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张面具
饶是天朗气清。
沐云若与水碧刚刚从外面散心回来，就有人来知会一声，说是璃鸢夫人来了。
沐云若只道，不急。可慢慢走。
到了云阁的厅堂处，璃鸢夫人正清闲的喝着茶。
见沐云若来了，杯中茶一落，先是问好，“王妃真是好兴致，这么早就出去散心去了，这让夫人我等得甚久，本是以为来得早，怕打扰王妃的清梦，哪知王妃却不在府上了。”
沐云若笑笑，“夫人真是说笑了。不知这茶如何？”
璃鸢夫人称赞道：
“王妃的茶当然是极好的绝品，想必这是皇上赏赐给王妃的吧，听说南国供奉的这种云顶茶，量少，却是极为珍贵。”
“想不到夫人，对着茶也大有研究。”
“哪里，哪里，只是知个一二而已。”
沐云若挥挥手，示意两旁的侍女都下去。
水碧会意，连忙带着侍女们离开了。
“夫人，有何事大可说了——”沐云若上座，端起杯茶，浅酌一口，茶香绕齿。
“皇上，这次要先动楚家，不知王妃这次又会如何，不过皇上很满意上次王妃所做之事，这次也希望能是个满意的答复。”
璃鸢夫人这才说出，她此番来的目的。
“皇上，还让我问王妃一句，到时，沐家，王妃要作何打算？”
“自是让沐家去死吧——”
明明她说得这般温柔。
“那夫人我自是会回禀皇上的。夫人我先告辞了。”
璃鸢夫人起身，再是与沐云若客套了两句，就离开了王府。
“水碧——”
沐云若叫着水碧。
没找到水碧，到时碰见了高管家。
“王妃可否与我走一趟王爷那里，王爷想见王妃。”
到了东方澈的房间，沐云若走进去，扑鼻而来的一股酒气。
他什么时候酗酒了。
想必那件事情对他的打击着实有些严重了。
那也是他自找的！
沐云若终是见着了东方澈，他这时还在一旁喝着酒，看沐云若来了。
“你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
“为何，我找不到。”
“居然跟月瑶一个心性都让本王找不到。”
“沐云若，你使了什么手段？”
他，东方澈，倒是一改平时的少言寡语，现在，怎么话这么多了。
沐云若皱眉，这样真是够麻烦的。
“东方澈，就这样，你就真的输了，我未想过你竟会到了这般境地，成大事者，怎可在意这些儿女情长，唯有冷血，唯有抛弃情欲，才可运筹帷幄，掌控大局，你真是让我失望极了。”
沐云若丢下这么几句话，就转身离开。
她，不喜欢对无用的人，说无用的话。
都是这个道理，他东方澈怎会不懂。
倾城绝色的女子扬着手上的玉镯，看得出神，眸底余光，却是瞥见那楼上的男子，轻许勾起唇瓣，邪之至魅。衣袂翩翩随风而扬，遗世独立，着实难掩一身华彩。
那人已经看着她许久了。
总有些人不知天高地厚，不自量力，不是吗？
沐云若想到这里更是笑得深了。
东方辰，想必，你现在还是烦恼着吧，你还是要快点作下决定，不然，你再迟疑，我就不用你双手奉上，而是我自己去取了。
沐云若，眼眸如星钻璀璨光华，望向楼上男子，对其魅惑一笑，楼上男子见到如此倾城的女子对其婉婉一笑，他这心里更是砰然跳动了一下。
正值黄昏，烟景围绕，女子身上披上一层光晕，恍若从仙境走出的天人，又如画中的仙子，女子右手带着一只玛瑙琉璃手镯，此时正流光溢彩。
轩辕玥指了指楼下的女子，对着自己对面的男子说道，“辰王爷，可知楼下那女子是谁，竟长得如此倾城倾国，若是有幸，小王真想结识一下，就是不知能否有这个缘分。”
东方辰就势看了过去，沐云若熟悉的脸庞萦绕心头，随后缓缓道：
“玥小王爷，怎可不知那位就是第一美人沐云若，更是现今耀武王朝的三王妃。”
“她就是那个笑里藏刀，阴险狠辣的三王妃？为何我看着不像呢，明明是如此美好的女子。看来传言有假——”轩辕玥许是不相信。
但说到传言有假，东方辰还是被哽到了。
“玥小王爷，何不请王妃上来，你我三人，各自认识一番。”
东方辰虽是嘴上这么说，倒是心里吃定沐云若会一走了之，毕竟她是个讨厌麻烦的人，不是吗？
于是东方辰就派冷情去请沐云若，真如东方辰说的一般，王妃什么都没说，就直接离开了。
轩辕玥听到冷情这番回复之后，心下的热情也被浇了冷水一般，灭了一半。看来王妃这样的美人，与其相识还是不可操之过急。
正所谓，美人兮，远而观之，赏之，阅之——
可他轩辕玥实在是把这主意打错了地方。
因为他不该觊觎东方辰心里的女人。
而正是这般，心机之间，暗地里的较量，又开始了波涛汹涌，只是不知这次是花落谁家，又或许那艳绝妙丽的花，谁都是望得到，却得不到。
就怕还没动上心死去夺，去取，早就命丧黄泉之下。
毕竟，那位主儿，是不一样的。
不是吗——
所谓观清，赏雅，不费分神，不可。观流，赏水，不动心力，不可。
正是这般。
