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 章 谁都可以哭，但邵宣不能
邵宣舔着干涩的唇，半睁着眼拿着衣服去洗手间，还不忘给邵扬打招呼：“早，早啊爸。”
像往常一样，下了车站，兄妹二人走去相反的道路，去往不同的学校。
邵宣才走到教学楼，就被一女生拦着：“邵宣，我喜欢你，你要不要加我好友先认识一下。”
他原正常的表情，突然就紧绷了起来，视线紧锁着面前的女孩儿。她不敢看邵宣的眼睛，紧张到脸色发红。
孙晴天戳着武依的肩膀，给她指楼梯口的两人：“看看，邵大帅哥又被表白了。你自己看看，你还有机会吗？”
武依用力咬着下唇，心里酸的不行。
她听见邵宣道：“你换盘菜吧。”
孙晴天拍着武依的书包傻笑：“他太逗了，换盘菜吧！他可真行，不愧是书南高中出了名的神人！”
由于孙晴天的笑声过于张扬，楼梯口的邵宣听到声响，便将视线转在她们身上。武依的手脚在他视线看过来的那一刻，便紧张到僵硬了。
她结巴道：“晴晴天，他是不是在看我们？”
孙晴天捂着嘴，赶紧扒拉着刘海，想试图挽救她的形象：“好像是，依依你帮我看看，我发型乱不乱。”
武依余光看到孙晴天的行为，猛地转身：“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邵宣！”
“好吧好吧，是，是没错可以了吧。”孙晴天摊手招认。
武依气了：“是我先喜欢他的！”
“那我后喜欢的也没错啊，有问题吗？”
“我们是姐妹不是吗，姐妹怎么可以喜欢同一个男生啊！”
孙晴天翻了个白眼：“你有必要那么激动吗，他压根跟我们不熟吧。我给你开个玩笑，这不是解解闷吗？”
武依跺了两下脚，有点生气，横了孙晴天一眼便往教室走。顺便还趁着邵宣在收小组作业时，将带来的牛奶放在他桌子上。
武依最近喜欢给他送牛奶，因为邵宣从来不收，别的女生送他的礼物，也不看别的女生给他的纸条。
可是她匿名送的牛奶，却会被收下。
所以武依，她有时候会因为这一盒盒的牛奶而幻想，邵宣是不是知道这是谁送的，他是不是也同样喜欢自己。
如此一想，心情都能美好一整天。
邵宣回到位置上，就看见了桌上的牛奶。他根本不用想，就知道是武依这个固执的人送的。
他拿起那盒牛奶，修长的手指在包装上摩擦。他发觉自己似乎太纵容武依的示好了，她这样好的女孩，喜欢他，实在不值得。
何况今天还是还款日，邵宣是实在没精神去想武依。那盒牛奶，就那么放了一整天。
昨天他就和朱老板提前请好了假。放学回家，又要面对那些讨债人了。
这样的灰色天空，根本看不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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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钱啊，还钱听见没！”吕海燕掐着邵宣的大臂，下狠劲的死拧。
他痛到皱眉，也没出声求饶。从口袋里掏出信封，那里面装着两千多的现金。
“吕姨。”
女人一把夺过，数了数才两千，脸色顿时又变的不好看了。伸出食指对着邵扬，张口就骂：“把钱借给你们这种人真是倒霉，要了多少年了，连一半都没还完。果然借钱不能借给你们这种穷酸人，根本没能力还！”
“活着就是浪费空气，要钱跟挤牙膏一样，要一点还一点。早知道没能力当时借什么借，我就是太好说话了。你爹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当时跪下来求我，说救救慧妍，我心软，谁能想到你们家连钱都还不出！”
她身边的两个人，也指着邵宣的鼻子骂。他个子高，所以垂着眼有点像不屑一顾的样子，吕海燕又不愿意了：“你看看你一大老爷们，长的跟个女人一样！没一点男子汉的样子！”
邵溪在屋里听得忍无可忍，猛地甩开门，冲上去拽住吕海燕的衣服。女人毫无准备，直接被甩到了地上。
“你长的跟个男人似的，好意思说别人？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配吗？”
吕海燕呲牙咧嘴的站起来，想去扯邵溪的头发，还好邵宣眼疾手快将妹妹拉到身后，女人那下手毫不留情的力度，定得让邵溪吃个大亏。
“吕姨抱歉，我替溪溪给您道歉，对不起。”
“凭什么道歉！我们是欠她钱，又不是欠她命，凭什么要听她说这种话！我们做错了什么！”她泪水夺眶而出。
邵宣蹙眉，冷声道：“邵溪！回你房间。”
她赌气咬着牙，不可思议的看向哥哥，邵宣一个眼神都不给她，血脉的压制让她只好乖顺的回到房间。
吕海燕对着她的门，就啐一口痰。邵宣一直到将人送走，才给妹妹的房门重新擦了一遍。
