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沉冤未雪海茫茫
沈心泉醒来,发现自己已到一处破庙之中,却听天乞老儿淡淡的道:“心煞魔焰果然霸道,若非你有神物护体,我只怕也救你不得。”
沈心泉低头看了看胸前玉佩:“原来我之前悲痛欲绝致使魔焰反噬”当下谢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天乞老儿摇了摇手:“我不过解你一时之苦,但若你再用这心煞,只怕当真无力回天。”
沈心泉道:“这心煞随心而动,我心又非铁石,岂能不再心痛?”天乞老儿奇道:“你小小年纪,为何事伤心?”沈心泉道:“我与婉玉相识四年,谁知她竟被单美蛟所害”天乞老儿接口道:“于是你不惜以命相搏,便是为她报仇?”沈心泉点了点头,
天乞老儿微微一笑,解下酒壶一饮而尽问道“那姑娘可是你心中所属?你为她如此值得吗?”沈心泉一愣,缓缓的道:“我不知道这是否叫做喜欢,只知她待我好,我便愿待她好。”天乞老儿赞道:“好,小子有情有义。倒有些像老夫当年对花后一般。”
沈心泉奇道:“前辈认识花后?”天乞老儿点点头:“花后原名络花魂,本是江南人士,她自幼便爱养花,听闻滇南奇花甚多便独自前往。那时我武功已成便去寻她比个高低。我二人在西山龙门打了三天三夜不分胜负,最后她懒得与我纠缠便诈输于我,老夫是何等人物,岂会看不出来。再去寻她,她反问我:‘胜败之术虚若浮云,你就算天下无敌又有何用?’我当时答不出来,但事后一想又觉有理,见她一介女流武功如此了得而且心胸宽广,不争名利。心中早已佩服。之后在昆仑山我们四大高手以武相会。魔教教主暗中偷袭,她更救我一命。自此我便对她暗中相帮,甚至冒死相助,再后来我寻她十年不见其踪。”
沈心泉叹道:“前辈一往情深,晚辈佩服!不过前辈适才所说魔教教主可是万无轩?”天乞老儿摇了摇头:“不是,是万神屠,万无轩不过是他的义子。”
沈心泉奇道:“万无轩不是花后姐姐的徒弟吗?怎么会是万神屠的义子?”天乞老儿奇道:“你不叫花魂师父?是了,她早发誓不再收徒。”沈心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还请前辈相告。”
天乞老儿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二十年前,络花魂收了一个徒弟名叫萧林,也就是后来的万无轩。这小子悟性奇高,在学成飞花蝶影手后不知为何?后来竟任万神屠为义父,并改名万无轩。万神屠死后他便掌管五莲教还学了一身魔教武功,我与他交手,这小子不敌,我本想取他性命,但络花魂此时赶到,救他一命,谁知之后万无轩创出‘散花灵天曲’武功大进,但他非但不感激络花魂救命之恩反而处处与她为难。络花魂伤心欲绝便发誓不再收徒。”
沈心泉喃喃道:“怪不得花后姐姐让我杀了万无轩呢,原来是这样!”“杀万无轩?你可知他的武功现下如何?”沈心泉摇头,“十多年前万无轩虽不敌我,但五年前他竟与我打成平手,如今老夫,络花魂,羽阳老道,万无轩被人称为中原杖,花,剑,萧四大高手。他武功进步之快,再过几年,只怕我也不是对手!”
沈心泉叹了口气道:“前辈说的是,万无轩武功之高,就算我练一百年也打不过他。”天乞老儿劝道:“你也莫要灰心,你小子身负飞花蝶影手,和天云剑法假以时日未必不能与他一抗。”
沈心泉默默点头,天乞老儿忽然问道:“小子,你可知道花魂现下何处?”沈心泉摇头,天乞老儿叹了口气:“只怕她当真不想让我找到她,罢了,罢了。”沈心泉急忙道:“前辈,我与花后姐姐四年未见,确实不知。当初她在罗风村外授我武功,之后便没了消息。不过那时她却在云南!”
