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重伤昏迷
雨,哗然而下。
此时已经入夜,再加上恶劣的天气,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除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就是失意回家的酒鬼。
山下村稻就是这么个酒鬼。
他刚从酒馆里被人给赶了出来,原因是欠了老板好大一笔钱还死皮赖脸地要酒喝。
真是的,酒馆不就是大家一起开心的地方嘛,钱财讲究那么清楚干什么……不过那个跳脱衣舞的小妞长的可真带劲,眼看着就要脱完了,他看的眼睛都直了,结果下一秒就被踢了出来。
啐!
他吐了一口痰,方向故意朝着酒馆,但也不敢吐的太近,毕竟那站在门口的几个刺青哥身上那家伙事也不只带着好看的。
家里那黄脸婆真烦人,天天要死要活的,还有从那黄脸婆肚子里钻出来的那小兔崽子,想想就烦……
赶场赶场,鬼才回去。
山下村稻醉醺醺的,他也算是这一带酒馆的“名人”了,要是哪个新店长要在这开店,去问问前辈的意见,前辈给出的建议里绝对有“不要让山下村稻赊账”这一条。
也不是没人想过把他揍一顿,但是不论怎么揍,他当时求饶的有多诚恳,没过多久就会旧病复发,更何况,如果把人揍死了,他们也找不到人还钱了,怎么想都是赔本生意,于是乎,在这奇妙的处境里,山下村稻子硬是活了下来,虽然窝窝囊囊,但在他心里,总归活着,有酒喝。
老婆孩子?
那是什么东西?
这种情况下,当然是没一家酒馆愿意接纳他,不乱棍打出就算不错的了,最后,山下村稻拖着个酒瓶,一路走走停停,自己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就感觉人越来越少,路灯好像也不咋亮了。
“奶奶个熊的,修路灯的tm是欠干啊!?没……没看见,路,路路灯都熄了……”
他含混不清地骂着,抱着一个桩子就开始吐,还没吐完,就感觉到脑壳一凉,一个硬硬的东西抵在了那里。
他一激灵,酒醒了一半,窝囊劲上来了。
“别,别,别杀我!我……我钱马上就还,马上就还!我还有,还有老婆孩子!”
身后的人骂了一句“窝囊。”用枪把狠狠敲了他脑袋,就推开了。
紧接着,另外一个人走了过来:“前田,发现什么可疑人员了?”
“这个人,”前田指了指地上抱着脑袋的山下村稻,“出现在仓库附近,很可疑。”
“那就先押着,等回去再看上面怎么决定。”
另一个人答的很干净利落。
前田点头,踢了一脚山下村稻,“起来。”
山下村稻抖成一团,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转身看清了刚刚出声的两人。
墨镜,黑西装。
不会是哪个帮派的人吧!?
山下村稻心里暗暗叫苦,肚子上被踹了一脚,现在正肿胀着发疼,可没办法,这些人可不比刺青哥要好说话,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被绑起来了。
被带着走了一段路,再停下,那位置就更偏了,黑灯瞎火的,是个杀人埋尸的好地方,看的山下村稻小腿一顿颤。
更别说周围还围着一圈和那两人如出一辙的黑西装。
所有人严阵以待,唯一的缺口处对着一堆废墟,从废墟的规模中就能看出它完好的时候有多大。
黑色迈巴赫的远光灯在雨幕里照出两条惨白的光路,不知过了多久,这光路里逐渐有人影在一点点靠近。
瞬间,所有人低下头,山下村稻也赶紧低头,看架势也知道这人来头不小。
不过他和其他人有一个不同点。
那就是——他喝酒了。
还喝的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他小心翼翼地抬起一点头,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来人穿着一身黑色大衣,表情看不清楚,但怀里像是抱了个人,一条渗着血的胳膊垂下来,上面坠着的血珠子给光照的透亮。
几个靠的近的黑衣人连忙撑起黑伞,想要给他遮雨,被呵斥开了。
“看清楚点!不知道要遮谁吗!?”
就连山下村稻这样的人,都能听出来他话里的怒意和不稳定的情绪。
于是,原本交叠在男人头上的伞转移位置,层层叠叠把他怀里的人给遮个密实。
森欧外步履匆匆,雨水打湿了额头的头发,他却无暇顾及,怀里的人体温在一点一点变凉,几乎要变得和落在周遭的雨丝一般温度了。
血是什么味道。
铁锈味。
可常辉霖的血却不是,他的血像是某种易碎的,太阳一出来就会融化的东西。
脆弱的让人心痛。
找到常辉霖的时候,少年周身被露出碎石的钢筋贯穿,全身都是红的,黑色马尾散开,沉默地落近血污里。
森欧外站在那里,无法再向前一步。
前面是他的白雪少年,是他精心爱护的刀,现在却被别人搞成这样一副支离破碎的模样。
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大腿被钢筋贯穿,碎片估计已经扎进去很深了,贸然拔出来会有动脉出血的危险。
那一瞬间,森欧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只是机械性的处理常辉霖大面积的伤口,然后再把人抱起来,向外走。
好轻啊。
轻的像是一片羽毛。
一片没有起伏的羽毛。
太宰治跟在森欧外身后,他漠然地看了眼天空,转移视线,锁定住了还在窥视的山下村稻。
他也伤的不轻,但比起常辉霖来说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一条手臂无力的下垂。
“抓到的嫌疑人?”