邵扬喊他：“儿子”
“爸？怎么了？”
邵扬眼眶湿润，一直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邵溪冲出来吼：“能不能别道歉了，除了道歉还能做什么！”
“邵溪！回你房间。”邵宣站在她面前，胸口起伏略微生气。
她摔上门，那一声震耳欲聋，摔的也不光是她一个人的委屈。
“没事。”他摸着邵扬的头发，这几年父亲老的不成样子，黑发中，已经快被银白色的头发给入侵完了。
邵扬在儿子面前哭，邵溪躲在房间里哭，邵宣在心里哭。谁都可以哭出来，只有邵宣不能，他的痛，需要忍下来。
他也可以哭的，只是他没哭。
许久，外面响起了烟花声，邵宣站起身，从地上拾起衣服：“爸，我出去看看烟花。”
邵宣跑了好久，才找到那一片在放烟花。他站在一个上坡的楼梯上，那地方正巧能看见烟花。
尽管烟花被裹挟在，视线中一片很小的两栋楼中间，可他仍是那么开心的看烟花。
他好喜欢，好喜欢烟花。
邵宣眼中倒影的烟花忽明忽暗，温暖的光晕映射在眼底，亮起来时眼中却是无尽的沉默。
绽放的是美好，围在烟火旁边的人欢声笑语，热闹非凡。邵宣被路灯凸现的影子，显得却是那么孤独。
这城市万家灯火，他也有微弱一盏。
他明明最不喜欢易逝的短暂幸福，可是却那么喜欢夜空中绽放光芒的烟花。
散落的片刻，像流星划过夜空。
邵宣虔诚的许愿，感谢城市中，放烟花的家庭能永远幸福美满，许愿这烟花能放的再久一点。
武依一家，在院子里围绕着武父买来的烟花。还有邻居家，带来的两只哈士奇，在院子里撒欢。
她们欢声笑语，抬头看向被烟花照亮片刻的夜空。
武依拿着仙女棒挥来挥去，孙晴天也跑过来凑热闹，端了一盘车厘子和她换两个仙女棒。
两个小公主，玩的不亦乐乎。武依头上带着的耳机，她跟着轻声唱道：“i know you eventually you all tnese year ，prettying you forever。”[1]
黑暗中，少年落寞的身影抬头看了一眼消失的烟花。这黑夜，落幕的如此快，还来不及保留。那像画布一样的夜幕，烟火却如从未出现般，冷冷清清。
邵宣从歌单中划掉那首《eventually feat》，挑选了一首《luv letter》。
迎着月光，他似乎又给自己充满了电。邵宣伸手戴上卫衣的帽子，双手插兜朝家中走去。
隔天，武依又是第一个进教室的，她脚步轻快，阖上教室门。从书包里拿出，一盒新鲜牛奶。
她看着邵宣桌上，昨天那一杯，一动没动
武依犹豫了下，还是换了新的一杯放了上去。就这么，一周以后，武依的抽屉里，放了七杯邵宣纹丝不动的牛奶。
她每天都放上新的，拿走昨天他留下的。可邵宣，不知道为什么，却不接受了。
直到放学，武依都没想通为什么。孙晴天收拾完书包，走到她桌前：“你手放在抽屉里干嘛？藏什么好吃的了？”
孙晴天勾头去看，又悻悻的观察她的表情：“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不要你就别送那么多啊。”
武依垂头丧气道：“这是一星期的”
“那你，好吧。”孙晴天拍着她的肩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帮她把牛奶都收进书包，拽着她离开。
孙晴天将书包往她身上一甩，指着她的鼻子说道：“我告诉你奥，你别这么半死不活的。外面盯着邵宣的女生多了去了，被他拒绝的更是多了去了，你别这么不经打击。”
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啊，武依长的这么漂亮，还客串了好几部电影。按道理来说，心里素质一定不错才对，不过就是被邵宣拒掉了一星期的牛奶，至于这么蔫儿吧唧吗。
武依把牛奶都掏了出来：“太重了，你帮我分担一点。”
“呵呵，我是你家保姆啊。”
“好晴天，你是我老婆，行了吧么么哒。”
“别搞！”孙晴天伸出食指挡在她们中间，“欸我说，要不去邵宣兼职的店里吃火锅吧，顺便你再问问他？”
武依摇头，她现在更不好面对邵宣了。
傍晚她在家里刷卷子，脑中都是邵宣的脸。她坐在后排，看向邵宣拿起她送的牛奶看了看，又放回原位。
武依叹气，低着头抬不起精神。
武妈端着一盘精致的车厘子，敲开她的房门：“来，尝尝水果。今天我让阿姨去超市买了，智利车厘子特别新鲜。”
“谢谢妈，不过我不想吃，您拿走吧。”
“没事，等你有心情了再吃也行。写什么呢，化学卷子啊？依依啊，要不然你退出尖子班，转去文科普通班吧，反正你将来都是要考表演学校的，你理科成绩也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