听了这话天乞老儿反倒欣慰,他抚杖起身,正色道:“小子,我之前见你轻功不错,‘幻雾梭空步’竟能走出两步之遥,然内力不纯,最多一连三步便要休息片刻。今日我传你一套‘太白醉心掌’以便不时之需。”
沈心泉却道:“前辈既要传我武功何不传套厉害的,这掌法听都没听过。我看,破万无轩的那招便不错。”天乞老儿白他一眼:“你小子懂什么?‘酒仙神劲’非雄浑内力不可使出。而这‘太白醉心掌’却靠的是奇幻身法,你既有根基,一晚便可学会。” 沈心泉“哦”了一声,却听天乞老儿道:“‘幻雾梭空步’暗合八卦之理,其穿梭空间不过是瞬身缩地之法,虽有功敌不备之效,但破绽甚大,哪怕炼到能踏八步之遥,成无穷之势仍是如此,而攻击时便是破绽所在,我教你的‘太白醉心掌’正是避其破绽的最好方式。”
说罢,一手按住沈心泉脑门,沈心泉一惊,却听天乞老儿声音从心中传来:“莫要乱动,我将武功招式灌你心中,你只需牢牢记住,勤加练习便可。小子,这套掌法本是我当年为破飞花蝶影手所创,其间奥妙不言可喻。”
不知过了多久,沈心泉睁开双眼却已不见天乞老儿,四周巡视,只见梁柱上写着:“花魂去向多谢相告!周天奇。”沈心泉叹道:“天乞前辈神龙见首不见尾,我自负轻功了得却难像他这般来去无踪。”一想到王婉玉之事又觉伤心。
走出门外,此刻已然天黑,他身无分文,只得默默盘算“如今回天云宫只怕不易,到了明日我去白虎屯向他们借点盘缠。”先到这只见自己长剑斜靠身旁心道:“田七前辈想的周到,竟把我的佩剑也给带来了”
便在这时忽听不远处有人叫道:“杀人了!救命啊!”
沈心泉拿了长剑向那声音方向急忙奔去。他轻功了得,不一会便见一处庄园大门敞开,走进一看,横七竖八躺着数具死尸。其中一名男子胸前伤口甚是骇人,但尚未死透,兀自挣扎。口中叫着:“杀人了救命”
沈心泉忙过去将其扶起:“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那人神智已然不清只道:“东东”话到此处,两脚一蹬便气绝了。
沈心泉自然不解,但见此人已死,线索全无,只得就此作罢。就在此时,几名
道士手持长剑走了进来。见了沈心泉,其中一名老道怒道:“好贼子,竟敢在此行凶!”沈心泉连忙解释:“误会,误会,在下听有人叫喊,到了此处他们已经被人”话未说完一名年轻道士道:“胡说八道,你身为白虎屯士兵,生更半夜怎会到此?”原来沈心泉昏迷之后未换行头,这白虎军军甲银白与寻常军甲大有不同。
他一时哭笑不得忙道:“几位道长,这其间多有波折,我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但这些人却不是我所杀。”听了这话,几名道士微有些犹豫。可适才那个小道士却说:“师父师叔莫要信这贼子的话,他身份可疑。而且我们进来时,弟子亲眼见他还在行凶。”一名老道点头:“清风说的不错,贫道也见他适才在尸体忙些什么,显然是要销毁证据。”另一名老道喝到:“至阳师兄,我们还等什么,杀了这贼子为高家庄八十三条人命报仇。”说罢提着长剑便向沈心泉刺来,沈心泉心知难以解释当下展开幻雾梭空步与其周旋。那老道几剑落空,“咦?”一声,那叫羽阳的老道却道:“‘幻雾梭空步’?你是天云宫的人?”
