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北国伤心地
经过这几天相处，方骏和蛮牛他们已经混的非常熟络，兄弟来兄弟去的，就差拜把子了。蛮牛他们现在也没有了逃跑的想法，一门心思的由方骏他们带着回家。
方骏和玉玲珑来到蛮牛他们的房间，蛮牛他们三个人正在大快朵颐。
“牛哥，你说你来过这？”
“嗯，来过，没进城。我们千户来过这，说是见个朋友。我们十来个人是在城外那片老林子里歇的脚。”
“他见的谁，没有对你们说过？”玉玲珑忍不住问了一句。
蛮牛见她说话，收起笑脸，继续干饭，嘴里含糊不清:“千户大人的事，我们小喽啰怎么可能知道呢？”
“牛哥，一碗够吗？不够再来一碗。”方骏借机缓和气氛。一路上，这位姑奶奶被这老牛顶的够呛。二档头的风光身份，平时颐指气使，说一不二，平时无论文武百官，还是贫民百姓，见她都如老鼠见猫，胆战心惊，生怕一不小心被她给办的生不如死。要不是看在方骏的面子上，她早把这头牛给宰了分撕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蛮牛这头憨牛跟方骏聊起美人时那一脸的龌龊样，连方骏都觉得这家伙到底憨不憨。但就是对这颜值出众，风情万种的美人就是不对付，对她从来都没有好脸色。
“牛哥，离家不远了，要不要进城给老嫂子买点东西带回家？”
“嘿嘿，算了吧，不怕小狐狸你笑话，哥哥我穷死了，身上没钱。”
“放心，我有。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还有，我的外号是银狐。”
“哎，我怕还不起。”
“不用还，咱俩谁跟谁。”
“那不行，那就这样，你借我点钱，到我家，我给你两头牛，就这么说定了。”
方骏心里有点打鼓——两头牛的钱我大概能有吧？有点心虚的看了看玉玲珑，这女人靠着门望着屋顶冷着脸，还在生闷气。
“哎，我们千户大人怎么样了？”
“哦，正要跟你说，他嘛，病太重，主要是你们耽误的时间太长，昨天下午见长生天去了。”
“唉，那是他的命。”蛮牛重重叹口气，转身郑重的对方骏说道“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把他烧了，灰灰给我带来。平时他挺照顾我们的，没把他带回去，老牛我过意不去。”
“好，小弟我一定照办。”方骏一口答应了下来。
“那行，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进城，今天好休息。那个谁，咿咿呀呀”他还朝那两个聋子手语比划了一番，引的那二人顿时兴奋的咿咿呀呀“回敬”他一番。
二人回到房间，玉玲珑指着方骏鼻子冷冷的说:“但愿你能兑现你说的，要不然”
“如果不是如我所料，那事情就更简单了。”
“你是想进城放饵，城外钓鱼？”
“这才是真正的二档头该有的样子。另外照蛮牛说的做。还有那几个见千户最后一面的兄弟一起来，我要问他点事。”方骏冷峻的吩咐。
“什么意思？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是因为他到最后都没有叫蛮牛他们的名字？”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有点那啥？确定一下子我才能放心。要记住，像我们搞情报的，不能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些我去安排。”说着话，出门一会。回来就把自己诱人的娇躯放平在了房间唯一的大床上了。看的方骏一愣一愣的。她还不放过方骏，脸上带着妖媚的眼神，嘴里意淫淫的娇声道:“怎么，瞧着姐姐这娇躯，血脉喷张是不是。”
方骏望着她那张麻脸，心里恶寒，一身鸡皮疙瘩。
玉玲珑也从他那眼神反应过来，随即冷冷的斥道:“自己到外面找个柴房睡去。”
“掌柜的，我就在门口坐着，有事你喊我。”说着话，方骏提了个凳子来到屋外坐下。
他这是不放心那三个人，越临近边境，他越不踏实。玉玲珑不止一次告诉他，有她们夜不收在就尽管放心。但方骏不以为意，只有自己盯着才能安心。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行人摇摇摆摆的来到长原城内乱逛。蛮牛他们仨是头回到这样的大城市，虽然回家心切，但第一次看到这繁华的街景还是眼热的很。东瞧瞧西看看，完全没有一点仆从的样子。方骏和玉玲珑也不介意，反正现在他们三个人是放出来的饵，让某些人注意到才好。
一直逛了三天，只到第三天，方骏和玉玲珑才隐约的感觉到身后有双眼睛在盯着她们，可一回头感觉又消失了。
玉玲珑自负在这方面有过长年累月的经历，可是方骏的表现却让他有点吃惊。她当然不可能知道方骏的真实来历，但他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异于常人的能力，一而再则三的，着实让她有些惊心。同样的问题她又想起:“他到底是来自何方的妖孽或神圣。”
