润的长睫毛忽闪忽闪，右侧的瘦削的肩也跟着手露在了外面，白皙透亮的肌肤，清秀的锁骨在水汽里若影若现。袁朗又开始觉得自己的喉咙开始发火发热，干燥至极，喉结不由得滑动了一下。
“衣服在这。”他将衣服递给云暖，急着转身离开。
他回到房里，拿起水杯一阵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了所有的水，却觉得身上莫名而来的火气并未除去。
“你还好吗？”云暖已经穿好衣服站在他的身后。
“我没事，只是口渴了。”袁朗转过身。
面前的她，散落着一头微卷的头发，穿着吊带睡衣，浑身皮肤白皙水嫩，两颊还带着刚刚洗澡的一丝热气，略略泛着绯红色。
袁朗觉得自己的水真的是白喝了，他握紧拳头，尽力的克制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却是更加的难受。
“我要去冲个凉，你早点休息吧。”他转身拿起衣服去了卫生间。
“嗯，你也早点休息，刚刚谢谢你帮我拿衣服。”云暖回应道。
冲了一场很长时间的凉水澡，袁朗才觉得身上的火气渐渐消退。只是躺在床上，脑海里还是不停浮现刚刚的画面，他翻来覆去不能入睡，最后只好坐起身来，苦笑自己，她是第一个让他失眠的女人。
想着这些天与她相处的种种，袁朗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本就知道她快要高考了，放心不下她一人。大队正好要回琼城一趟，开始只想带个秘书，没办法他只好厚着脸皮跟大队说自己最近忙疯了，需要外出放风调节一下，自荐跟他一起回老家，其实也只为一己私心。
看着她能好好的，总觉得自己心里也舒坦。袁朗想着，缓缓闭上双眼，沉沉入睡。
然而这一夜，注定不安稳。
半夜，陆家的电话响起，随即，袁朗的手机也跟着响起了。
“收到，马上归队！”陆振国的声音响彻了楼上楼下。
睡梦中的云暖也被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磕磕碰碰的下了楼。
客厅里的两人忙碌的收拾着东西。
“你们，怎么了？”睡了许久，云暖的声音有些沙哑。
“部队紧急任务，我们马上就得走。”袁朗头也不回的说道。
云暖的眼眸里充满了失望和不舍，却又怕眼前两人发现她的不对劲，不得不掩藏起自己的情绪，慌忙地帮他们收拾起来。
临近出门，陆振国转过身，“就送到这吧，赶快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云暖的眼眶渐渐湿润，喉咙也有些哽咽，“爸，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陆振国坐上了车，袁朗打开驾驶坐的车门，迟迟不上车。
他不敢看她现在的样子，他怕看到她难过流泪的样子，他怕自己心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办法留在她身边安慰她呵护她，作为一个军人，一心为国，给她的只能是剩余时间，没有全部也没有大多，只是剩余……
她的眼眶里泪水打着转，鼻尖红红的，怕他们担心，她愣是忍住没哭，嘴唇因为难受变得毫无血色，袁朗看着心疼，很想上去抱抱她，但时间不允许…
“暖暖，下次再见面的时候补上动物园一日游，好不好？”他摸着她头，声音难得一见的温柔。
云暖抽泣着点点头，“好…”这是他第一次叫她暖暖，她的心里感觉舒服了许多，勉强的撑出了笑容。
“别哭了，好好照顾自己。”他好想用手拂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将她拥入怀中，不过这一切都是奢望，他只能狠心斩断脑海中所有关于她的念头，驱车离去。
望着后视镜里的渐远的人，袁朗的眼里满是不忍。
“下次见面，应该不会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