沈心泉暗叫不好,他之前见长剑袭来,本能的用上这门武功,却不知老道识得,当下悔恨之极。心中道:“这些牛鼻子蛮不讲理。如今大战在即,我若将祸端引向师父他们如何是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所幸坏人做到底,将这几个牛鼻子除了,免得多生事端。”他狠下心来,出手再不客气。
幻雾梭空步绕到老道身后,飞花蝶影手顺势使出,挟他兵刃,那老道哪里防他这一手,神门,少府一痛,长剑便已脱手。
他夺得长剑,双剑齐出,招招尽往要害招呼。那老道没了长剑,被沈心泉逼得连连后退。
这时寒光一闪,击在沈心泉双剑剑之上。沈心泉双臂剧颤长剑脱手而出,只见又一名青衣老道出现在房檐之上,他白发飘飘,仙风道骨,兀自站立,宛若神仙。
沈心泉心中暗赞:“这位道长双目青光隐现,显然内力十分了得。适才他以剑气令我失了兵刃,单这一手功夫便可与万无轩一较。”
那叫的清风的小道忽道:“掌门师伯你来了便好,这贼子是天部中人,为高家庄的人报仇啊!”
青衣老道眉头皱起:“既是天部中人又怎会对高家做出这等事来?”但转念一想:“这小子招式如此狠毒,确想杀了清风等人来个死无对证。”当下朗声道:“贵派与我丹霞素无仇怨,你束手就擒,我便我饶你性命。”
沈心泉听后一惊:“这牛鼻子是丹霞掌门羽阳道长,他可是与天乞老儿齐名之人,怪不得如此厉害。”那套‘太白醉心掌’虽刚刚习得但不知威力如何?怎敢在这等大宗师面前使出,想到这里正觉无奈。
忽然一声巨响传来,众人皆是一惊。只见一人坐着火球从天划过。沈心泉生死系于一线,虽然吃惊但看准时机,展开轻功顺着高墙房屋猛地一纵,向那火球飞去,羽阳单指虚点,一道剑气击来。沈心泉不敢硬接,当下展开‘太白醉心掌’斜斜拍向剑气羽阳本无杀他之意,故而这一下不足三成力道。
然气掌一交,沈心泉却借剑气之力再跃数尺。他伸手一探已拉住座椅扶手。原来那火球不过是座椅上的火箭之焰。坐在椅子上的那人大感诧异,但他身在半空却难以将沈心泉赶下。只得任由他坠着。
六十多枚火箭齐放,其速度之快任你轻功如何了得也难追上,羽阳众人只得望着沈心泉渐渐消失。
“喂!你干什么?快下去!火箭撑不住两个人!”那人急道,沈心泉身在半空却也身不由己,这火箭速度极快,若直接下去就算他轻功了得也必会受伤。见他仍不放手,那人急了连骂带打欲将沈心泉赶下火箭。
沈心泉翻身而上,顺势点了那人穴道。那人忽然大叫一声,沈心泉不明其理,转身看时也是一惊。只见火箭向着翠雨楼直飞而去。翠雨楼此时仍点着灯火,沈心泉生恐这火箭伤人,与那人一同跳下,同时一掌将火箭击偏。‘轰’的一声,六十多枚火箭
连同那把椅子爆炸了,地上被炸出一个大坑,翠雨楼虽未被击中,但房门屋瓦却被震的七零八落。几名女子从房中跑出,见此情形,当首一名粉衫女子道:“殷笑天,我就知道这次又是你,搞出这么大动静,伤了客人怎生了得。”
和沈心泉一同摔下的男子道:“梅大姐,这次真不是我,我本在翠雨楼十里开外做这试验,谁知这火箭过强,竟射至此处。”
紫衫女子怒道:“你还有脸说,成天无所事事,只知摆弄这些古怪物件。”殷笑天嘻嘻一笑正要起身忽觉浑身麻痹动弹不得。沈心泉这时方才想起,忙将他穴道解开。紫衣女子问道:“他是谁?”
殷笑天道:“我哪知道,莫名其妙坠着我的火箭飞了这么远,八成是个疯子。”沈心泉正待辩解,忽觉紫衣女子眉宇间似曾相识,但就是想不起来。“给他几锭银子打发他走。”紫衣女子道,身后几名女子应声拿钱。沈心泉心头有气,拿过钱来狠狠掷出:“你当本公子是什么?这些钱你自己留着用吧。”紫衣女子笑道:“哟,能耐不大,脾气还不小。怎么,想在我翠雨楼门口撒野?”
