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亲，虐吗？
离高考还有一百天。
百日誓师大会今天召开。
常辉霖站在优秀学生代表那一排，面无表情地等着上去讲话。
常辉霖，姓常，名辉霖。
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
从小霸到大，打遍天下无敌手，七大姑八大姨心目中的北o清o苗子，邻居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
再加上优异的外表，除了在老师眼里，在女生堆里也很吃香。
小学一年级就引发了闺蜜为他成仇的惨案，年岁越往上，事态就越发不可收拾，常辉霖甚至被迫练会了一身反追踪技术。
总而言之，是个现充。
“下面有请我校优秀学生代表——常辉霖同学上台演讲！”
常辉霖顺着人群让开的路走上台，拿起话筒就开始照本宣科。
“……只有努力，才能造就未来……”
啊，好烦啊，什么时候结束……
人好多……
麻烦……
想睡觉。
“共创九月佳绩。”
终于读完了，翘课去天台睡觉好了。
[叮]
常辉霖顿了一下。
刚刚是不是有手机的提示音……谁把手机带到学校来了。
他放下演讲纸，扫了眼下面的人群，又走了下来。
嗯……不知道是不是睡眠不够，下面的人怎么一下子就变得人高马大起来了。
还附带换装效果，全是清一水的黑西装。
常辉霖面上冷漠如常，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人已经把被子盖好准备翻身睡觉了。
[正如宿主所见，你穿越了]
常辉霖自然而然地回到下面。
这里比学校的礼堂大了不止一星两点，靠前的位置有一个看着就很舒服的大座椅，就人群的分布情况和空隙大小来看，他之前站的位置就在座椅后面。
座椅前面坐了个老头子。
凶神恶煞的样子和他那英年早秃的教导主任有的一拼。
老头子露出了一个可以说是“和善”的微笑，常辉霖用对待老师的态度点了点头。
七分恭敬，两分欣喜，一分不安，拿捏住了。
[你好歹理理我啊！]
回到属于自己的队列里，旁边的白大褂也朝他笑了笑。
常辉霖没有理会。
他要困死了。
脑子里还有个蟑螂一样讨厌的东西一直在哦呜哦呜的叫。
啊，生活没有希望了。
什么时候高考啊，赶紧考完，他要回到房间里一辈子都不出来。
[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难道是传播频道又出问题了？]
蟑螂开始自言自语了。
[不是蟑螂啦！是系统！]
常辉霖睫毛下瞌，堪堪盖住一半眼睛，看起来有点不精神。
考完就好了……
再也不用看见人类了，一个人待着果然最棒了唔……
[啊，找到了，小电流刺激！]
常辉霖眼睛一下子睁开了，碧绿色的眼睛暴露无遗。
好疼。
“你怎么了？”
白大褂轻声问。
常辉霖抬眼，又无动于衷地收回视线。
不认识的地方，不认识的人。
…………
………………
看来是睡着了在做梦。
[不是啊啊啊啊！！你清醒一点！]
软萌小奶音在呐喊。
[你穿越了！]
哦。
常辉霖先是表示知道了，接着后知后觉——
那，我高考是不是不能考了？
[没错~这可是学生党的福音~]
“咔。“
手指骨被握地发出一声轻响。
常辉霖收回自己迷蒙的睡意，认真思考了片刻。
不行。
[？？？？]
你这届宿主有点难带哦。
你把我送回去吧。
常辉霖认真地提出需求。
我得回去高考，要不然知识点会忘的。
哎呀，好不容易抓住一个宿主，居然是喜欢学习的那种吗？
不应该呀。
系统看着属性鉴定仪，上面大大的“符合“两个字红红的很刺眼。
它可是个有职业素养的系统，找宿主也不是大海一阵随便捞，可是严格按照宿主寻找标准来到，首先的第一条，就是宿主对原世界没有归属感，或者说，游离感很高。
这样的话，灵魂也很容易就能抽离出来，也便于投放。
难道是仪器坏了？
它有些愧疚，挠了挠头：[对不起，我传送错人了，现在也没有足够的能量送你回去了，要不你先完成任务？这样我才有足够的能量送你回去。]
俗话说，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在高三时期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常辉霖皱了皱眉。
要多长时间？
[嗯……要把虐值槽刷满才行。]
系统期期艾艾地解释：[就是，你得受到感情上的虐意，还要体现出来，让别人知道你被虐的很惨。]
……感情？
常辉霖目光又游移回了台上，现在上台的是一个不认识的胡子大叔，讲话讲的激情澎湃。
怎样才算是“虐“？
这个问题把系统也给问住了，二十一世纪谁没有看过几篇虐恋情深啊。
[就，就是……你单方面对别人好，别人对你特别差？]
？
常辉霖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他从来都是被别人目光所追随的家伙，自然没有体验过“虐心感“。
系统看他那不开窍的样子，只好换一种说法：[嘛，不过你感不感觉伤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的看法。]
[只要你让别人觉得你对某个人用情至深且不得回应就好了。]
唔。
常辉霖低头看了一圈自己。