既然已上钩，多留无益。在这里动手，行人众多，方骏下意识的不想伤几无辜，同时和玉玲珑她们想的一样，鱼儿非常容易脱身，捕捉困难。
一行人匆匆忙忙买了点东西，就往城外赶，惹的蛮牛他们三个人老大不高兴，经过这一次，以后就没机会再来了。方骏就心急火燎的忽悠他们说是要戒严关城门搜捕凶族人，而这时街上像是安排好了一样，多了几对巡逻军兵，提刀跃马，耀武扬威的行进。这才让他们三个人不情不愿的跟着往城外走。
刚到城门口，不出方骏和玉玲珑的意料，果然盘查又加强了，这里进来的出去的混在一起，纷乱不堪。
猛然间，方骏和玉玲珑同时感觉到一丝杀机，左右前后都有看不清脸的人往她们这边挤过来。玉玲珑见此情景，正想发号施令给周围易装随从，却被方骏果断的制止了。
听到他大声的说道:“等下一声响后，一起往城外跑，不要停。”随后见他从衣襟里掏出一样东西朝天一指，突然“嘭“的一声，人群顿时一静，紧接着一个大嗓门“杀人啦，快跑啊”，这一下，彻底乱成一锅粥。蛮牛他们三个壮汉借此机会不顾一切的往外挤，这样的混乱局面下，盘查军兵跟本管不过来。
他们几个挤出来就往空旷的地方跑，方骏顿时觉得身后压力骤减，看样子暂时摆脱了对手。现在状况已经明了，没必要再在这里待下去，往北出关要紧。
方骏打算和玉玲珑商量一下下一步计划，确发现她盯着来的路，脸上阴晴不定，手上拳头撰的微微发抖。
“掌柜的，你这是怎么了？看把你吓的，见到老情人啦？”
听到他说这话，玉玲珑左手闪电般一巴掌抽在方骏脸上，“啪”的一声很清脆。
这一巴掌，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俩哑巴见方骏兄弟挨女人打，有点着急，准备“咿呀”着上前，憨蛮牛这时却聪明的及时拦住了。玉玲珑没想到自己能结结实实的打到他，再回眼看他的时候，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有惊愕还有愧疚。顿时感觉一股暖意在胸腹间萦绕。但脸还是板着。
“再多嘴，我撕烂你的嘴！还不快走！”
说着话，愤愤离去。路过那仨时，被她的气场所震慑，立马站直了向她行注目礼。
方骏见她的反应，瞬间就觉得说错了话。她这种人光鲜亮丽的背后一定有着难以回首的往事。他现在也恨自己这张嘴，所以玉玲珑打过来时，他没有躲。
四个人跟在玉玲珑后面迤逦而行，谁也不说话。方骏不敢说话，那仨不知道说什么。玉玲珑想着心事不想说话。就这样，前几天还热热闹闹的四人行，今天气氛沉闷。
还是蛮牛性子急，忍不住了，低声的向方骏问道:“哎，小狐狸，你刚才用的那个黑乎乎的家伙是个什么玩意，声音那么大？从来没见你用过。”
“手持炮仗，拿来唬人的，不信你瞧。”说着话，拿出那个铁疙瘩，在众人面前当场展示，对着地上一使劲，又“啪”的一声，震的众人一激灵，这下连玉玲珑也不例外。
再看这玩意，响的同时，掉出一个黄皮壳，地上的土只是被吹起一阵灰尘。
“果然是个炮仗。”那仨以为的，可玉玲珑却对方骏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其实这是一把手枪，在方骏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防止万一危险，特意通过程序给他安排的，九二式五点八口径，二十发弹匣，前三发是空包弹，起震慑作用。所以空包弹将这些人糊弄过去了。
方骏见好就收。“炮仗不多，制作不易。”当然不能再打了，在众目睽睽之下，现世这种“超级武器”，在民众没有完全概念的情况下，那将是血流成河的结果。虽然说这已经引起玉玲珑的注意，他自信还是可以忽悠她的。
被这响声震醒了的玉玲珑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这么大的声音坐骑被惊的嘶鸣不停，可居然没有惊起太多的飞禽走兽。
这里地处北方，与凶族关系紧张，人烟稀少，在山林里面走经常遇到野物出没，可这时却显得不正常的安静。
方骏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妙，顿时勒马停住，和玉玲珑一样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他们正好在一个坡顶上，四周几颗不多的树，一览无余，但前面下坡就是茂密树林，那里藏人可就危险了。
这时的玉玲珑恢复到夜不收二档头的机敏干练的样子。她毫不犹豫的从怀里掏出带声烟火射向天空，向附近同僚示警。身后已能听见马蹄声，那是她的亲卫。
“是哦，太静了，马屁声都没有。”
“咿呀，啊啊”
那仨后知后觉，也感觉到了异常。这样的反应，让方骏觉的他们还是有那么点去敌后作战的能力。