沈心泉骂道:“臭婆娘,你莫要欺人太甚。”紫衣女子听后花容失色:“你你敢骂我!”沈心泉道:“骂你又怎的?你这臭婆娘,不要脸,疯婆子,老怪物”紫衣女子越听越气,一旁殷笑天却听的饶有兴致。忽的紫衣女子娇呼一声,一掌打来。沈心泉不料她会武功,竟忘了躲闪,他胸口一疼,向后倒退几步。
紫衣女子一击得手,正待再来一掌忽听一女子喝住:“姐姐住手,这位公子并非恶人。”众人一愣,只见一名白衣女子走出房门道:“姐姐,适才这位公子救了我们大家,我们应当感谢他才是!”紫衣女子不解:“兰儿,你莫要乱说,这小畜生适才骂我言语极为粗俗,又怎会救我们呢?”兰儿道:“殷笑天的火箭本要撞向翠雨楼,但在半空却被这位公子一掌改变了方向。”殷笑天听了这话,也微微点头:“嗯,兰儿姑娘说的不错,我想起来了,他不但救了大家,还将玉树临风的我一把救下。”紫衣女子听后犹豫半晌,问沈心泉:“他们说的当真?”沈心泉冷哼一声:“关你屁事!”紫衣女子听后又要发怒,但见兰儿上前相阻,只得将这口气生生咽下:“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兰儿忙向沈心泉道:“公子救命之恩,无以相报,若不嫌弃,请到翠雨楼小憩。”一旁殷笑天也在应和:“是啊是啊,公子好生了得,我第一次见有人能仅靠骂人便把梅大姐气成这样的。我的向你好好请教一下这个问题。”沈心泉微微一笑却不好拒绝,只得跟随二人进去。紫衣女子气他不过,独自上楼去了。
进了翠雨楼一股酒香扑鼻而来。周围几名女子衣装不整,正与客人把酒欢歌,打情骂俏。沈心泉几时到过这等地方,只觉这些女子勿回不堪,妖邪的紧。
兰儿引他入座,可沈心泉浑身不自在,兰儿问道:“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沈沈心泉。”殷笑天道:“沈兄为黄部之人怎会被苍山观追杀呢?”沈心泉知他几人并无恶意便道:“其实我是天部中人,我师姐被五莲教所抓。我到白虎屯去救她,方才换上这身衣裳。”听到天部二字兰儿眉头微蹙。殷笑天似看出她的顾虑:“兰儿姑娘,天地二部相争那是上一辈的事。这位沈兄无意隐瞒自己身份,足见为人坦荡,我们又何必以小人之心度之?”
兰儿点点头:“笑天说的是,小女子多虑了。”沈心泉正自不解,殷笑天笑道:“沈兄,实不相瞒,我们是地部中人,这翠雨楼不过是个幌子。你若要与我们为敌,就在此来个了断。”沈心泉哈哈一笑:“五莲教猖獗如此,我们还相互内斗,岂不正中万无轩之意。殷兄只怕将我沈心泉想的太笨了些。”殷笑天叹道:“沈兄说的是,不过自古争权夺利之徒不计其数,刑隐官中又有几个能看透其间关键。”说着饮下杯中之酒,双目间隐有恨意。
沈心泉见他如此,道:“殷兄,为何如此感慨?”殷笑天恨恨的道:“三年前,我本随师父为刑隐官研制火器,谁知四部内斗,师父被五莲教所害。刑隐官和五莲教都要我师父生前所造新式火器,我自然不愿。更一把火将这些器械烧个干净。谁知竟有奸人害我,说我私卖军火,我险些被砍了头,幸好地部‘毒附子’将我救走。”他又喝一杯:“那害我之人是五莲教的,而师父的仇也要算在五莲教头上,故我殷笑天发誓不除五莲教誓不为人。”