白色衬衫，黑色西装。
[哦哦哦对了，你在这个世界的背景设定都是空白的，你可以随便编，系统后台这边会给你自动补完。]
[初始身份是港黑新任干部，首领带回来的孩子，一来就成为了干部。]
系统贴心地给首领的头上标了个小爱心，正是在场唯一坐下来的老头子。
港黑？
……什么奇怪的社会组织吗？公司？刚刚是在进行公司动员大会？
常辉霖熟能生巧地找到自己的定位，一个刚成年的社畜。
员工动员大会结束了。
虽然有些词语用的有些过激，但是这和学习动员一个道理，不过激就没有那份力量感。
譬如“提高一分，干翻千人“这种话，虽然粗俗，但胜在简单易懂，这个”干“字一旦改成了其他的字，就没那味道了。
所以即使本月度任务汇总里有诸如“灭杀“，”清洗“之类意味不明的话，常辉霖也权当企业文化，一并接受了。
尽早融入一个企业的办法就是融入他们的企业文化。
常辉霖决定自己说话也要更冷酷绝情一些，最好整的像个黑手党老大。
“常辉君，“
一道男声从左上方传来，是刚刚那个穿的像医生的男人。
“我正好要去首领那里，常辉君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检测到观察者，森欧外。]
[宿主可以让观察者察觉到你对某人用情至深哦么么哒~]
用情至深。
嗯……
常辉霖小小回忆了一下。
他道了一句：“随便。“转身跟着系统标注的箭头走。
他真要说“感情“这种东西的话，似乎也只有对姐姐了？
他的姐姐叫常辉伊。
很小的时候，大约十四岁吧，失踪了。
所有的人都告诉他，姐姐是失踪了。
可是他亲眼看见了，姐姐被一群人抓走了，再也没回来。
所有的人都伸出手，意图蒙蔽他的双眼。
原因并不重要，欺骗才是原罪。
他和“人类“终究是不一样的，唯一理解他的姐姐也被强制剥离开了。
真可怕。
人类真可怕。
森欧外跟了上去，但没有贸然地和少年一起并肩而行，在半米远的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首领越来越疯了，这一次会上发布的任务很多都是起杀鸡儆猴作用的，没有特意召开上层会议，而是拉来了许多的下属进来，略去中间的步骤，直接下令。
大抵是已经开始怀疑中间出现叛徒了。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意外带回来的未知少年，就是一个作用不明的炸弹，谁也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爆炸，爆炸后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炸弹少年外表很稚嫩，但行为举止之间都有种刻意训练之下的规矩感，再加上身上若有似无的脱离感，显然不是正常长大的孩子，更像驯养室里出来的一把刀。
用的好就能随主人意志挥向敌人，无一生还，用的不好则可能会反噬自身，自取灭亡。
他看向少年缠在手腕上的绷带，不可自制地想起了另一个年龄相近却让人异常头疼的孩子。
那卷绷带绑的不算紧，但还是勾勒出了里面突出的腕骨，随着袖口的晃动若隐若现。
除了这里，就是少年挂在脖子上的链子，他没有靠的太近，所以一直没能看清藏在衬衫里面，和胸膛紧贴的是什么，但是上面悬挂的细细链子还是能看清的。
这种链子的粗度看起来就像是被赠送的某种礼物，又挂在胸口那么重要的位置，其中意味，不言而知。
常辉霖能感觉到背后的人在观察他，虽然已经足够隐蔽了，他也没能找到任何能证明自己正被偷窥的证据，但是，任谁被别人视奸了那么多年，这方面的直觉简直就像是身上长了雷达，谁在不在看自己，雷达自有判断。
他很淡定，继续走自己的路，但走动间不自觉就保持了防备的姿态。
这年头，痴汉太多，被扑习惯了，就要学会预判别人的预判，在被扑倒之前敏锐避开。
一条路，不算长，也不算短，到了尽头就是电梯。
常辉霖扫视了一圈电梯，率先站在按键的位置，这里离门口最近，容易逃跑，也容易进攻。
电梯质量很好，无声闭合后就开始缓缓上升。
“常辉君的项链很好看。“
森欧外突然道：“上面镶嵌的是蓝色宝石吗？“
演练场，演讲时专注于地毯上蓝色的花纹，共计五分钟。
下台后，视线停留在蓝色防护垫上，十五分钟，发呆。
行走间，蓝色系壁画，15s，其他色系，平均时长不超过5s。
【蓝色】
男人微微笑着。
普通人不会对颜色有过于明显的外向表现，就算是喜欢，也不会无意识地寻找某种颜色在空间内的分布。
常辉霖暼了他一眼。
这笑眯眯的样子一看就不怀好意，但是的确如他所说。
自己佩戴的项链，是蓝色的。
姐姐送他的。
姐姐和他不一样。
除了外貌上的相似，性格，发色，瞳色，没有一样两人是一样的。
他沉闷，寡言，无趣。
姐姐鲜明，绚烂，多彩。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和自己完全相反的人。
那他相信，自己和姐姐就是镜子的两端，彼此不同又协和，互相弥补对方付不足。
当然，姐姐也有人类们口中的“缺点“，大意，莽撞，记性也很差劲，总是会忘掉很多事情。
比如他们的诞生。
姐姐以为他们真的是“爸爸妈妈“亲生的。
然而常辉霖知道，这只是谎言。
他们从未生而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