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见面
“老地方“能是什么呢, 只能是常辉霖和澄海花私下见面的书店了。
书店向南，开在一家零食店旁边，内饰温馨自然, 除了有许许多多的书外, 就是一个很小的壁炉, 冬天的时候；老板会烧起壁炉，橘黄色的光洒满地毯。
这家店不止一个出口，严格来说有四个出口，一个是正常的门, 一个通向后面没有监视器的小巷，一个通向最上面隐蔽的阁楼, 还有一个，就是通往地下室了。
地下室用来存书, 且有抵达地面的其他路径。-
当然, 最重要的是，老板是常辉霖的人。
后天才要走, 如果事情顺利解决掉话, 时间还来得及。
不过考虑到澄海花现在处境不明, 还是尽早去为好。
常辉霖发出回复：
[好，下午四点。]
常辉霖并没有怎么掩饰，他直接走进书店, 转过几排书架就看见自己经常坐的地方被一个人给霸占了。
这人还穿的很厚，头上带着个白帽子。
就常辉霖在这个世界待的这几年来看, 一般穿的这么奇装异服的, 必然能力不俗, 就算弱的一批, 也很有可能是哪个组织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能就是在强调自己与他人的不同吧。
常辉霖在另一张桌子旁落座, 两张椅背相靠，他听见自己的手机又在振动，打开来看，一段信息：
[初次见面，常辉君。]
常辉霖回复：[嗯。]
[请放心，澄海小姐尚且还平安无事。]
[你想让我做什么？]
突兀地一声轻笑，常辉霖抬眼，和转过头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一双红色的眼睛，如果不是看起来比森鸥外年轻，配色简直就是森鸥外的翻版。
还有那挂在嘴角，看起来温和，实则一点都不怀好意的笑。
他毫无侵略性地歪了歪头，“这位先生，可以和你拼个桌吗？“
这又不是饭店，书馆不就是想坐哪坐哪吗，多此一举，做作。
系统暗戳戳地想，眼睛紧盯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哼，肯定是想害霖霖，我得看紧点他！
常辉霖点头，男人也就顺势起身，走到常辉霖对面，坐了下来。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这个白帽子青年手中其实是有拿着书的，一本看上去就能拍死人的书，书名烫金，应该是俄语。
身体单薄，看起来并不是靠战斗力输出的类型。
常辉霖已经选择性遗忘自己身体也不好这件事了，反正他每次爆发痛是痛，也不至于死掉，死不掉就够了。
俄罗斯人。
“费奥多尔。“
常辉霖平静道。
费奥多尔被人点出名字也不惊讶，他看着常辉霖，嘴角勾出笑意：“可以让店主换一首音乐吗？。 “
[啊！霖霖！他知道书店老板听命于你！]
常辉霖点头：“可以，你想听什么歌？”
“命运。”
费奥多尔抚平书角，话里有话。
“您也应该听一听。”
常辉霖招来店主，耳语一阵，店主走回去不久，店里的音乐就不再舒缓轻松，变成了波澜壮阔的“命运”。
4时21分30秒，横滨的光线折射度是37°，傍晚的光恰好从窗户射进，落在桌面上，一块移动的光斑。
“常辉先生，您信‘神‘之存在吗？”
“那就要看这个世界有没有‘神‘了。”
“当然有神。”
费奥多尔异常笃定，“神造人，人造罪，神罚人，这是一个轮回——”
“而构成这个循环的，就是‘神‘的必要存在。现在已经到了最后一个环节，凡是罪孽，必将洗清。”
常辉霖不说话。
他对于一个理想都跟他不在一个层次上的人实在没什么话好聊，洗清世界罪孽这种事怎么想都是大写的与高考这事不挂钩吧？
费奥多尔也不气恼，他向后一靠，：“您认为什么是罪孽呢？常辉先生。”
“杀人者杀了人，因为没有钱，而他的钱是被小偷偷走的，小偷偷走钱是为了给家里的亲人治病，而亲人的病是接触了传染病患者，这一整个事件中，谁有罪，谁无罪呢？”
他微微闭眼，像是陶醉于正演奏到激昂处的钢琴曲：“他们都有罪，活着，乃至行动，都可以说是罪的化身。”
[欸？这么说好像还挺有道理的。]系统成功被他带偏。
太绝对化了。
常辉霖眨了眨眼，“所以你就是‘神‘？”
“不。”
费奥多尔谦逊道：“僕还不足以成为‘神‘，。”
他抬起手指，点了点常辉霖的方向，瘦长的手指可能是常年不见光，泛着不正常的苍白。
“您才是。”
暗部头领自从被派去跟着常辉霖后，已经破天荒地在港黑宅了有一月之久了，作为类似于暗卫一般的存在，自从前首领下台后，新任首领也撤销了暗卫这一职位，所以他自然而然地转入了执行部，又由于高超的潜行能力做的都是暗杀任务，像现在这样能舒舒服服地待在这里，不用风吹雨打的埋伏，算得上他做的最轻松的任务了。
然而，就在今天，常辉霖外出了。
常辉霖一般不出门，出门也就两个地方去，一个是书店，另一个就是便利店，比起其他的干部，这个干部属实是有些朴素的紧。
所以暗部头领也没有太担心，可以说常辉霖是他监视以来最省心的对象了，结果在跟踪的中途，被一行人给拦住了去路。
“是你！杀了我大哥！”
暗部头领一头雾水，他杀的人多了去了，但能确切知道是他杀的且还能找到人的，可以说是从未有过。
自然少不了一场拼杀。