沈心泉一拍桌子:“五莲教忒也可恨,他们害我受邪蛊之苦,害的我有家不得回。害的婉玉”说到此处不禁心头一酸。他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殷兄视五莲教为不共戴天之敌,我沈心泉又何尝不是。今日殷兄若不弃,我愿与你结为兄弟,日后一心抗敌共报此仇。”殷笑天摇了摇头,沈心泉甚是不解,却听殷笑天道:“沈兄莫怪,你是天部中人,名门正派,受人敬仰。我不过是个越狱逃犯,而且我们地部素来无甚好名声。你与我结交,只怕对你有害无益。”沈心泉一挥长袖:“怕他作甚?谁若敢多说,我让他血溅当场!”兰儿却道:“沈公子,笑天也是一番好意,你便随他吧。再说了同是抗击五莲教,结不结交又有多大关系呢?”沈心泉想了一下,点头称是。
这一夜三人一醉方休,那梅大姐看的如此,叹道:“想不到天部竟也有重情义的人。”
天云宫剑台,王婉玉润雨剑法使的行云流水,幻化无穷。但这剑法有攻有守,仿佛与人交手,不似她独自练剑。忽的她越使越快,不一会儿,一套剑法使完,她香汗淋漓,眉宇间却隐有恨意。“不行,还是破不了她的招数!”王婉玉喃喃道,
“单美蛟的‘盘龙弗穴手’刚柔并济,就招式而言在十二圣使中也屈指可数,你又何必如此勉强自己?”杨千羽冷冷的道,王婉玉回剑入鞘:“心泉若为救我命丧她手,我便杀她报仇。”杨千羽道:“若心泉未死,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来救你呢?”王婉玉美目一闪:“不可能的,他答应过我,一定会来。只是这么多天了,还没有他的消息,只怕”说到这她泪花闪动,杨千羽听后怒道:“你就这么在乎他?”
王婉玉不语,杨千羽见她如此更加气恼,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这时有一人喊道:“三师姐!”王婉玉侧目看去,“原来是四师弟!”
董霆梦微微一笑:“三师姐,你别听千羽的,心泉自然不会对你不管不顾。嗯他还没有消息,只怕是路上遇上了些新奇的东西所以耽搁了,等他回来我替你教训他。”王婉玉知他宽慰自己。‘嗯’了一声,心中却道:“心泉,你答应过我的,你一定要回来”
次日清晨,离雪,惜梦也为沈心泉久久不归而发愁,忽然月莹来报:“掌门师叔,师父苍山观青阳,至阳两位道长求见!”
离雪微微一奇,惜梦道:“请进。”只见清阳,至阳两人协同一个小道走进,那小道不是别人,正是当晚与沈心泉交手的清风。
惜梦见了二人道:“几位远道而来,惜梦,离雪有失远迎还请恕罪!”青阳微微一笑道:“惜梦宫主哪里的话,我等不请自来,”离雪问道:“却不知几位有何见教?
清阳道:“贵派一名弟子前些日子,在小河镇高家犯下灭门惨案。这事两位宫主想必已经知晓了吧?”惜梦离雪对望一眼都觉惊诧,离雪道:“高家惨案我们也略有耳闻,但绝不是我派弟子所闻,还请两位道长莫要信口雌黄。”
至阳怒道:“老夫亲眼所见岂会有假,那恶贼所使剑法是贵派‘幻雾剑法’!”
离雪‘啊’的轻呼一声,惜梦忽道:“鄙派确有名弟子走失,但他与高家庄素无仇怨,又怎会做出这等事来?”清风道:“四部内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高鹏大人乃云南清吏司,为玄部提供人员情报。你们除了他,便等于废玄部一条臂膀,如何不会?”惜梦冷笑一声:“你们硬说我们做的,我也无法,你们要怎样不妨说出。”青阳道:“惜梦宫主莫要动怒,我们无意与贵派为敌,只是希望严惩此贼,还高家庄一个公道便是。”
离雪道:“心泉绝不会做这等事情!你们找不到凶手,便拿我徒弟顶罪,天下哪有这种道理?”至阳道:“离雪宫主是不信我二人的话了?”离雪道:“不敢,但凡是要讲证据,你们无凭无据叫人如何相信?”