“是的。”
被问话的黑西装答的很快,太宰治的职位在他之上。
“回去是送到红叶大姐那边吗。”
“是。”
“不用。”
太宰治看着山下村稻,将他恐惧的神情尽收眼底。
“送到我那边,我会和森首领报备。”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明明是盯着山下村稻的,但却有又不像是在看他,眼里的黑色有如浓墨,深沉着酝酿风暴。
再里面,是某些汹涌的东西在落地生芽。
像领地被侵犯的野兽。
回到港黑后,常辉霖就被推进了医疗部的手术室,森欧外脱下外套就要进隔离间换手术服,还是尾崎红叶眼疾手快,拉住了他:“您要做什么?”
不等森欧外回答,她又道:“去给霖君做手术?您现在的状态觉得可能吗?”
森欧外怔然一瞬,很快恢复了冷静,他往后靠,靠在了冰凉的墙面上,伸手将落下来的头发捋回额头。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一直以来,给常辉霖处理伤口,照顾常辉霖的人都是他,不知不觉间,行为已经超出了可控的范围。
不可控。
代表危险。
森欧外眼里凝聚起杀意,可是那杀意还未凝聚成形,就溃不成军。
尾崎红叶很少看见这个男人这么狼狈的模样,就连曾经最落魄的时候都没有过。
他撑在额头上的手下滑,捂住了半边的脸,发丝上还滴着水珠,顺着手背隆起的骨骼形状坠落。
就算脱掉了外套,里面的衣服也湿的惨不忍睹。
她打开折扇,偏过头看向手术室已经亮起的红灯——“手术中”。
“森首领,我给您一个建议。”
“……”
“您最好,把霖君外调。”
尾崎红叶顿了顿,眼里逐渐笼上一层伤感。
“如果手术成功,他还活着的话。”
这句话说完,她再没看森欧外一眼,向着走廊另一边走去。
木屐声渐远,森欧外放下手,他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空气,“爱丽丝。”
这三个字,像是自己在对自己说话。
所以自然而然的,无人回答。
十四小时后,手术灯变成了绿色。
常辉霖被满身绷带地推了出来。
森欧外当然不可能一直在外面等着,他还有成堆的文件要处理,所以在手术后不久就离开了。
一直等到最后的,反而是处理好了伤口就坐在那里的太宰治。
等了那么长时间,他却只是看了一眼常辉霖就离开了。
那一眼里的情绪,复杂难辨。
前脚处理完常辉霖,后脚紧接着就是和异能科的会议。
派过去镇守仓库的人里。唯一与【0】战斗过,且很有可能看见了【0】真实面容的,就是常辉霖了,不过现在常辉霖陷入昏迷,能不能醒来还是未知。
当然,这种不利于掌握谈判优势的信息森欧外是不会主动说的,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坐在谈判桌上,脸上是惯有的笑,让人捉摸不透。
“我们这边经过排查,确认仓库内的大量军火都没有损失,却丢了个小玩意。”
森欧外敲了敲桌子,背后的投影屏上出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片金属色的羽毛,边缘看起来就很锋利。
异能科那边的代表人神情一下子严肃了不少。
“我可以问一下,关于这个东西的来历吗?”
“当然可以。”
森欧外给了肯定的答案。
“同样,我也有个问题,不知道诸位能不能为我解答呢?”
这就是要交换信息的意思了。
对面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点了点头,另一个道:“请稍等一下,这个级别的秘辛需要上级的首肯,我先离开打个电话。”
森欧外做了个“请”的姿势。
那人走出会议室,很快电话接通。
“长官,港黑这边想要关于……【0】的资料,他们可能是奇怪我们对这次事件的过分在意态度,我们是不是暴露太多了……”
电话那头的人嗓音沙哑:“无所谓暴露多少,这件事一定要解决,如果不解决,这个当年留下来的‘炸弹’,稍有火星作引,整个横滨,不,乃至整个日本,世界,都要一起完蛋。”
“可,可是……”
“没有可是。”
沙哑的声音顿了顿。
“他们还想要其他的?”
“是……看港黑首领的意思,他可能……不仅仅想要【0】的信息。”
打电话的人深吸一口气。
“他想要了解的,是【造神计划】。”
“……”
这次沉默地时间很长,长到异能科代表以为长官会拒绝。
电话里有沙沙的电音传出。
“可以。”
“什么!?”
代表睁大眼睛,“您……您确定吗!?”
【造神计划】就连他也只是大概的知道其中过往,是异能科列为【封禁】状态的绝密资料。
长官一点也不奇怪他的反应,“水能,你没有经历过,所以你不会明白……”
他幽幽道:“如果【神】重回【神国】,后果将……不堪设想。”
镭体街。
澄海花离开港黑仓库后就回到了这里的暂住点,她先洗了个澡,温热的水淋在身上,能驱散身体上的冷意门,却赶不走心里的苦涩。
她抬起头,温水落入眼睛,又从眼角划下。
不要哭,澄海花。
这是弱者的表现。
澄海花咬紧嘴唇,眼泪却不受控的往下流,和淋浴水混在一起淌进下水道。
浴室里只有水声,没有哭声。
随意洗好了澡,她走出浴室,常年游走于危险地带而培养起来的直觉突然鸣叫不安起来。
澄海花飞快从浴巾的下摆里抽出枪械组件,短短052秒组装完毕,对准安然坐在她家沙发上的人。
沙发背对着浴室,正对着一个破旧的电视机,那个人撑着头继续看无聊的无声动画片,像是根本没听见身后枪械组装的声音。
澄海花端着枪,谨慎地移动到闯入者的侧面,这才看清来者的脸。
一个生面孔,外国人。
黑发红眼,头上还带着个白帽子。
他像是才注意到澄海花,慢悠悠地转头。
“你好呀。”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