沐云若悠悠然，道出一段，奈何她高估了那人的思量，那人还是功底尚浅，又怎能体会其中奥妙。
轻轻柔柔摆弄手中玉扇，她还真是乐得清闲。
这貌若天人的女子，只系单薄里衣，侧卧贵妃椅。慵懒姿态，舒适自得。
她闭目眼神，享受清凉之时，只听其缓缓一句，“你，何时做起了偷偷摸摸的勾当了？”
看似调侃，却是说给那暗地里的人来听。
只见一人影从云阁侧处晃出。
果真是，他——
银白面具闪着流光，极不搭配的却是一身冷硬的黑衣，若是没有这屋中微弱的烛光，怕是要淹没这幽静而沉默的黑暗之中。
还是来了不是，你的心思还是没逃得了我布置下的罗网不是。
“我何时偷偷摸摸了，只是夜深睡不着而已。”
男子开口，略微嘶哑的声音带着清冷和梳理，却又透着一抹闪躲之后的辞辩情绪。
就知道他只会用这样蹩脚的理由，还要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还真是要佩服了。
那榻上的女子轻声笑着，打趣男子道：
“原来，你和那东方辰都有共同的嗜好，就是夜深睡不着，散步散到我的楼阁里，还真是凑巧。”
只言片语，尽是逗笑。
就知道，她凤魅影什么时候不取笑他，真是没个安生，消停。
即是笑意，也只一刻，转而下秒，戛然而止。
她何尝又不是这般，看似什么都不在意，无所谓，云淡风轻，什么都看不进眼里去。
可又有几个人猜得透她这多变的心性与心思，猜了这么久，他，猜得累了。
她沉了沉：
“还是记挂着吧，寂沉，你的心思，我还是知道的。”
一语中的。
她知道他的心思，而，他却不知道她的。
“那你想过之后，如何？”
她的意思很是明确，既然挂念，那就一并带走了，上官嫔音这个女子，对于她来说没什么可用之处，若是不加以磨合心性，不加以练就功夫，留着这样一个女子在身边有什么益处，无非就是麻烦。
至于麻烦的东西，她往往都不喜欢，不丢弃，那也要塞到别人手里，而她现在就是打得这样的注意，既然是寂沉的妹妹，那就还他。
寂沉背身对她：
“想过之后就更是不能留着，思前想后，还是留在你这里，由你来磨练她的性子，我现在并不想见她。”
说得绝决。
沐云若听到这里笑了，这家伙，说得真是不留一点情面，现在估摸着上官嫔音早就在隔壁房间听到了这番说辞，许是又在梨花带雨的抹泪了。
但是细细一想。
若是上官嫔音真如刚才那般，还真不如一下子掐断她的脖子，送了她的性命，无用懦弱之人，留着也是无用。
何不去死——
她想着，嘴角邪魅一勾，样子着实撩人。
“也好，那你必须帮我做一件事情。”
她下了套，就等着寂沉往里面跳了，现在不好好把握机会，以后还要费神去想着怎么算计寂沉。
何不麻烦了。还不如省事一些。
寂沉低声一问：
“何事？”
女子面若桃花，娇唇轻启：
“自然是——”
“嫔音姑娘，可知自己的弱处？”
沐云若悠悠的说着。
上官嫔音只身立于云阁的后院，一片空地，除了杂草，连花都无。甚是荒凉，而那沐云若则是慵懒，由水碧搀扶着。
“嫔音不知，还请王妃赐教——”
沐云若眼眸横立，利刃入深。
“嫔音姑娘，你自是学艺不精，武艺不深，却又自不量力，行事虽是果敢，却是不经思索，欠缺考虑，做不到的事情，极尽逞能作风，真是处处都不可取。”
上官嫔音虽是上次的确是失了分寸，但是被沐云若这般说教，心里自是不太高兴的。
“王妃，这么说，难免有些过了，嫔音自知学艺武艺都不精深。王妃又何必这般说辞，许是难怪了，王妃毕竟是学艺武艺都无，却是心思缜密，自然说话是有其深奥道理，嫔音也自愧不如。”
话语里的嘲讽，沐云若怎会听不出。
不过不与她这般计较。
沐云若唤了一声“碧儿”，水碧会意自家小姐的意思，拿来了一把玄琴，和那日上官嫔音所弹奏的玄琴并无太大差别。
回眸一深，指下生风，那桃面女子褪去了笑意，转而冷清，身形屹立，尤为坚韧。素衣合身，风起飘玦。
玄琴一弦，女子指下一挥，音气如刀刃，熠熠生风，却比风更凌厉了万倍。上官嫔音心下一惊，慌而逃开。一缕发丝落于地面。
若是没错的话，那音刃正是对着自己而来的，若是不及时躲开，恐怕她就如那落下的丝发般了。
沐云若到底是和人物，竟然功力这般的身后，上次仅是在暖春楼里，知道她是有身手的女子，没想到却是这般的厉害。
“这下，你可明白？自傲自大更是不可取，嫔音姑娘还是好自为之。”
沐云若丢下那玄琴，转身离去，今日无非是给她一个杀威而已，何况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
上官嫔音上前来抱住那地上的玄琴，心里却是在愤愤起誓。
必要像沐云若一般，做得这般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