清风拿出一把长剑道:“二位宫主,这是高家灭门当晚,贵派弟子留下的长剑!”离雪接过一看只见剑柄上刻着‘天云宫心泉’五字,却是沈心泉佩剑,一时语塞。
至清道:“贵派门户之事,本不该我等插手,但天云宫为天部之主,还请在名门正派中做个表率!”说罢几人告辞。
送走三人,离雪道:“师妹,你看这如何是好?”惜梦摇摇头:“明日我让千羽去趟高家庄调查,若若仍无证据证明心泉清白等心泉回来,便将他交给这些牛鼻子,以保我天云宫不与天下正道为敌。”惜梦急道:“可你我都知心泉是无辜的啊!”惜梦叹了口气:“我自然也不想这么做,但他们证据确凿,若不交出心泉,我天云宫难以在天部立足。到时你我二人,还有其他几个孩子都有危险!”离雪素知师妹性子,苍山观将她逼到这个地步,她唯有以大局为重。离雪心中虽恨,却也无法阻止。她知道如今大战在即,怎可因个人安危影响全局,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又过一日,董霆梦高兴的拽着一人,冲进璇天堂道:“师父,师叔,婉玉,快看心泉回来了!”
那人正是沈心泉,他在翠雨楼换下军甲,便一路赶回天云宫。王婉玉见了他,心中惊喜,只觉鼻子酸酸的,正欲走上,忽听惜梦道:“霆梦,婉玉速将沈心泉拿下!”董霆梦‘啊’?的一声甚感不解。惜梦又道:“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将沈心泉拿下!”董霆梦不敢违拗,便要出手,王婉玉喝道:“霆梦你疯了吗?他是你师弟啊!”惜梦道:“婉玉,你不听我话吗?”王婉玉深感委屈,只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沈心泉问道:“师叔,心泉犯了什么错?还请师叔说明!”离雪道:“心泉,你此次下山,屠杀高家口,这等丧心病狂之举,天地不容。所以所以我们要将你”话未说完王婉玉道:“师父,那些臭道士冤枉心泉,这不可信的!”惜梦喝道:“住嘴!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岂容抵赖。”沈心泉一脸无辜,只道:“师父,师叔,我与那高家庄素无仇怨,怎么会杀他们呢?师父教我做人要光明磊落,我沈心泉若真做了自会承认,但他们为何平白诬我?”
离雪叹息一声,惜梦却问道:“你自认清白,那我问你,高家灭门那晚你是否去过高家庄,还将佩剑遗矢在那儿?”沈心泉点了点头!惜梦道:“这便是了,你若说与此案无关,他人如何相信?”沈心泉怒道:“不过一些无知草莽,莫说我没有杀他们,即便杀了又当如何?”离雪本心中矛盾,但听了这话怒道:“心泉,你怎会说出这等话来?人非草木,这八十几口性命岂同儿戏?”说着‘啪’的一声打了沈心泉一巴掌!
