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残酷的江湖
“表哥，你故事还没讲完呢！紫衣剑客和女魔头最后打斗的结果怎么样了？”
“小蛮，表哥明天晚上再给你讲吧，时间已然不早，该歇息了。”
易羽困的直打瞌睡，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只是事与愿违，小蛮还是不肯轻易放过他。
“不嘛，表哥真坏，讲故事只讲一半。”
看着精神抖擞的小丫头，易羽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去的时候，房间大门被猛然推开，一道黑色身影闯了进来。
当看清楚这个不速之客后，易羽被惊得睡意全消，犹豫的问道：“你是罗大叔？”
眼前之人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眼神锐利。
他身材笔直，如一柄出鞘的宝剑，锋芒逼人，如果不是相貌没有改变，几乎认不出他就是平时的驼背老仆。
老仆人此时表情很凝重，没有理会易羽的询问，好像真的已经变成了另一个陌生人。
他径直走到小蛮面前，恭敬的说道：“小姐，这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该走了。”
小丫头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的问道：“回去？我们回哪里去？罗大叔，你为什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情况紧急，老奴以后会跟小姐解释的，我们赶紧走吧。”说着，就要抱起小蛮准备离开。
小丫头这时已经回过神来，虽然她年纪尚小，但却有一颗玲珑之心，好像预感到了什么，只见她一把抓住旁边的易羽，坚定的说道：“罗大叔带表哥也一起走吧！我不想和表哥分开。”
“小姐，老奴能力有限，只能带你一个人走，多一个人的话恐怕会照顾不过来。”
“你不带表哥一起，我就不和你走。”
小丫头紧紧抓住易羽的手臂，生怕一松手就会永远失去。
老仆人知道事态紧急，不能再耽误了，一咬牙，伸出枯瘦的手对着小蛮后脑轻轻拍了一下，后者瞬间昏睡了过去。
“小姐，老奴得罪了。”
说完，老仆人抱起小蛮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一位中年妇人匆忙跑进了房间，神色慌张，怀中抱着一只黑色木匣。
由于只顾着拼命赶回，就连左脚上的绣鞋都不知什么时候跑掉了，白净的脚上沾满了灰尘，还有几条划破的血痕，但她好像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娘亲，你这是怎么了？脚上的鞋子呢？”
今晚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也太过突然，易羽感觉自己思维有些跟不上了。
但在内心的最深处，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或许今后的生活，就要彻底改变。
妇人哀伤的看了一眼儿子，没有多说什么，因为情况不允许。
她转过头，面对抱着小蛮的老仆人，祈求道：“罗大哥，带小羽一起走吧！他还小，以后的路还很长。”
“抱歉了易夫人，我只负责保护小姐的安全，而且能力所限，恐怕带不走多的人。”
妇人猛地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老仆人的左腿，苦苦哀求：“罗大哥，求你了，看在我夫君为大将军效命这么多年的份儿上，求求你了……”
她很清楚，自己不会武功，即使带上儿子也跑不远，眼前这人是唯一的机会，就算死也要抓住。
老仆人不禁有些犹豫。
人非草木，相处了几个月，又怎会没有丝毫感情？
此时妇人的哀求是如此凄凉，那是看不到丝毫光明的绝望！
即使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免会动摇。
“好吧！易夫人最后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抓紧时间，长话短说。”
老仆人也是果断之人，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妇人对着老仆人用力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转头看向儿子，眼中满是不舍。
“小羽，记得以后要堂堂正正的做人，做事不可有违本心，娘希望你要努力读书，不求做大官，但也要做个文人，切记不要习武，不要踏足江湖……”
“娘亲，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还有父亲，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易羽猛地扑进母亲怀里。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老仆人知道不能再耽误了，抓起易羽就要离开。
“罗大叔，你带小蛮走吧，我要和母亲在一起。”
易羽想要用力挣脱，只是一个年幼的孩子，如何反抗的了武道强者？
虽然很轻松的将易羽抓起，但后者如此哭闹难免会对逃跑造成影响，为了安全起见，老仆人直接将他打晕，一左一右的将两个孩子夹在腋下，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幕下。
屋内只剩下妇人，她痴痴的看着儿子消失的方向，好像带被走的，是自己全部的心神。
街道上的喊杀声不到半炷香便渐渐变弱，显然，屠杀已经进结束了。
妇人惨笑一声，拿起身边的黑色木匣，轻轻打开，露出一柄华丽的宝剑。
她缓缓拔出剑身，口中喃喃自语：“世事难料，儿子的生日礼物还没送出去，如今却要先用在了自己身上。”
下一刻，妇人用力握住剑柄，毫不犹豫的刺进胸口。
在生命最后时刻，她没有感到疼痛和恐惧，只觉得一股冰冷的物体刺进身体，然后全身力量开始慢慢消散，视线渐渐模糊。
在意识彻底消失的一瞬间，骤然闪过一道思绪：“夫君，你走的时候痛苦吗？我来陪你了……”
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是这份寂静只持续了片刻，一群黑衣蒙面人便闯了进来。
白眉首领缓缓走进屋内，当看到眼前的景象后，那早已冰冷多年的心，也不禁生出些许不忍。
“大人，四处都搜过了，没有找到其他人……”
“大人，没有找到……”
白眉首领好像没有听到属下的声音，只是安静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
万物寂静，落针可闻，这种心绪已经多少年不曾有过了？
怕是久到连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吧？
“任务已经完成，撤退吧！”
随着白眉首领的命令，大批属下迅速撤离，屋内再次陷入了安静，冰冷的地面上，只剩下那个已经失去生命的妇人。
雪白的素衣，被鲜血渲染出大片绯红，像是在无声述说世道的悲凉。
竖插在胸口的利剑是如此醒目，仿佛，在嘲笑这座残酷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