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罪成了真
第十五章 </p>
辛容不急不忙地说道：“大人，自告人的伤口已经由勘验人检查过了。” </p>
“传勘验人。” </p>
“是。” </p>
黄思进向负责勘验的官差问道：“自告人英落的刀伤，是如何造成的？” </p>
“回大人，自告人的伤口是斜向下的。但仅仅凭一个伤口，无法判断是被别人举刀刺伤，还是自己举刀刺伤。” </p>
公冶修哈哈一笑。 </p>
辛容面无表情维持秩序：“公冶修，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p>
黄思进接着问道：“英落，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p>
英落点点头说道：“大人，民女的短刀刀柄，平时是用一种特殊油脂养护的。” </p>
“那又如何？” </p>
“大人，这种油脂如果沾上口水的话，会变色的。” </p>
黄思进看向辛容说道：“将证物呈上来。” </p>
辛容取来证物，用草纸擦了几下刀柄放在桌上，命一名官差吐了些口水。 </p>
“大人，草纸上擦拭刀柄的地方变成了浅红色。” </p>
英落赶紧说道：“大人，可依此法验证公冶修是否拿过此刀。请大人查验公冶修的右手掌。” </p>
“公冶修，你自己验证一下。”黄大人命令道。 </p>
公冶修看着右手，实在不想吐口水，说道：“大人，这……这未免不妥。哎行吧，是我刺的，我加倍赔偿她可以了吧。这伤人罪需要多少钱能抵罚，你直接告诉我吧。” </p>
“辛容，查验。” </p>
“是，大人。” </p>
“我都认罪了，至于嘛，你要多少罚金，我给得起。” </p>
辛容命人压住公冶修，可是公冶修不肯配合。 </p>
英落见状说道：“大人，只要是口水就行，不管是谁的。” </p>
辛容喊道：“来人，牵狗。” </p>
“辛容，你放肆！放开，我自己来。”公冶修无奈向右手掌心吐了一口口水，然后将手心冲向黄大人。 </p>
他压根就没碰到过那把刀，只觉得这真是无妄之灾，晦气得很。 </p>
可是，他不知道，他的掌心已然出现了浅红色。 </p>
黄大人定定地看着公冶修的掌心，说道：“把公冶修的认罪证词，和握过刀的证据，记录完整，让他画押。” </p>
公冶修不可置信地反转手掌，看见掌心的淡红印记，大声喊道：“这不可能啊。” </p>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被英落算计了，但是想到伤人可用银钱抵刑罚，无所谓地说道：“我要用银钱抵罚。” </p>
辛容缓缓说道：“大人，自告人供述，公冶修抢走了她的一块玉佩。” </p>
英落接着说道：“大人，公冶修确实抢了民女的玉佩。希望大人为民女讨回母亲遗物。” </p>
“遗物在何处？”黄大人陡然提高了声音。 </p>
“就在公冶修怀里。”英落回道。 </p>
辛容看了眼黄大人，会意。 </p>
她即刻命两名官差压住公冶修，从他怀中拿出玉佩。 </p>
“大人，玉佩上刻了一个‘英’字。”辛容将玉佩呈了上去说道。 </p>
黄大人一声厉呵：“辛容，把公冶修拿下，关入牢狱严加看管！” </p>
“是，大人。来人，拿下公冶修！” </p>
公冶修不明所以，只是感觉不对劲，赶紧说道：“大人，这个玉佩是我的。那个‘英’字是我让人刻的。” </p>
黄思进问道：“你刻英字做什么？” </p>
公冶修一本正经说道：“英雄豪杰的意思。” </p>
黄思进向来严肃的脸，不自觉抽了一下，说道：“英落，你可还有其他证据，证明这玉佩是你的？” </p>
英落刚才看到辛容轻轻摇了下头，实话实说道：“民女没有其他证据。” </p>
黄思进说道：“既不能证明，这玉佩属于何人还待查证。但公冶修杀伤人罪名成立，辛容，将其关入牢狱。” </p>
辛容不怀好意地向公冶修挑了下眉，然后令勘验人将玉佩包好收走保管。 </p>
公冶修心头一震，虽然杀伤人能用金银赎刑，但是一旦进了牢狱，肯定会被折磨。 </p>
他明明没有拿刀伤人，凭什么要被关。 </p>
看见官差正用麻布包裹玉佩，他突然反应过来，他没碰过那把短刀，但他接触过玉佩，于是赶紧改口说道：“大人，这玉佩不是我的，就是她的。” </p>
黄思进一拍惊木堂：“公冶修，公堂之上，尔敢反反复复！玉佩究竟是谁的，还不从实招来。” </p>
公冶修看向英落说道：“就是英落亲自交给我的，玉佩就是她的。” </p>
英落接道：“回大人，民女是受到了公冶修的威胁，为了保命不得己将玉佩给了公冶修。” </p>
黄思进说道：“公冶修，本官再问你一遍，玉佩究竟是谁的？” </p>
公冶修毫不犹豫说道：“大人，就是英落的。而且我有办法</p>