“不知哪位英雄在此等候本姑娘？”见过大风大浪的玉玲珑处事不惊。同时回头看向方骏，“你在这里放炮仗，是故意的吧，知道前面危险？”
方骏潇洒的一甩头发，“在下这一双眸子，曾为秋水所洗，没有看不透的。在下”
“闭嘴！”
母老虎发威，方骏只能意犹未尽的悻悻闭嘴。
这时前面树林里哗啦啦的走出几个人来，一色的青衣罩袍，手持利刃，蒙着脸。
“不知当面是哪位英雄？夜不收办案，还请各位掂量掂量。”
听到他这么说，玉玲珑脸色更加难看，麻脸含煞，看起来更是“不堪入目”。方骏看了一眼，立马收回目光。
“哦？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夜不收，不知我等犯了何法？”
“哼，明知故问。你们和三个凶族人闯我大周土，意欲何为，劝你们识相的跟我们回去，不然”
“那好，我今天就会会你们夜不收。”说着话，玉玲珑就朝对面走去。
“哎哎，掌柜的先等等。那个谁，你们知道刚才我们掌柜的放的烟花了吗，没想法？”方骏赶紧出言阻止。
“不就是喊个人嘛，诺，来了就这几个？行吧，那就一起留下。”
后面那些随从这时刚好赶到，但少了一半。这六个人瞬间来到玉玲珑身边，其中一个竖起大拇指朝她示意一下，随即拔出武器，警戒在她身边。
“那好吧，你们，呃，自求多福吧！蛮牛听到没有？该打断他们狗腿，整死他们！”
蛮牛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玉玲珑她们是夜不收的身份，眼前出现“夜不收”，早就憋着火，听到他这么一说，立马血脉偾张，举着大刀大喊:“我整死你。”带着二聋哑人就“啊啊的冲了上去。”
玉玲珑见此情景，举手一握，边上一人撮嘴一声抑扬顿挫的呼哨，前面林子里顿时就乱成一锅粥，惨呼声，斥骂声，短暂的兵器敲击声，预示着里面是个修罗场。
路上战场里，一把刀，一根棍，一根狼牙棒，杀的那几个“夜不收”乱了阵脚。接连损失俩人之后，激起剩下几个的血性，表现的异常悍勇，与蛮牛他们斗的旗鼓相当。但想脱身已难，他们周围已经被玉玲珑她们围了起来。
在方骏和玉玲珑他们眼里，这几人再这么打下去，只能两败俱伤。蛮牛他们三个虽然力大，占了兵器的便宜，可是技艺明显不如那几位。
玉玲珑越看脸越沉，在方骏看来，她的眼睛已经可以杀人了。
蛮牛在被对方领头的伤了两剑后，拼着命用肩膀撞翻了他。那位被他撞倒后居然一时觉得气血翻涌，翻不起身。
这时，方骏正准备喊停，玉玲珑赶先大声喊道:“停，都给我住手。”
她的亲卫随从立即围上，将刀架在了对方见对方的脖子上。
战场随着她的喊声安静了下来。蛮牛他们气喘吁吁，带着一身汗血的走到方骏身边，不高兴的说，
“好你个小狐狸，看着我们玩命，你也不帮忙，还是不是兄弟？”
“哎，我喜欢动脑子，不喜欢动手动脚，呵呵。还有”方骏收起玩笑样子，郑重的说道，“牛哥，我们只是带你回家，可这回家的路还得你自己打出来，那才叫英雄。回去你们也好有个交代。不然你的族人怎么看你？我帮你杀了我们的人，我家人怎么看我？我说的对不对？”
蛮牛是有点憨，但话说到这份上，他也明白了方骏的意思。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果然是只小狐狸，狡猾。”
“嘿嘿，牛哥过奖。那你们自己包扎一下，我去看看这些人怎么回事。”
玉玲珑见那领头的怎么问都不开口，正打算用非常手段。方骏忽然心中一动。
“掌柜的，撕了他们的衣服，看看身上有没有什么标记什么的。”
玉玲珑诧异的看了看他，转身对下示意。
随着他们的上衣被撕，他们的上身一览无余，只见他们胸前无一例外的都有一个梅花标记。
看到这个梅花标记，玉玲珑顿时长吸一口气，但脸色更加苍白，身体有点微微发抖。嘴里一字一字，狠狠的说道:
“我再问你一次，你要是不说，我就让你生不如死。你背后的人是不是一只眼的冷梅？”
那几个人，听到这话，顿时目瞪口呆，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她。
见到他们这个反应，玉玲珑明白了结果。
此时的她仰脸向天，泪如雨下，浑身颤抖。
这个结果，是方骏始料未及的。一朵梅花就让一向举止得体，光鲜亮丽，心思深沉的夜不收二档头如此撕心裂肺的人前失态。
他猜到了开头，当她看到对方领头的招式的时候，脸色苍白的表情，方骏就断定玉玲珑与他们有什么渊源。但他没猜到是这个结果。
方骏蹲下来朝那人揶揄的说道:“我要是你，就咬舌自尽，你知道她是谁不？”
那位漠然的摇了摇头，先是听到“一只眼的冷梅”，再看到这位丑“掌柜”的失态，一脸懵逼。正想说什么。
这时的玉玲珑突然爆发:“滚！都给我滚！”喊完，慢慢的蹲下身子，浑身颤抖的着双手抱脸，无声啜泣。泪水顺着指缝徐徐低落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