沈心泉虽知自己适才说话不知分寸,但他生性倔强。反道:“你们视我为恶,我便恶给你们看!”说着转身出门。
“心泉,你要去哪?”王婉玉问道,“我将那些冤枉我的牛鼻子和小河镇的那些村民一道杀了,方能消我心头之恨!”沈心泉忿忿的道。忽觉后背一疼,已然晕去。
离雪眼含泪水,轻声道:“婉玉,将心泉带到后山思过谷,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让他踏出一步。”
当晚沈心泉来到思过谷,此刻他穴道自解,但仍自气愤。忽见王婉玉提着篮子走近,眼睛红红的,脸颊泪痕依稀可见。
沈心泉忙问:“婉玉,怎么了,怎么哭了?”王婉玉摇了摇头:“这些日子,你不回天云宫,我我好生担心,师父派出三十六派掌门四处打听你的下落,却都没有消息。有人说说你被魔头杀了!”说到这儿,她哭的更加厉害。沈心泉轻拍她肩,微微笑道:“傻丫头哭什么?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王婉玉却道:“你是回来了!本以为这便过去了,可可他们却说你与那灭门惨案有关,师父他们要将你交出,这一去还能回来吗?”说着扑到沈心泉怀中,沈心泉只觉她的泪水浸湿了自己衣衫。
“我不会有事的!苍山观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怎能伤的了我幻雾堂堂主?”沈心泉道,说到‘堂主’二字,王婉玉轻叹一声,她深知沈心泉一直想做这堂主之位,但三十六派仅是表面顺从天云宫,而他这堂主更是光杆。如今随着天云宫在江湖上名声越来越响,堂主一职自然即将有了实权。但是沈心泉如今却连这最后的官瘾都无福享受。
王婉玉抬头看着沈心泉,强颜欢笑道:“是啊,心泉,你要统领六大门派。你你将是全天下最厉害,最威风的堂主!”这一番话几乎用尽她全部力气,她吐气如兰,双颊通红。沈心泉见她如此,心中更生怜爱之意,柔声道:“婉玉”便在这时洞外有人咳了一声。
王婉玉羞得面红耳赤,沈心泉忙道:“婉玉,能帮我到厨房拿点吃的吗?我不便出谷。”王婉玉道:“瞧我这记性,我本为你拿了些吃的,但这么久只怕早已冷了。我帮你去热热!”说着提起身后篮子,也不顾沈心泉叫她,便出谷去。
沈心泉淡淡一笑。
“心泉,快跟我走!”沈心泉抬头看去,只见杨千羽持剑走近。沈心泉不解:“走?去哪?”杨千羽道:“当然是逃出去了!”沈心泉道:“千羽,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并未杀人,如此逃跑倒显心虚!”杨千羽怒道:“白痴,你留在这便能证明你的清白了吗?”沈心泉一时语塞,杨千羽续道:“师父要将你交给那帮牛鼻子,你这一去势必凶多吉少,你一死倒也罢了,但婉玉怎么办?”沈心泉道:“千羽,你”
“婉玉对你情深意重!你若死了,如何对的起她的一片真心。如你逃脱,他日与婉玉方还有相见机会!”杨千羽呵斥着,脸上也少有的愤怒之色。沈心泉踌躇万分,终于道:“好吧,千羽,我跟你走!”
二人走出思过谷,从后山逃脱。忽见一人立在前方,“心泉,想不到你会违抗师命!”那人淡淡的道,“大师兄!”沈,杨二人惊呼,来人正是离雪大弟子岳刚辰。
杨千羽将一把剑递给沈心泉:“心泉,为今之计唯有打倒大师兄才能逃脱了!”“千羽,你要与我动手?”岳刚成沉声道。沈心泉犹豫一阵,接过剑,道:“大师兄,对不住了。”
杨千羽拔出自己宝剑,向岳刚辰击去。他的‘疾风剑法’不似‘幻雾剑法’那般花哨,相反,更加单一,也更加纯粹。只此一剑,剑影如风,声未及,剑已到!