证明，我的掌心变红并不是因为曾经握过短刀。” </p>
“如何证明？” </p>
公冶修胸有成竹地说道：“大人，请让人查验玉佩是否会变红。” </p>
辛容用另外一张草纸擦拭了玉佩，命人吐了些口水。 </p>
公冶修看见草纸上没有变色，又说道：“不行，这样不准确。肯定是我摸过玉佩，所以用纸擦不到什么，你直接检验玉佩！” </p>
这玉佩是母亲送给英落的，辛容可不想让别人吐，干脆在众人目光中，自己朝玉佩吐了口水，然后举起展示。 </p>
“怎么没有变色，这不可能啊。”公冶修一脸不可置信，实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p>
黄思进不耐烦地说道：“辛容，将公冶修关入死牢！” </p>
公冶修懵了：怎么玉佩不变色，就要关入死牢。 </p>
辛容只觉得公冶修想得太慢，非得她提醒才能想起来查验玉佩。 </p>
仅仅是伤人罪名太轻，要是既抢财物又伤人，那可就不一样了。 </p>
她仰着脸看向公冶修，说道：“公冶修，你可知道《盗律》里有一条，盗马者死，盗牛者枷。” </p>
公冶修还在挣扎：“我怎么知道，再说我用得着盗马偷牛吗？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p>
辛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后面还有一条，盗伤者，与杀人同罪，（1）皆处死！” </p>
“你说什么！”公冶修终于明白了要被关入死牢的原因，气哼哼喊道：“大人，是那女子陷害我。放开，我要回公冶府。” </p>
黄思进厉声说道：“陷害？不是你自己承认，玉佩就是自告人的？” </p>
“不是，大人，我没有拿那把刀刺她！”公冶修咬牙切齿。 </p>
“那你手掌为何会变红？”黄大人问道。 </p>
“我不知道，我只拿过玉佩。”公冶修甩开了架住他的官差。 </p>
“公冶修，你也看见了，只有握过刀柄，手掌才会变红，与玉佩无关。辛容，将他带下去吧。”黄大人好似松了口气。 </p>
公冶修挣扎说道：“我要赎死，我要赎死！” </p>
辛容淡淡说道：“公冶修，按照律令，过失犯下死罪的，才能用金银赎死，而你——是故意犯罪。” </p>
公冶修大喊：“我既不是故意，也不是过失。我什么都没做！是你，是你们——” </p>
辛容打断道：“还不将人拉下去关入死牢！” </p>
公冶修被架出了公堂，却还在喊着：“黄思进，你敢判我死罪！你别忘了，死罪是要上报京城复核的，我公冶家在京城的贵亲，不会让你得逞的。” </p>
辛容看见公冶修被推进死牢，牢门上了锁，不管公冶修的咒骂声，头也不回地出了监牢的大门。 </p>
好险！ </p>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p>
机会只有一次。 </p>
她早就在手上抹了不少淡香清油，从公冶修怀中拿出玉佩转身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将玉佩在手中滑转了三圈，用清油把原本英落涂抹上去的唇脂覆盖了。 </p>
如此，玉佩就没有变色。 </p>
当日下午，公冶府就有人来问公冶修的去向。 </p>
辛容按照黄思进的吩咐，封锁了公冶修被定死罪的消息。 </p>
“大人，公冶府的侍卫找来了，我已经打发走了。”辛容看到黄大人的眼神里透着不甘心。 </p>
“好不容易定了公冶修的死罪，可是如果京城那边……”黄思进很是忧虑，转过身说道：“辛容，你带人去将公冶修立即执行死刑。” </p>
辛容惊了一瞬：“大人，死刑不是还要上报京城复核吗？” </p>
“不能等，你现在带人过去，让刽子手将公冶修斩首。”黄思进冷静地说道。 </p>
辛容心中一动，莫不是黄大人看出了这个案子的破绽，所以才要这么做。 </p>
黄大人难道是在包庇她和英落？ </p>
“大人，前任被免职的郡守，留下三十多个与公冶修有关的案子，最后获罪的都是公冶府的奴仆、侍卫，门客，这次终于给他定了死罪，不能再让他脱罪了。卑职去杀了他，后果一人承担。”辛容说完，跪下叩头，继而起身要走。 </p>
“站住，这不是你一人能承担的，只要公冶修死在府衙，不管是被谁所杀，我都脱不了干系。”黄思进严肃说道。 </p>
“那卑职把他劫走再杀。” </p>
“胡闹，公冶修的罪行，证据确凿，他自己也认罪了，就应该按律处置。” </p>
黄思进自己开了门，冲外面喊道：“来人！” </p>
“大人。”最近的四名官差立刻过来领命，只听黄大人命令道：“辛容，你带他们去狱中，将公冶修斩首。” </p>
“大人，不如还是让我——” </p>
“住口，还不快去！” </p>
“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