这伙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枪刀准备的都很足，解决掉最后一个人，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暗部头领急匆匆赶去书店，正好看见常辉霖抱着一本书在往外走。
少年注意到了他，抬头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抱着书离开了。
暗部头领当然是跟上。
常辉霖手里的书不算多贵重，贵重的是这本书里夹的一份文件，流传横滨久矣的《销毁名单》打印本。
想不到这东西居然在费奥多尔手里。
常辉霖当然知道【销毁名单】，就像他知道费奥多尔一样，前者是遍地都是传说，后者则是因为这个人在系统给的原剧情里出现过，虽然只是短暂的一个片段，常辉霖良好的记忆力还是让他完美地回想起了那顶白帽子。
所以，按照现在的局势来看，入局者不只有异能特务课科和港黑，还有这个突然介入的费奥多尔。
还是相当隐晦的入局，常辉霖相信除了自己，应该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费奥多尔也参与其中。
费奥多尔这次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邀他入盟，简单来说就是大家大手拉小手，一起搞定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异能者，然后迎来没有异能的完美世界。
常辉霖无法理解。
他的认知停留在用刀杀人不能怪刀这件事情上，实在是抵达不了费奥多尔的高度，但这不足以让常辉霖拒绝费奥多尔的提议。
没办法，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光是【销毁名单】，就是一份额外的信息来源。
糖衣炮弹谁不会啊，常辉霖对此甚至喜闻乐见，吃掉糖衣，再扔回炸弹，这就要看谁技高一筹了。
临走的时候费奥多尔突然出声：“对了，一直跟在您身边的老鼠，僕代为驱赶了。”
老鼠。
常辉霖出来就注意到了迎面走来的男人。
啊，森鸥外派来跟踪他的人，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毕竟他的反追踪能力一向不错，察觉出暗处隐藏者的位置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这一次没有将人支开是有他自己考量的，如果就这么让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说明这个费奥多尔实力不行，属于可以控制，不可结盟的范围，另一方面，如果将港黑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身上，更有利于搅混一池水。
浑水摸鱼，正是这个道理。
可惜了，可惜了。
回到港黑的时候，常辉霖遇见了刚出完任务的尾崎红叶，身边还带着一个黑发的小女孩，蓝色眼睛愣愣地下垂，像是一具没有生机的人偶。
“常辉君，妾身给你的药有吃吗？”
“……没。”
尾崎红叶闻言，笑着用涂了丹蔻手指点了点常辉霖的头：“要吃药啊，不然身体怎么好。”
不可能变好的。
常辉霖理智到冷漠地想，他抬起头：“我带上了您给的很多药，到美国那边以后我会多吃补药的。”
尾崎红叶脸上的笑凝住：“美国？”
“嗯，就在后天，森首领给我出了外派任务。”
常辉霖退后一步，想了想，真挚道：“谢谢你，尾崎君。”
尾崎红叶恢复的很快，失态仿佛没有存在过，她叹了口气，神色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最后也只是拍了拍常辉霖的头：“回去好好休息吧。”
等常辉霖走了，尾崎红叶牵住的小女孩才缓慢地转过头，她看向女人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用的力气虽然还不至于到能弄疼她的地步，但明显比之前更大了。
很重要，那个人，对于红叶阿姨。
首领办公室。
“首领，尾崎大人在门外。”
“让她进来。”
传唤机安静下来，紧接着门就被打开了，进来的人可谓是气势汹汹，木屐每一步都走的优雅至极，却能让人感觉到其中抑住的情绪。
“森首领，您外派常辉君出国？”
森鸥外做了个请的手势：“坐。”
等尾崎红叶坐下了，他才开口：“的确。”
这是最保险的做法。
“您这样……无异于杀死他。”
尾崎红叶神色凝重，她盯着森鸥外无动于衷的微笑，一时竟不知道自己之前的判断到底是否正确。
心脏衰竭这种病是要做手术的，但前提是找到适配的心脏，一般情况下，亚洲人的dna和亚洲人相似度更高一点，hla匹配度也要更高一些，把常辉霖放到国外，可以说就是光明正大的放弃了。
森鸥外决定的事，很少有人能改变。
任务既然已经下达，就说明结局已定，没有再说什么的意义了。
尾崎红叶起身：“打扰了，鸥外大人。”
语毕，她低头行了个礼，退出去了。
森鸥外脸上的笑不变，眼里的温度却在一点点散去，最后冰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