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因果循环（二）
那猪呢？
他跟和尚的因果又是什么呢？
古老相传，满月古井能够看见自己这一生最爱的人，天蓬上天当元帅的时候便从月老宫里听说了这个传闻。彼时的天蓬刚刚上天，由于英勇善战再加上老君的推荐和玉帝的赏拔，风头一时无两。
能够当上天河水军元帅这种肥缺，天宫里无论哪路神仙都羡慕不已，也正是这般横空出世，天蓬一连十天被月老报道，那帅气的英姿在各大版条皆有登录。那一阵子天蓬跟月老打的火热，所以没事就跑到月老宫里，翻看鸳鸯谱，可是翻来翻去都看不到那个名字。
于是天蓬只好守在古井，等待满月。月圆月缺，可在古井之中天蓬根本没有看见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的有缘人，他看见的不过是月光洒下，散落在井中水面粼粼的水波。
直到有一天天蓬忽地在古井之中终于看到了一片倩影。
那倩影在古井倒影的水面上轻轻飞舞，她看起来是那般的纤细，那般的柔弱，在月光之下也那般的孤独。
天蓬一时间竟看痴了。
仿佛在那一瞬间他又想起那个战场上被献祭的少女，那个无助的眼神仿佛被世间遗弃。
他战场屠龙，他热血燃尽，可自那一别之后却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心上人，他曾听闻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仙丹的事本就是他跟后羿编的，就算是嫦娥吃了仙丹也不过像吃了大力丸一样，没啥飞升效果。
说不定这会儿嫦娥早跟后羿生了一对娃了。
即便如此，天蓬还是每天都蹲在古井旁，看着那个飘飘的倩影，看她飞起低落，舞姿迟缓，他将自己所有的相思都寄托在这个倒影之上。直到有一天天河泛滥，弱水为害，天蓬引兵西征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那个那个夜夜思念的倩影，竟然是弱水真身。
“是你……”这是天蓬第一次跟弱水讲话，他一身戎装，手握九齿钉耙，披风随风摇曳，威风凛凛地出战，可是要消灭的竟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倩影。
看着眼前这个纤细的女子，天蓬双腿一夹，勒住战马，示意身后的天兵止戈，他担心千军万马的冲撞会让眼前的女子灰飞烟灭。可是弱水的实力远远不是看上去那般的柔弱，只见那身穿轻纱的女子缓缓地抬了抬手，天蓬身后的士兵便被汹涌的弱水冲散，转眼间便销肌噬骨。
天蓬想不通一直长久以来治理的天河何以忽然间泛滥大作！他回头看了一眼不断倒下又消失的战士，提起九齿钉耙发出冲天般的怒吼。
只要热血微凉，屠龙少年就会不断地雄起。
只是当天蓬冲进弱水漩涡，又一次看到那个纤细的女子时，原本熠熠生辉的九齿钉耙却忽然间失去了光彩。
“为什么？”天蓬凝视着女子，旋涡里静悄悄的，仿佛在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这两个人。
“元帅，我好寂寞！”
弱水惨然地笑了笑，原本还在指尖狂暴的水流也缓缓静止，“这天河漫漫，却无生机，千千万万年来，世间变换，可却从未溅起一丝的涟漪。”
“所以，你要下界？”
弱水抿着唇点点头。
天蓬看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她的脸颊是那般的楚楚可怜，于是许下了他一生的诺言。
“那不如我陪你？”
天蓬的话让弱水的眼神闪过一丝精光，可随即又转瞬即逝，“我早已犯了天条，你若不拿了我，便是死罪，又如何陪我？”
天蓬笑了笑，没有回答弱水，而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自生来便是部落里最底层的战士，穿越丛林，捕鱼打猎，为了一口饱饭奔波一生，后来勿信人言，卖主求荣，只为了不再那么奔波，混个几餐饱饭，可不想却又被奸人陷害。我时常想，人的一生到底为了什么？追求的名利在生命受到危机的时候不过是一场虚无，享用的美食在酒足饭饱过后也会感到空虚。可我却终日为之奔波，机关算尽。我也曾认真爱过一个人，可到最后……”天蓬说到这里缓缓抬起头看了弱水一眼，又自顾自地说道。
“其实人这一生有很多值得去珍惜的东西，可却很多时候在不经意间便缓缓地溜走。生命其实算不了什么，让人难过的更是曾经拥有却不断在指尖消失的东西。”
“那……那是什么？”弱水痴痴地问。
“就好像与你从小陪伴的父母，随着你的长大、成家、立业，他们却也在你不断有所成就的过程中缓慢老去，最为痛苦的并不是最后的生死相隔，而是当真的生死相隔的时候，你想诉说却没有人陪你的寂寞。”
“就好像你错过曾经最爱的人，你记得跟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哼过的每一支歌，走过的每一条路，你清楚地知道你跟她生活在同一个时空之下，可却再也没有见过的心酸。也许我不懂你的寂寞，但是我却知道寂寞的苦楚。”
说到这里，天蓬忽地眼前一亮，诚恳道：“不如我带你去西王母那里，以昆仑山巅为界，在凡尘环绕，总好过这漫漫天河。”
“那……你还会去看我跳舞吗？”弱水低着头，红着脸，那般娇羞，那般美丽。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般美丽的一幕，除了天蓬之外，还有另一双眼睛在偷偷地窥视……
就这般，天蓬治理了若水，却治理不了自己的欲。
每当天蓬看着天河干枯的河床，那个美丽纤细的身影便又回荡在他的眼前，翩翩起舞，柔弱无骨。
可昆仑之巅是西王母娘娘为女仙不受迫害玉帝所开辟的净土，岂是他一个个区区水军元帅所能神往的？
直到有一天从西方来了一个和尚路过天庭跟天蓬泄露了一个禅机。
那和尚穿着破烂的袈裟，蓬头垢面的，好像周身刚刚被烈火燃烧过，恰好路过天河想要洗个澡，却不曾想天河已经干了。
“施主不必烦恼，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你情深意切，上天自然不会负你，只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就怕你后悔莫及，哎，芸芸众生皆有虚妄，要知道兴尽悲来，盈虚有数。”
“兴尽悲来，盈虚有数？”天蓬嘴里默念着， 眼神忽然闪出神采，“就是说我跟她还会有相见的一天？”
“会的，会的。”和尚缩着脖子傻笑。
“那我该怎么报答大师呢？”
“不如施主给口水喝吧。”和尚灵活的舌头舔舔唇，干裂的嘴唇跟被火烧了无疑。
看着眼前这个呆头呆脑的和尚，天蓬并没有小觑，他自称来自西方，定是大日如来亲传弟子，当了元帅这么久他自然知道天庭跟西方紧张的局势，可如果只是单单地给口水，怕是不给西方面子，何况这和尚今日所预言的事解了他的心结，于是天蓬从怀里掏出一颗他许久没吃一直想着送给弱水的人参果，双手奉上交给了和尚。
和尚看着眼前的人参果身子一窒，他本想拒绝可无奈被火龙珠所伤，如再不饮水便会化为枯骨，于是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了一句佛号。
那慈悲的佛号余音袅袅，好似洞穿了千年……
原来猪跟和尚还有这么个交情，听到这里我恍然大悟，难怪和尚这一路都惯着猪，原来和尚因为自己的一时口欲吃过猪的东西，而且还是人参果这种高级货，怪不得路过五庄观您老人家不肯吃呢，原来是知道这果子不好吃，一股白萝卜味。
和尚看着我懂了的样子，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的猥琐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