岳刚辰惊叹:“想不到千羽已经达到这般境界!”当下不敢怠慢,展开‘翻云剑法’抵挡。杨千羽不等招式用老,变招再攻。然而岳刚辰却以静制动,剑气游走全身,任杨千羽剑招如何迅捷,一时也可抵挡。
这时沈心泉也提剑攻来,如此岳刚辰以一人之力独斗二人剑法。‘幻雾’人无形‘疾风’剑无影。岳刚辰‘翻云剑’虽善以剑气带动敌方内息,然而面对此二人如此虚形幻化的招式却难以借力打力。
三人斗了一阵,岳刚辰先被杨千羽一剑刺破衣角,又被沈心泉身影一带,险些摔倒。但每到关键时候岳刚辰总能化险为夷,将之化解。原来沈心泉不愿伤他,故而总不出杀招,加上岳刚辰身经百战,内力雄浑,才能保得身上无伤。又斗一阵,沈心泉内力不支,‘梭空步’再难施展,心道:“大师兄武功果然了得,我与千羽二人对他一个,还能支撑这么久。”岳刚辰看准时机,待他一滞之时一剑刺其腿上穴道,欲制服沈心泉。沈心泉心中暗叫不好,这种距离若非‘梭空步’绝难闪避。忽的心念一动,向前一个踉跄,竟避过这一击。
岳刚辰长剑上挑,沈心泉在空中侧身,同时斜斜拍出一掌,又将其剑锋击偏。岳刚辰又攻数招,都被沈心泉以奇怪身法闪避。方知这小子又有新招。
原来沈心泉此时用的正是‘太白醉心掌’,他东倒西歪。岳刚辰却始终无法刺中他。这步法奇特之极,岳刚辰斗了许久仍然摸不着头绪。
忽而沈心泉自下而上,肘击其腹,掌击其颚,一招‘金樽对月’宛若举杯空饮。岳刚辰中了这一招,身子再也站立不住,仰头向后倒去。便在这时,杨千羽自他身后一剑将其贯穿。
“大师兄!千羽,你疯了?怎么能”沈心泉眼见岳刚辰胸口伤痕,只怕活不成了,一时惊怒交加。杨千羽微微一笑,见岳刚辰尚未死透,五指抓向岳刚辰咽喉。沈心泉赶去救援,‘飞花蝶影’扣其手腕,不料杨千羽伸手一格,接着猛地一掌打出。
沈心泉未料他掌势如此了得,仓促间难以抵挡。他本过度使用‘幻雾梭空步’丹田空空,如何受得了这等掌势,喉头一舔,一口鲜血涌出。
“你以为就你的‘飞花蝶影手’厉害吗?”杨千羽得意的笑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沈心泉问道,杨千羽朝天空发出‘天云符’,狠狠的道:“沈心泉,我恨你!自打第一天我便见不惯你。凭什么大家对你这么好,我轻功根基不比你差,师父却把‘幻雾梭空步’传给你;还有婉玉总之我要你永远消失!”
沈心泉虽然受伤却还能战,于是暗暗运劲。谁知内息此刻极为不稳,一口气怎么也提不上来。
只听杨千羽道:“你中了我的‘剑气掌’,体内剑气纵横,一时三刻无法使出半分内力。”沈心泉惊呼:“师父的‘剑气掌’你何时习得?”
杨千羽冷哼一声,道:“这掌法师父每日午时必会独自修炼,我练完自己武功之后自能见得。”
正当沈心泉惊叹杨千羽之际,岳刚辰挣扎爬起,猛的一剑递出。
杨千羽不防他垂死一击,腿上被划个正着。杨千羽怒道:“妈的,还敢偷袭!”说着单手探出点按岳刚辰额头要穴,内力到处,穴道攻无不破,岳刚辰软软倒下。沈心泉目瞪口呆:“这这是飞花蝶影手!”杨千羽微微一笑:“是又怎样?大家都会认为,大师兄是被你杀死的,而我碰巧看见,将你击毙,为大师兄报仇!沈心泉,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受死吧!”说着双掌击出,沈心泉虽有长剑在手却无内劲,既无法闪避,又难以抵挡,眼看要步岳刚辰后尘,忽觉身子轻飘飘的,向后掠去。
“心泉哥哥,快跟我走!”
原来正当杨千羽一掌拍来之际,一个青色身影猛然飘至,单掌一格,借杨千羽掌力将沈心泉一并带走。
杨千羽展开轻功欲追,谁知那青衣人忽然掷出无数暗器。杨千羽只得回剑相格,这一来,终是慢了一些。
沈心泉觉得天旋地转,随那情义之人渐渐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沈心泉,你跑不掉的!”
“千羽?你怎么会在这里?”
“师父,师叔大师兄被沈心泉这恶徒害死了!”
“刚辰,刚辰!”
“大师兄”
声音越来越弱。沈心泉此刻心痛不已,良久才缓过神来。